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你看,太阳出来了。”
季霜竹从沉思中抽身,顺着贺元隐所指的方向看去。
太阳出来了,那就是你每天都能看到的金乌。
日出的霞光仿佛照进了她的脑海里,那些模糊的云雾瞬间散去,她看到自己和贺元隐站在海边,贺元隐告诉她,那就是金乌。
于是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贺元隐,恰好和贺元隐四目相对。
贺元隐看着她的眼睛,里面有霞光万丈,这一刻的季霜竹显得无比真实。
“师尊,我真的好喜欢你。”
贺元隐笑了起来,季霜竹也笑,她压下心头奇怪的悸动,同时回了一句。
自己的心这次有了反应,那贺元隐就是在说真心话,此时他是真心喜欢她的。
有些开心。
看过日出,他们便起身继续去调查那个鬼的来历了。
先是华光的身世,这倒是很容易找到,林安城里近几年被抄家的只有一处,是城南沈家。
沈家出事之后,这宅子就荒废了下来,按照林安的规矩,像沈家这种被抄没的宅邸都是要过个三年五载才能被出手,这种境况倒是为贺元隐他们的调查提供了便利。
他们不费半点力气就进去了,院中杂草丛生,满地杂物,看起来不像是有什么有用信息的样子。
贺元隐用灵识探了一圈,倒是探出了一点东西。
“咳咳……”
贺元隐皱着眉头用手扇去飘在空中的灰尘,他展开刚刚从床底掏出来的画卷,大概是抄家时被踢到床下了,因此留到了现在。
画上画的是一个小姑娘,虽然画面已经泛黄被虫蛀了,但依旧能从画里感受到小姑娘温和典雅的气质。画卷左下角还提了词,落款的名字是沈明婉。
季霜竹从他手中拿过画卷打量了一下,沉思过后便用灵力修复了画卷,显出了画中人的真实面目。
沈家只有一个女儿,或许就是画上这个女子,也应当就是当年没入青楼的华光,或许可以通过这副画找到华光。
“师尊,如果是您的话能够找到这画中人吗?”
“我试试。”
季霜竹看着画中人,而后闭上眼用灵识探索整个林安城,过了一会季霜竹睁眼摇了摇头,表示她并未找到画中人。
难道是自己想错了,画上之人并非华光?总之先收起来吧,等晚上去画舫问问芍药。
从沈宅离开后,贺元隐便带着季霜竹直奔茶楼。
他没有像以前那样选了雅间,而是坐在熙熙攘攘的人堆里,给季霜竹点了一份点心茶水之后就开始和旁边的人闲聊,不过是些市井闲话,天南海北地聊着,最后贺元隐将话题引到了沈家。
“我今日看房子的时候还瞧见了沈家宅院,本想盘下来的,谁知是被抄了家年限未满。真是想不到,林安城离京城这样远,竟也会和朝廷有关联被抄了家。倒是可惜了那样好的宅院。”
“嗨,那算不得什么。”一旁一个中年汉子挥了挥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沈家那宅院也不算什么,你是不知道,二十年前这林安城里有一世家叫什么淳于?他家那庭院,嗬,皇宫大内也不过如此。只可惜后来淳于家参与谋反,被先帝诛了九族,那院子也因为一场大火烧了个干净。”
“哎,我还记得那场大火呢,半边天都红了。可惜了院中那棵大银杏树,往年淳于家还会分银杏出来,后来也没了。”
大银杏树?难不成是镜影里见到的那一棵?贺元隐与季霜竹对视了一眼,又去与那人闲聊,最终套出了淳于府的位置,就在城北杏花街。
“它在动。”
季霜竹突然扯了扯贺元隐的衣角,用术法传声给他,同时指了指她腰间带着的那个装鬼锦囊。
见此,贺元隐立刻拉着季霜竹离开了茶楼,一闪身就钻进了旁边的小巷子里,同时设下了结界,防止待会有人看见。
贺元隐解开锦囊,那鬼便立刻扑出来撞向巷口的结界,撞了两三下之后又立刻停了,不管贺元隐怎么摆弄都一点反应都没有了。
奇了怪了,倒底是什么引得他起了反应?
贺元隐一边看一边放出灵识,并没有察觉出什么特殊的存在。
没办法,只好将他又收回锦囊里。
“师尊,您在看什么?”
