他不确定。
陆潇然以后会一直对他好吗?
他也不确定。
但现如今,陆潇然的确是对他很好,除了没有给他感情之外,她没有哪里是说不好的。
如今他也明白当初父君的心情了,喜欢一个人哪里有什么理由,喜欢就是喜欢了,这种情绪是不受控制的。
也因为喜欢,所以甘愿为对方画地为牢。
当年父君没得选,所以只能待在那宫中,整日等着宠幸。
而他如今并不是父君那般局面,他是大夏国的九皇子,拥有着高贵的身份!若是陆潇然有任何的不妥,即便是不能合离,他也能回自己的皇子府,度过此生。
没必要一直在一棵树上吊死。
所以他想明白了,人活在世,何不洒脱些?
如今倒是有些想感谢凤君了,给他挑选了这么好一个婚事。
柳南星想着,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怕是凤君也不知道,陆潇然会有如今这造化吧?
这方陆潇然站在一颗百年老松面前,忍不住感叹着,“可惜我没文化,念不出一句诗来,所以只能说一句,这树长的真牛批!”
皎月:……
看老松的年头,估计有几百岁了,树干有五人环抱那么粗,树枝非常的高,树叶很是密集。站在树下,一片荫蔽,阳光透不进来。
“是陆大夫吗?”
旁边一道声音传来,转头看去,一身粉色的衣衫,面容清秀,带着几分桃花妆,笑的很是温柔。
“你是?”陆潇然收回之前不正经的表情,疑惑的看向来人。
“小姐,这是礼部侍郎刘侍郎的公子。”皎月凑近说道。
“原来是刘公子,幸会!”陆潇然点了点头,当做打招呼了。
“能在明若寺碰见陆大夫,真是缘分。”刘晓文声音很轻很温柔,说话不急不缓的,仿佛春风拂面,让人感觉很是舒服。
可惜了,陆潇然对这方面不太感冒,“今儿个我休假,如果是看病的话,免了吧!”
这个时候叫她回去做手术可以,看病?滚!
“陆大夫说笑了,我是来拜佛求平安的,倒不至于来寺庙里看病。”刘晓文用帕子捂着嘴笑,很是端庄贤惠。
陆潇然摸了摸鼻子,是不是她自作多情了,还是之前借看病一词接近她的男人多了有点敏感?
“那你拜吧,我已经拜完了。”
“怎么不见九殿下呢?”他似乎没听懂她的言下之意,走上前一步,环顾着四周,没见着人。
“他啊?他还在前面拜呢,我先出来走走。”
刘晓文走到陆潇然身边,不近不远的距离,像她刚才一样,仰视着这棵松树。
“这棵百年老松已经有很多年的历史了,传闻若是朝着这老松许愿,便能心想事成。陆大夫有许愿吗?”
“什么?这还是棵许愿树?”陆潇然走上前,拍了拍树干,干巴巴的,很粗糙,“你们男人还信这个?这树就是年龄大了些,又不是成精了,哪里会实现愿望。”
与其朝着一棵树许愿,还不如朝着流星许愿呢!毕竟树常见,流星不常见。
刘晓文:“……传闻是这样说的,我却也不知是否真实。只不过求一道安慰罢了,陆大夫以为呢?”
“哈哈哈哈!我以为?求佛我觉得可以,这是宗教信仰。但是你朝着一棵树许愿,那就有点离谱了,这树还能从地里跑出来给你实现愿望不成?”
建国以后不许成精。
刘晓文尴尬的笑着,因为他发现,自己有点接不上话了。
这陆潇然是不是脑子有问题?但凡她情商高点,都会附和着他的意思接着说下去,她反而一本正经的在研究!
谁跟你研究这棵百年老松了?
正当他想着该怎么把话题扭转的时候,这时柳南星出现了。
“你们这是?”
一到院子里,就看到两个人站在树下,一高一矮的,很是合衬。
柳南星捏着手中的帕子,面上带着笑容,走至陆潇然身旁,“还不知这位是谁呢?”
陆潇然松了一口气,幸好他没说“这位弟弟是谁”,要不然她脚指头都得扣出个城堡出来。
“这个好像是……是谁来着?”她忘了,于是转头问向了皎月。
皎月无奈的回答:“礼部刘侍郎的公子。”
“哦对对对,刘侍郎家的公子,刘公子。抱歉啊,我记性不太好。”后一句是对着刘晓文说的。
如果刘晓文知道她平日里看医术那叫一个一目十行,而且还过目不忘,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笑出来。
“草民拜见九殿下!”刘晓文柔柔的行了个礼。
柳南星眉眼淡淡,看不出神色,“免礼。”
“多谢殿下!”刘晓文直起身,看向他时,忍不住勾了勾唇角,“方才怎的不见殿下?我见陆大夫一人在此,似乎待了许久。”
“我让他先出来转转,你有意见?”
