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回过神,发现自己已经站在了回廊屋顶上,毫无阻隔的凉风迎面吹来,庭院里的山石花草都匍匐在她脚下。
上面的视野开阔极了,几乎可以将整座盛府收入眼底。
盛听月眼眸亮如星辰,心砰砰跳了两下,由衷地赞叹道:“好厉害。”
以前怎么不知道赵景恪这么厉害。
要是早知道的话,她就能早点来屋顶上玩了。
盛听月稳了稳心神,很快就适应了站在高处,双臂展开,迎着晚霞和凉风,欢快地沿着曲折的回廊屋脊行走,踩得瓦片哗啦响。
“小心。”赵景恪紧张地跟在她身后,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我知道。”盛听月玩得不亦乐乎,夕阳下影子一跳一跳的,头也不回地搭话。
走了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她又走到了盛府最西边,已经荒芜的嘉兰苑就在她脚下。
盛听月站在高处眺望,忽然发现,隔了几道墙之外,坊门另一边的高门宅院隐隐约约有些眼熟。
“那是……”盛听月眼波微动,手指指向那座宅院,“那是哪里?”
赵景恪来到她身后,双手搭在她肩头,嗓音沉沉,“宁远侯府。”
他们成亲的时候,赵景恪已经搬出了侯府,另立府邸居住。
盛听月也只去过一两次宁远侯府,连侯府在哪都记不清了,只大概知道跟盛府离得不远。
但因为宁远侯府与盛府朝向不同,又归属不同的坊市,所以盛听月并不知道两座府邸最近的地方,居然离得这么近。
除了宁远侯府以外,离嘉兰苑最近的府宅也隔着老远。
所以……只要翻过几道墙,就能从侯府来盛府了?
盛听月怔怔地望向宁远侯府的方向,指尖不自觉掐进掌心,胸臆间止不住地发烫,鼻子也有些发酸。
原来只要跳出高门大院之外,答案居然这么简单。
怪不得赵景恪总给她一种熟悉感,尤其是蒙上眼睛之后,那种熟悉感就更加强烈。
他跟那个沉默寡言的少年根本就是同一个人,能不熟悉吗?
居然瞒了她那么久都不跟她说。
混蛋。
盛听月忽然转过身,眼眶红得像兔子,用力咬着下唇,声音也噙着浓浓的委屈,“赵景恪,从今天起,你就去其他房里睡吧!”
“为何?”赵景恪不明所以。
听出她声音中的哭腔,他不免担忧,手足无措地想要抱她。
“因为你活该!”盛听月一把将他推开,指背快速抹了把眼角,沿着原路跑走了。
赵景恪被她推得踉跄了下,回过神,连忙紧张地跟了上去,“月儿?月儿!”
第37章
盛听月不理会身后的呼喊,拎起裙摆,踩着屋脊的青瓦,脚下走得飞快。
之前她一直以为,两年前她跟赵景恪成亲,只是一场意外。
可现在想来,赵景恪好歹是执掌昭镜司的重臣,怎会在小小的宴会上失态喝醉?
什么不胜酒力,不小心犯了错。
那时赵景恪分明就是清醒的,他知道是她,所以才帮她解了药性,娶她进门。
还有成亲这两年,他总是尽心尽力搜罗她喜欢的东西,名琴残谱,棋弈残局,每次好不容易找到了,还都要亲自送过来。
不管她再怎么冷脸相对,他都像是看不到似的,一次又一次地贴上来。
那段时日他们两个冷战,他不再掩藏自己的情绪,眼中浓烈的爱慕让人心惊。
而且,不管什么场合,从来不见他佩簪……
此时回想起这一桩桩一件件,分明早有苗头,只是赵景恪从前对她进退得宜,克制守礼,让她误以为他只是脾性好,换了任何人嫁给他,都会得他如此相待。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盛听月觉得,赵景恪并非表面看上去那么光风霁月,那么温柔和善。
他的好脾气,只在她面前有。
“月儿。”赵景恪跟了上来,轻轻喊了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