一回头,贺元隐便瞧见季霜竹正四处打量着这小巷子,似乎是发现了什么。
“我只是在想,这就是人间男女的幽会圣地吗?我们在这里也算幽会吗?”
“……”
“师尊,您从哪里学来的?”
“话本子上都是这么说的啊,里面的男女都很喜欢在这种昏暗的小巷子里说话。
贺元隐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想着要不还是别给季霜竹看话本子了,若是李霜华知道季霜竹学的这些东西,一定会把自己劈开的。
“师尊,现在这环境应是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算不得幽会的。”
“幽会都是夜深人静时候发生的……总之咱们先去淳于府看看吧。”
被贺元隐拉着离开巷子时,季霜竹又回头看了一眼,她看到自己和贺元隐挤在巷子里,自己倾身向前将贺元隐困在自己和墙中间,贺元隐也微微低下头嘴唇微张,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小竹子,你要何时才能喜欢我呢?
“师尊?您在看什么?”
贺元隐觉得季霜竹的步伐有些缓慢,回头才发现季霜竹还痴痴地看着那条没有人影的巷子。
“没有什么。”季霜竹摇了摇头,“只是‘你’在问我我何时才会喜欢你。”
贺元隐直接整个人呆在原地,季霜竹这么说,是知道自己的心思了吗?不应该啊,季霜竹向来对这些事情迟钝的很,她怎么会知道呢?
不,冷静一下,季霜竹理解中的喜欢和自己的喜欢是不一样的,所以季霜竹说的也不一定是那个意思。
贺元隐呆站着的时候,季霜竹已经向前走了,她也在思考,贺元隐问的喜欢是哪种喜欢呢?
是那种普通的喜欢,还是那种独一份的喜欢?她想起了镜影里李若明问兰因的那个问题,自己也那样想的话是不是就能明白了呢?只是这样想想,季霜竹便觉得心口很痛,疼痛扰乱她的思绪,让她无法正常思考只能作罢。
“师尊,您为何突然这样说?”难不成是自己在心里说话被季霜竹听去了?可季霜竹以前也没有这种爱好吧?
“嗯?不是你问我吗?不过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告诉你。”
说罢,季霜竹便不再理会贺元隐的追问,从锦囊里掏了袋蜜饯吃了起来。
可是真的很让人在意啊。看着季霜竹翩然离去的背影,贺元隐不禁有些头痛。
据说淳于府被焚毁之后常有鬼魂出没,就算请人来收拾也没用,以至于这一片人烟稀少,除了野猫野狗以及乞丐之外,没有人愿意来这个闹鬼的地方。
不过等贺元隐他们到的时候,淳于府的废墟前却站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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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孩子考试去了,希望一遍过,求求了
预收《这个仙门吃枣药丸》
唐载酒失忆了。
失忆后,她被人忽悠着接手了一个只有四个豆丁的落魄门派。
对了,还有个叫叶行客的凤凰据说是她的青梅竹马。
而这四个孩子分别是药学狂魔、跟踪狂、失踪人口,以及一个小臭美的。
他们各领风骚,每天花样不断给她惹祸。
于是唐载酒的日常就是……
“小酒,不好了,小雨尝草药又双叒叕把自己毒死了!”
“小酒,不好了,小夜下山又双叒叕尾随别人被当成变态送官了!”
“小酒,不好啦,小花已经失踪三天了!”
“小酒,不好啦,又双叒叕有好几批人在山门那说要娶小镜啊!”
唐载酒:你们消停一天难受是吧?
哦,对了,仙授门还欠着一屁股外债。
唐载酒:仙授门吃枣药丸!
季霜竹
那人听到贺元隐他们的脚步声回过身来。
那是个女子,干枯的头发被树枝挽起,脸上有很多疤痕,还有一些泥土污迹掩盖了她原本的样子。她见了贺元隐,只是点了点头,拄着拐棍慢慢走开了。
是住在这里的乞丐?
贺元隐看着一点点走开的乞丐,心里却觉得奇怪,这个乞丐看起来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
“她有问题。”
贺元隐闻言看向季霜竹,季霜竹手里拿着那个装着鬼的锦囊,而锦囊里的鬼也活跃起来,似乎是想要冲到那乞丐面前。
“姑娘。”
贺元隐上前拉住了那乞丐,她顿了一下,慢慢回过头看着贺元隐。
“小郎君,有什么事吗?”