“这倒不敢,只是陆大夫一人在这寺庙中转悠,看着有些孤单。我便上前聊了两句,待了一会,殿下应当不会介意吧?”刘晓文笑的很温和,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皎月:懂了,我是个死人,是个空气。
柳南星掐着掌心,面容更冷了,“若是我说介意呢?”
刘晓文“啊”了一声,往后退了一步,似乎屈于他的强势,有些受伤。
“殿下误会我了,只是见陆大夫在这百年老松前,便过来替僧人介绍了一二。陆大夫,希望不要因为我,而伤了你与殿下的和气。”
柳南星的双眼都要冒冷气了,他在前面求姻缘签,得来的就是这种结果?
他们两个人,倒是挺合得来的!
那师父说的波折,就是这?
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倒也不想要了,这种虐恋情深,是他生平最痛恨的!
“噗!”这边陆潇然绷不住笑了。
“南星,你是不知道,他刚刚过来跟我说,这居然是棵许愿树!还说什么朝着这树许愿,可以心想事成?我想着这树比佛祖还牛批?”
柳南星:“……”怎么说,这火气一下子有种没地儿放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刘晓文:“……”他真的要尴尬的扣脚了,这个陆潇然懂不懂什么叫礼貌啊?
陆潇然根本就没放心思在他们身上,聊的是什么也没具体听清楚,就听到那个姓刘的说到百年老松,然后想起他说的话,忍不住笑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揶揄的撞了撞柳南星的肩膀,“你前头的拜完了没?拜完了就来拜拜这个吧,我想看看这百年老松到底能不能心想事成。”
那双狭长的眸带着十足的好奇心,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他,让人忍不住心跳漏了一个节拍。
柳南星的火气就这么被压了下来,随后瞪了她一眼,“别胡闹。”
“只听闻这求神拜佛的,倒没听说过拜树的。不过听闻乡下有个法子,说是孩子福气轻的话可以拜树为干娘,却从未听过刘公子说的。倒不知刘公子是从何听闻?”
刘晓文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扭曲,这不就是把他比作乡下泥腿子吗?这九殿下看来也不是什么简单之人。
他调整好情绪,准备解释,但这时陆潇然不耐烦了。
“聊完了没啊?我都饿了。”陆潇然觉得自己好委屈。
就像是小时候跟着妈妈出门时,妈妈碰到了熟悉的朋友或同学,然后停下来聊天能聊好久。
“陆大夫饿了?听闻这明若寺的斋饭不错,这素菜也能做出肉味,我倒是可以给陆大夫介绍一番。”刘晓文抢先一步开口。
柳南星冷眼看着她。
陆潇然摸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嘴里嘀咕着,“也不知道这玉松山上有没有野兔?让不让打野啊?我想吃烤兔。”
刘晓文:“……”对不起,这超出他所知道的范围了。
柳南星:“……”陆潇然,不愧是你!
皎月走上前,实在忍不住开口了,“小姐,您在这寺庙里提烤肉,合适吗?”
“哦对对对,是不太合适。所以可以打猎吗?”
“……不能。”
“行吧。”陆潇然失望的叹了口气,伸手拉住了柳南星的手腕,朝刘晓文打了个招呼,“刘公子,我跟南星就先去用膳了,你慢慢跟这百年老松许愿吧,我们就先不打扰了,告辞!”
“陆大夫……”刘晓文想把人叫住,奈何对方走的太快了,他没叫住。
冷不丁的被拉走,柳南星差点被吓了一跳。但回过神来之后,注意到是谁拉着自己时,心头忍不住划过暖流。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他会不知不觉的朝着她靠近,面对其他人的接近,她虽然没有开口说拒绝,但她的举动处处透着拒绝的意思。
好似这么久的时间里,也就他待的时间最长。
至于六皇子……谁管他?
“你跟他有什么好聊的,看起来就不正常。”离开了院子后,陆潇然才松开了手。
想起刚才那个姓刘的,有点不太对劲的感觉。
“他有什么不正常的?”柳南星挑眉,想知道能从她嘴里说出什么好话。
“他刚才一边跟你说话,一边眉毛在抽搐,而且还时不时的眨了眨眼睛。我觉得,应该是他面部神经有问题,只不过还没那么严重的地步。”
陆潇然叹了口气,又说:“当然我作为医生是不能歧视病人的,只是他这个病情也不知道怎么一回事,为了避免传染,你还是少接触的好。”
柳南星神情复杂,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他是想勾引你?
