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体状况却为了能与他见面而勉强自己去游泳，明明知道他是一个很有责任心的人却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而让自己喜欢的人受惊和自责。
是我对自己的不负责任导致了这场意外，却让施救者承受了压力。
他越体贴、越关心我，我便越觉得愧疚，愧疚到无地自容。
一时间好多情绪涌上心头，我眼睛一眨，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滴落下来。
奇怪，我为什么要哭啊，有什么好哭的。
我自己都看不清自己现在的情绪了。
可是眼泪怎么就止不住，可恶，我上次这么哭鼻子还是上辈子幼儿园时期的事。
泪眼朦胧间我看见方章的神色瞬间变得无措，他摸了下自己的口袋，没有摸到东西，然后轻轻拉着我肘部的袖子来到吧台前，抽了两张餐巾纸给我。
“还在害怕吗？”他小心地问道。
我摇了摇头。
好丢脸啊。
根本就没办法对他解释我为什么突然哭成这个样子。
方章抬起手，大掌轻轻落在我的脑袋上，他的嗓音低沉却带着安定的力量：“你之前对我说在忙的都是学习跟工作上的事，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是真的，你这段时间以来的压力很大吧。”
“意外是谁都不想发生的事，就像你不愿意把这场意外的责任归到我身上一样，你也不必因此而自责。受到惊吓的是你，受到伤害的也是你，却还要照顾朋友们的情绪。这样太辛苦了，葵葵。”
“偶尔还是可以任性一下的，更何况你现在还算是个病人，病人是有权利任性一些的。”
糟糕，本来已经快要停下的眼泪这下更要止不住了。
我抽抽噎噎地抬头，问：“……你听到了啊。”
“听到了一些。”他说，“从你说如果是跟谢一尘一起游泳出了意外，他们是不是也会对他这样求全责备的时候。”
我边哭着边红了脸，跟朋友们的对话被他听到什么的，有一丢丢的羞耻感。
“那我说的也是真的。”我咬了下唇道，“你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救命之恩，可以让我以身相许吗？
有时候脑子就是这么地不受自己控制，明明刚才好像还委屈搭搭的，下一秒就被自己的脑补给逗笑了：想得还真是美啊，李小葵！
见我笑了起来，方章也总算松开了蹙着的眉头，笑着说：“救命恩人现在想让你喝点水补充水分，可以吗？”
“可是你说，我现在算是病人，病人是可以任性一些的。”我说。
“嗯？”方章很意外的样子，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说。
我心虚地快速抬头看了他一眼，还是鼓足勇气决定把握住这难得的机会，问：“我可以要一个拥抱吗？”
说完我便垂下了眼，不敢去看他现在的神色。
四面的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
我是不是有点……趁火打劫、得寸进尺了啊。
沉默半晌，方章终于开口：“好。”
这一个字里听不出他的语气。
但是他说话的同时上前一步向我靠近，安抚似地把我拥入了怀中。
第44章 🔒变装舞会
他说“好”, 并且拥抱了我，就像我曾经幻想过的那样。
他抱得并不实，只是虚虚地环过我的肩膀，并在我的背后轻轻拍了两下, 真的就像是在对待受惊的小朋友一样。
这个拥抱持续了不过三秒钟, 方章便放开了我, 询问：“情绪有平复些吗？”
何止是平复, 根本就是更激动了。
我盈然笑开，说：“好多了。谢谢。”
带方章去三楼自习室时, 金佳佳和风灵都表现得不是很意外，并且很友好地跟方章打了招呼。
自习室存在的意义就是看到旁边的人在努力时自己也会受到感染的软性激励，我也是认真地想给朋友们提供一个尽量好一点的学习空间，因此在座位上坐定之后，便没再与方章有其他额外的交流。
事实证明在自习室学习确实比自己一个人在房间的效率高得多。
全神贯注地学习到了晚上将近十点, 方章开始收拾东西起身，并且提醒我们：“该准备洗漱休息了。”
我送他到楼下，当着他的面把他送的运动手表带戴上。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抬头问：“这个手表……应该没有关联你的手机吧？”
