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听月停住脚步,回头怒瞪向他,双颊气鼓鼓的。
赵景恪放低了嗓音,试探地想牵她的手,“月儿,怎么了?”
他的手被盛听月毫不留情地拍开,她后退半步和他拉开距离,气恼道:“赵景恪,从现在开始你不许碰我。”
赵景恪目露诧异,“为何?”
盛听月嘴唇动了动,本想如实告诉他,又转念一想,他都瞒了她这么久,凭什么她要跟他坦诚相待?
就不告诉他,让他也尝尝这样的滋味。
盛听月咽下到嘴边的话,精致的下巴微微扬起,双手环胸轻哼了声,“不告诉你,反正你不许碰我了。”
赵景恪唇瓣翕动了两下,看上去有些无措,低低问道:“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
“哼。”盛听月傲娇地别过脸,才不会好心告诉他。
两个人站在屋顶上,一个气在头上,什么都不肯透露,另一个慌乱地猜她的心思,却怎么都猜不透。
天边的金乌西斜,光线明耀而刺目,映红了大半边穹顶,迤逦晚霞镶上金边,流光溢彩恍若天工锦绣。
盛听月站在他面前,一言不发地看向渐渐垂落的斜阳,青丝被风吹得扬起。
“上面风大,我们先下去吧?”赵景恪微侧过身,替她挡住吹来的风。
“我说了,从现在起你不许碰我。”盛听月的气可没那么容易消。
赵景恪无奈,“可是你怎么下去?”
盛听月就地坐下,抱着双膝,依然不肯看他,“你去拿个梯子。”
“先让我抱你下去,之后就不碰你了,可以吗?”
盛听月斩钉截铁地拒绝:“不行!”
赵景恪长叹了口气,脱下外袍罩在她身上,“那我下去找人拿梯子过来,你坐在这里不要乱动。”
盛听月从鼻子里“嗯”了声。
男人身影如飞燕灵巧地掠下,盛听月坐在上面,透过树影缝隙看到他穿过两座院落,跟他的长随吩咐些什么。
似是不放心她,赵景恪很快便折返回来。
他规规矩矩地坐在她身边,同样的姿势,安静陪她看最后一丝夕阳消失在高耸层叠的殿宇后面。
小厮搭好了梯子,盛听月顺着梯子爬下来,赵景恪小心地在一旁护着。
直到她的脚踩回地面,他才舒了口气。
盛听月连个眼风都没有分给他,直接跟婢女知喜离开了这里。
第二日,盛听月去陪祖母时,听说了一件事。
盛秀竹的夫婿于浑吃醉了酒从马上摔下来,被马蹄踏断了双腿,此后都站不起来了。于浑受伤,被送回老家养伤,盛秀竹自然也要跟着,两人灰溜溜地离开了盛府。
“月儿,你可知这件事是谁做的?”盛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腕,笑着问道。
盛听月隐隐约约猜测,这件事是赵景恪做的。
毕竟于浑昨日刚得罪了她,今日就落得如此下场,实在巧得让人不得不联想到一起。而除了赵景恪,她想不到还能是谁帮她报仇。
可她毕竟没有亲自问过赵景恪,所以也不能确定,含糊地答:“我,我也不大知道。”
“秀竹夫妻俩心术不正,这是他们该得的下场。”盛老夫人叹了声,另起话题,“我听说,昨夜你跟景恪是分房睡的?又闹别扭了?”
提起这个盛听月就来气,不满地道:“他有事瞒着我,我不高兴。”
所以就把他赶到其他房间睡去了。
“你啊,怎么还是小孩子脾气。”盛老夫人头疼地摇了摇头,只是面上笑意丝毫未减。
盛听月赖在她怀里撒娇。
暖阁里金丝香炉白烟袅袅,盛老夫人感叹道:“你母亲是我看着进府的,从前她也像你一样天真烂漫,只是后来府里不断进新人,大大小小的事情不断,你母亲忧思过度,郁结于心,这才……早早地便撒手人寰。”
盛听月安安静静地听着,难得没有吵闹。
这些事她都知道,在她小的时候,娘亲脸上还总见笑颜,可后来后院的女人越来越多,她们母女俩能见到主君的机会却越来越少。
府上勾心斗角不断,主君又偏心爱妾,娘亲眼里的光就是在后院一点点磨没的。
后来娘亲去世,祖母见她一个人孤零零怪可怜的,便将她接到身边抚养,为她撑起无忧无虑的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