看着她这副不开窍的模样,他有些心堵,堵的慌。不开窍的后果,就是不仅拒绝了其他人,也拒绝了他。
只不过现在他是想着夫郎这层身份,所以在她身边肆无忌惮。
如今她没开窍没关系,他可以引导她开窍。但他决不允许其他人的出现,吸引走她的目光!
柳南星的眸光逐渐坚定了下来。
明若寺的斋饭确实味道不错,但就是吧,吃素菜吃出荤菜的味道,陆潇然就更想吃肉了。
好歹是在寺庙内,所以只能把这想法压制住。
用膳后,有小弥沙前来把柳南星送到之前定好的厢房,休息一会儿。
寺庙里男女不同房,所以陆潇然没有去,而是带着皎月跑后山去了。
不在寺庙念叨兔子,那她直接跑后山抓兔子不就行了。
不仅抓兔子,还偷偷把兔子烤了,吃的一干二净。
“嗝!”吃完还发了个饱嗝,这才叫做完美的生活。
许是因为在后山杀生,陆潇然有点不好意思了,所以离开的时候又添了一笔香油钱。
下山的时候柳南星是自己下去的,没好意思再让陆潇然背了,毕竟来这地方还是他自己提的。
那刘晓文本来还想找陆潇然搭话来着,结果在庙里找了半天,没找着人。如果当时他往后山找的话,或许是能找到的。
回去之后陆潇然就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好好的一个假期,不睡觉总有种被浪费的感觉。
陆潇然休息结束后的第二天,陆婉君回来了。
穿着一身常服,皮肤又黑了不少。
“大姐,那张三怎么样了?”陆潇然想起之前的一纸书信,忍不住问道。
陆婉君淡然的回道:“进了军营不就那样,你还想怎么样?”
这意思就是够惨,惨的不能再惨了!
“你真是我的好大姐,够意思!”如果不是因为不允许,她甚至还想蹦出一句我爱你好大姐!
陆婉君浅浅的笑了,配合着这高大的身躯,和健康的小麦色皮肤,有种铁汉柔情的感觉。
“你们俩琢磨什么呢?”凌宇走进来,见两人凑在一起,陆潇然还一脸贱兮兮的模样,忍不住疑惑。
“没什么没什么。”陆潇然赶忙摆手,“我就是跟大姐问问军营的情况,她说挺好的。”
“你大姐可比你稳重多了,不过你现下也变了许多,你爹我非常欣慰!”
陆潇然低着头摸着鼻子,没接茬。
凌宇转过头,看向了陆婉君,“这次回来张罗一下你的婚事,你自己是什么想法?”
“但凭爹娘做主!”
陆婉君有个娃娃亲,是出生前凌宇定下的,对方身世不错,也是讲究个门当户对。
“你这闷葫芦的性子,当年让你读书,你非要学武。入了军营,一年也才回一次,若非那温家公子及笄两年了,你都不谈自己的婚事!”凌宇有些生气。
这女儿从小不在他跟前长大,跟他不是很亲近,他是又气又心酸。想管些事情,但怕伤了父女的感情,便不去多管。
但是他不管,就陆婉君这个性子,怕是有些事一直要搁置着。
“现如今你小妹已经成婚,虽说暂时还没有孩子,但也是早晚的事。如今叫你回来就是商量婚事的时候,你也说是我跟你娘做主了,那过两天找个吉日,我找媒人去温府提亲!”
陆潇然不是很了解娃娃亲的事情,只知道个大概,所以在一旁乖巧的坐着没敢说话,怕引火烧身。
第34章
事情还是要从上一辈的事情说起。
凌宇嫁进来的时候, 公公婆婆尚且在世,对他百般挑剔。所以那个时候其实日子挺难过的,而且他还不许陆大人纳妾。
索性陆大人这人固执, 对他很好,面对长辈的挑剔虽不说明面上向着他, 但是她的心是向着他的。
这日子也就还过得下去。
那时凌宇跟温大人家的夫郎是闺中密友,以前也聊过娃娃亲的事儿, 所以在两人怀孕后,就更加确定了这场娃娃亲。
温氏诞下一名女婴,凌氏也生下长女陆婉君,但这件事也没有断了,说是如果谁生下男孩, 就娃娃亲照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