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替身回来了——写离声
时间:2022-05-16 07:30:51

  那执事弟子一看账目,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这……”就是让他不吃不喝三百年,薪俸也付不起这瓶药钱。
  姬若耶叹了口气:“本来我自救我的人,但你们姬仙君非说这是贵派的人,那只有算算清楚了。”
  那弟子不知所措,只觉薄薄一张纸有千斤重。
  待姬若耶扬长而去,他才压低声音对同伴道:“那位天枢道君是不是和我们的姬仙君不对付啊?”
  他同伴道:“我看十有八九是这样,听说这位一来便对着我们姬仙君横挑鼻子竖挑眼,方才拦着姬仙君,又抢着救人,这会儿还巧立名目讹仙君的钱财,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针对姬仙君呐!”
  冷嫣隔着几重帷幔,将他们的话听得一清二楚,不禁哑然失笑,也只有祂能想出这么损的法子,既打消了别人的怀疑,还讹了重玄一笔钱。
  不过片时,账目到了夏侯俨手中,饶是他城府深,也叫那数字吓了一跳。不过他随即便明白过来,这姬若耶八成是因为什么缘故看姬少殷不顺眼,因此事事与他作对,拿着那凡人少女做筏子,找姬少殷的麻烦。
  他讥诮地撇了撇嘴角,这笔钱虽然不小,不过早晚都能从他身上连本带利地收回来——只看他愿不愿意收下他堂兄姬重宇的买命钱。
  原本他是不想将麻烦揽到自己身上的,但姬若耶实在太能折腾,才几日,这上蹿下跳的劲就让他有些忍无可忍了,若是按原定计划住上一年……
  夏侯俨揉了揉额角,打定了主意,待谢汋从凌州回来,也该与姬家主叙叙旧了。
  ……
  候选者在青帐中歇息时,其他人也没闲着。
  历来试炼终选不仅选拔新弟子,还是老弟子切磋道法与剑术的好机会,尤其是外门弟子,这是为数不多能在内门道君们面前露脸的机会,若是得了谁的青眼,直接登堂入室也不无可能。
  上场比试的弟子都卯足了劲,约莫一个时辰的连环打擂之后,有一名外门弟子得到了晋升内门的机会,可以与新弟子一起拜入内门。
  酉时的钟声响起,众人不由精神一振。
  钟声中,通过照机镜考验的八名新弟子加上方才脱颖而出的外门弟子,都换上了天青色绣银色蟠虬纹的道袍,依次走到台前。
  冯真真扫了众人一眼,冲冷嫣飞快地挤了挤眼睛,随即道:“恭喜诸位道友通过照机镜的严苛考验,顺利通过敝派终选试炼。”
  接着她解释了遴选弟子的规则——每位有资格收徒的道君面前的案上都放着个金匣,匣中各有数块鲤鱼佩,最少的一块,最多的三块,视他们可收的弟子数而定,按照师父的辈分和修为差别,这些鲤鱼佩的材质也不尽相同。
  三位长老辈分最高,用紫玉,夏侯掌门和郗子兰次一等,用墨玉,谢汋又次一等,用白玉,再下一辈便只能用青玉。
  每个待选的弟子将依次上前,属意的师长便可施诀赠出鲤鱼佩,这一环节是师长选徒弟,师长们所赠鲤鱼佩会从金匣转移至那位弟子的木匣中,待赠佩完毕,便由弟子打开木匣,从得到的鲤鱼佩中选择想追随的师父——这时候又成了徒弟选师父。
  冯真真宣布完规则,便道:“有请第一位新同门,苏剑翘。”
  冷嫣向前跨出一步。
  所有目光都聚集在这个貌不惊人的凡人少女身上,若说终选之前大部分的目光还是轻视,这时候已有不少变成了钦羡。
  历来排名第一的新弟子都会拜入名师门下,而修为辈分都低一些的师父心知投了也不会被选中,便会直接放弃。
  众人都暗暗揣测这少女的机缘会落在哪一宫——三位长老已经数百年不曾收过新弟子,应当不会破例,玄渊神君更是从未收过徒弟。
  掌门和玄镜仙君谢汋都有不少弟子,大约不会再收徒弟,峰主中只剩下琼华元君。
  郗子兰本来有四个弟子,但玉面狐狸和冷耀祖接连被逐,她手上便多了两个缺额。
  众人暗自揣测,这一鸣惊人的凡人少女多半要花落玄委宫了。
  莲花更漏嘀嗒作响,姬少殷正要赠出青玉鲤鱼佩,却收到了谢汋的传音。
  “少殷,”谢汋道,“我想收苏剑翘为徒,你意下如何?”