她的声音低沉沙哑,像是老妇人的声音。
“请问,你是住在这里的吗?”
“不。”她摇了摇头,抽出自己的手。“我只是路过这里,看到这个废墟不禁感到世事无常,所以才在这里看了一会。”
“世事无常?姑娘为何要这样想?”
这样荒僻的地方若不是住在这里乞丐怎么会来?更何况乞丐每日为了生存奔走,还会有闲情逸致来关心这样一座与自己毫无关联的府邸的命运吗?
“不过小时候听过一些,今日看了有些感慨而已。小郎君,你到底有什么事?”
“没什么,只不过是我与我师尊打了个赌,看看姑娘您是否住在这。打扰了,这个给你。”
贺元隐从荷包里掏出一些散碎银子给她,她接过来低声道了句谢便离开了。随着那姑娘的离开,锦囊也安静了下来。
“为何放她走?”
“还有些事情没弄清楚,我在她身上放了个小东西,日后我们就能很容易找到她了。走吧,我们进去看看。”
这废墟在这里也有十几年了,经受着风吹雨淋,加上百姓对废墟的翻捡,早就不会留下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了,但在用灵识探看的时候贺元隐还是发现了一些东西。
贺元隐带着季霜竹到了一处位置,用术法将那里的土翻开,在里面取出一个小盒子。
“这是什么?”
季霜竹看着贺元隐拿出来的东西问到。那是一缕用红线绑起的头发,红线另一端绑着的是一枚象牙牌,里面还放着一纸婚书。
淳于淑华,淳于云藏。
看起来应该是一家人,能一同写在婚书上应当是表亲关系。
不过……
贺元隐拿着那个象牙牌和头发,按照人间的规矩,夹在婚书里的不是男女双方的头发吗?为何这个却绑着玉牌?
“这是什么?”
见贺元隐不理她,季霜竹又问了一次。
“这是人间男女成亲用的东西,将二人发丝用红线绑结与婚书合放,便能永结同心,百年好合。”
“只用一根红线就能把人永远连在一起?”
“当然不能。”贺元隐将这些东西收了起来。“如果用一根红线就能永结同心,那也太简单了。这些只是求个好兆头罢了,若想要一世相守,还要双方真心相爱才行。”
“好啦,我们去找芍药姑娘再问些东西吧。”
“哦。”
季霜竹在想,之前那个在镜影里连接起她和贺元隐的红线,自己想要弄断的时候贺元隐还阻止来着,那贺元隐是想要一直和她在一起的吗?自己自然是要一直陪在贺元隐身边的,只是红线只是好兆头,想要永远在一起还要真心相爱才行。已知贺元隐是喜欢她的……
季霜竹停在原地看着贺元隐的背影,那问题不就又变成了她喜不喜欢贺元隐了吗?
“你不会一直陪着她,你会消失的。”
轻风带来一阵叹息到季霜竹耳边,季霜竹似乎在哪里听过这个声音。
“不要喜欢他。”
“为什么?”
“师尊你说什么?”
季霜竹愣了一下,对着贺元隐摇了摇头,只当刚刚的声音是幻觉。
她为什么不能喜欢贺元隐?她知道什么是喜欢为什么不能喜欢?她只是暂时还没有想明白而已。
他们到画舫时天色尚早,歌女们还在休息,有几个站在窗边的歌女一眼就瞧见了贺元隐。
“芍药,小郎君又来找你了,你还不快些起来。”
不一会,芍药就花冠不整出现在窗口,本有些疑惑的神色在看到贺元隐之后立刻消失的无影无踪,又变成了贺元隐熟悉的调笑模样。
“小郎君,现在天色还早呢,你若是想来听曲,不如晚上来吧。”
歌女们站在窗边调笑了一阵,才叫人把踏板放下让他们上来。
“还是老规矩吧,小郎君给芍药,小娘子我们就带走了。”
歌女们簇拥着季霜竹离去,只留下芍药个贺元隐在屋里。
“小郎君,可是又遇到了什么问题?”芍药眉眼弯弯,看起来颇像一只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