  姬少殷一怔:“三师叔是当真的?”
  谢汋笑道:“这是自然,你这次是不是只有两块鲤鱼佩?若是投了她不选你,白白浪费一块。”
  姬少殷蹙了蹙眉,他并不在乎浪费一块鲤鱼佩,但是苏剑翘看到他的青玉佩,会不会为了践诺而勉为其难地选他呢?何况三师叔好心提前知会他,他执意而为,未免伤感情。
  他想了想,眉头舒展开,心道这不过是庸人自扰罢了。
  先前答应苏剑翘收她为徒时,他们都不知道她会在终选中一鸣惊人,如今她高居榜首,又得三师叔青睐,论辈分论修为,三师叔都远胜于他,她没有任何理由选他,何必让她为难呢?
  姬少殷道:“侄儿明白了,多谢三师叔告知。”
  谢汋勾起嘴角:“你又要多个小师妹了。”
  姬少殷想起当初赠剑时少女坚定的眼神,心中莫名有些怅惘,但他旋即便真心实意地替她感到高兴。
  师叔侄两人传音时,郗子兰忐忑不安地觑着道侣。
  谢爻面前也有一只金匣,里面也躺着一块鲤鱼佩,由独一无二的赤玉雕成。
  这样的鲤鱼佩他只赠出过一块,那唯一的一块在一个寒夜里碎成了两半,是一个少女在剧痛中生生捏碎的。
  郗子兰明知谢爻不可能收眼前这凡人为徒,但还是莫名坐立不安。
  她终于忍不住传音道:“阿爻哥哥,你说我要不要收下这苏剑翘?”
  谢爻沉默片刻,淡淡道:“可以。”
  郗子兰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地:“既然阿爻哥哥这么说,我就听你的。”
  她生怕他后悔似的,立即捏诀投出了鲤鱼佩。
  “她的心性很不错,”郗子兰愉快地道,“我一定倾尽全力教她,法器灵丹我也不会吝啬的。”
  谢爻“嗯”了一声,向台下的少女瞥了一眼,她的身量要比记忆中的人略高一些,没有那么羸弱,但同样单薄纤瘦。
  他忽然感到眼底一阵刺痛,忍不住移开视线。
  铃声响起,冯真真道:“苏道友,你可以打开匣子了。”
  众人都盯着少女的手。
  冷嫣揭开盖子,天青色锦缎上卧着两块玉佩,一块是墨玉的,鱼尾别具匠心地雕成一株兰花,显然属于郗子兰,另一块是白玉的,属于谢汋。
  没有青玉佩。
  冷嫣诧异地看向姬少殷。
  姬少殷也在看她,眼中满是欣慰的笑意。
  他的笑意渐渐凝固,因为他看清了少女的眼神,里面没有丝毫惊喜,只有深深的失望。
  冯真真道:“苏道友,琼华元君与玄镜仙君都愿收你为徒,你想拜哪位道君为师?不必有所顾虑,说出你真实心意便是。”
  冷嫣道:“请恕在下不能拜这两位道君为师。”
  众人不禁哗然,有人不可置信:“她连这两位都看不上,还想拜谁为师?三大长老?掌门?总不见得是玄渊神君吧?”
  郗子兰脸色微微一变,谢汋却不以为忤,眼中的兴味越来越浓。
  冯真真大吃一惊,她是知道苏剑翘多渴望学剑的。
  她着急道:“为什么呀?”
  冷嫣淡淡地望了眼姬少殷:“因为在下与人已有约定,既已承诺过,便不能拜别人为师。”
  冯真真这才想起苏剑翘是想拜小师兄为师的,她知道这位苏姑娘执拗,却不知她这样认死理。
  她只得道:“苏道友,按敝派门规,拜师以鲤鱼佩为准,小……你的匣子里没有那位道君的鲤鱼佩,恐怕是缺一点师徒缘分……”
  姬少殷知道自己不该置身事外,站起身向冷嫣一揖:“抱歉苏道友,是在下毁诺,在下难辞其咎,但门规不可更改,两位道君无论道心、德行还是修为都远在在下之上,还请苏道友为了自己的前程与道途斟酌一二。”
  夏侯俨想不到拜师礼又出岔子,不觉心力交瘁,思忖着该如何不失体面地打发了那凡人——虽说她在试炼中表现优异,但毕竟灵根灵脉先天不足,能有多大造化还是两说。
  凌长老更是气急败坏地传音给他:“素来只有别人求着进重玄,她以为她是谁?”
  夏侯俨捏了捏眉心,正想说什么,忽听“当啷”一声响,那凡人少女手中的木匣里忽然多了一块莹润可爱的玉佩,雕的不是龙不是凤,却是只憨态可掬的猫儿。
  夏侯俨自然知道这是谁搞的鬼,忍无可忍地看向北斗座,冷声道:“天枢道君,这是何意?”
  “姬若耶”一手托腮:“拜师没有强买强卖的道理,这姑娘既不想收那两条鱼,说不定喜欢会吃鱼的猫儿,左右你们不想要她,我又缺个徒弟,倒不如拜我为师。”
  夏侯俨几乎气笑了:“天枢道君,拜师式是敝派大事,不是儿戏。”
  姬若耶瞟了眼姬少殷,若有所思道:“承诺别人的事一声不吭就毁约,可真是不儿戏。”
  姬少殷羞愧难当,几乎无地自容。
  姬若耶火上浇油:“还不如拜我为师。”
  谢汋笑道:“姬兄打算传授给徒弟什么绝学?”
  他这话几乎是明着讽刺对方是个修为尽毁的废人,但凡要点脸面的都会如鲠在喉,然而这病秧子却泰然自若:“除了教她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还能教她雕猫儿狗儿,兰花草儿。”
  夏侯俨本来只想着如何打发这凡人少女,眼下忽然冒出个混不吝抢人,为了宗门的颜面反而不能放手了——若真叫他把人抢去,重玄岂不是成了清微界的笑柄?
  他沉声道:“苏道友已经通过敝派入门试炼终选,便是敝派弟子。”
  他转向姬少殷:“少殷,你与苏道友确实有约定在先?”
  姬少殷答道:“回禀师尊,弟子的确答应过苏道友,只要苏道友能通过入门试炼,便收她为徒。”
  夏侯俨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为师明白了。此事是敝派弟子有错在先,无论有何误会,承诺就是承诺。”
  他向冷嫣道:“苏道友,你果真非少殷不拜?”
  冷嫣点点头:“是。”
  姬若耶适时道:“倒不如跟我学雕猫儿。”
  冷嫣强压下上扬的嘴角。
  夏侯俨叹了口气:“少殷是在下的亲传弟子,他有过,是在下管教不力,这次在下便做主,让苏道友破格拜少殷为师,下不为例。”
  他顿了顿,向姬少殷道:“将鲤鱼佩赠与苏道友吧。”
  姬少殷捏诀施咒,刹那之间,冷嫣手中的匣子里便多了一块青玉鲤鱼佩。
  她从匣中拿起鲤鱼佩系在腰间,再拜道:“弟子拜见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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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拜师礼后, 众人依序离开,若木刚乘上他那驾华丽的墨玉辇,便听帷幔外传来熟悉的声音:“请天枢道君留步。”
  若木在车里坐着,既不撩开帷幔应答, 也不吩咐侍从们起驾, 半晌, 方才撩开帷幔, 没好气地乜了眼辇旁的少女:“何事?”
  冷嫣将一块玉佩递过去,凝脂般的白玉雕成一只憨态可掬的小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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