方章轻笑了一下, 说：“我不会做这样的事。”
我松了一口气, 如果他也能看到我的心率的话，那我见到他时便会心跳加速的事岂不是暴露无遗了？
但紧接着又听方章说：“但是希望你最近几天的睡眠监测结果发我, 可以吗？”
我怔了一下, 所以……昨天晚上的催眠服务也是限定的对吗？
我确实有些贪心了, 哪能就要求人家每天晚上给我讲睡前故事呢？
昨天……是因为还没有把运动手表给到我手上，没办法监测我的睡眠状况的权宜之计吧。
可惜了, 为什么昨天晚上我就忘记了录音呢？
自从方章来到自习室后, 他几乎每到十点钟就准时提醒我们该休息了。
受他的影响, 我和朋友们的日常时间安排也阳间了许多，同时自习效率也都高了不少，甚至连自律性一般喜欢玩游戏的元润都再坐不住，在自习室待的时间也变长了。这段时间以来金佳佳的熬夜频率也降低了很多，纤纤算是爱屋及乌，对方章的观感好了不少。
谢一尘比赛回来也带回了一个团队第一名的好名次，这个比赛虽然没有方章之前参加的那个级别高，但也是全国顶尖级别的比赛，他对这个结果也算是比较满意，整个人的状态更加放松了些。
谢一尘回来后对我把他的自习位置安排到了方章旁边并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而且就在他回来的第二天，我就看到了他与方章针对什么课题开始了有来有往的讨论。
一切都在向着我所预想的好的方向进行——方章开始慢慢地融入进了我的朋友圈，我的朋友们也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接纳方章，而我也与他逐渐有了更深的联系与羁绊。
一天晚上睡前，我在活动区吧台温牛奶，遇到同样出来活动的金佳佳。
“温两杯吗？”我问她。
“好啊。”金佳佳说。
她走近我，双肘支在吧台上，用着八卦的眼神问我：“你们两个，是不是快……”
我却不是太自信，说：“可以还得一段时间吧。”
金佳佳眨眨眼，说：“不然，你直接对他表白试试？”
虽然方章这段时间以来对我的态度比之前亲近了许多，但我依然不认为现在已经到了可以表白的阶段，毕竟……
我基本能确认方章现在心里有喜欢的人，只是看他的态度的话……可能他与对方在一起的希望渺茫，所以才能接受我一步步的示好与接近。
所以就算是从自尊层面上，我也不愿意在他心里还有其他人的情况下表白——毕竟如果在这样的情况下表白……无论成功与否我都不会开心的。
“会弄巧成拙的吧。”我说，“我们的关系还没到可以表白的程度，万一直接拒绝我了怎么办，连朋友都做不成了。不行的。”
金佳佳摇了摇头，那意思是你好不争气。
“那你们就继续这样吧。”金佳佳说着就端了温好的牛奶准备转身回房间。
我忙拉住她，问：“那你有什么好建议嘛。”
“你不就是想知道他现在对你的想法，让他自己说出来吗？”金佳佳说。
我点头承认。
“通常这种情况呢，是有一个游戏可以帮助到你的。”金佳佳笑着说。
“什么游戏？”我疑惑问道。
“真心话大冒险。”她说。
我笑道：“但我不能直接去问他‘喂，你要不要跟我玩真心话大冒险’吧。”
“我发觉你变笨了。”金佳佳叹气道，“这种游戏放在日常情景里很突兀，但是在聚会场合可是再俗烂普通不过了。圣诞节快到了，元润前几天就在做聚会的安排了，你不准备邀请一下方章吗？”
我恍然大悟：“真是个好主意！”
我靠近金佳佳要蹭蹭她，被她嫌弃地推开：“去找元润吧。”
第二天是周六，直到中午我才抓到了刚起床的元润，问他圣诞聚会的事。
元润向来喜欢搞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而且在认真学习了一段时间后可能也是憋坏了，见我问就兴奋地把自己目前的设想告知给了我：“我要做变装舞会！”
本来变装舞会是在万圣节的时候开最为合适的，但是当时我们这群人都实在是太忙了，元润也因此怨念了好久，这回总算是抓住了机会准备弥补一下遗憾。
元润的设想是把聚会安排在平安夜这天，因为今年的平安夜正好是周六，大家都有时间，而且如果晚上玩到太晚，第二天也可以晚起一些，并且不耽误圣诞节当天小情侣们的二人约会。
“我这个时间安排是不是超棒！”元润边沾沾自喜地说着，边把已经准备好的聚会食单递给了我。
不得不说，元润在吃喝玩乐这方面的工作效率还是挺高的。
“聚会流程现在也已经安排好了吗？”我问。
“就跳舞吃饭玩游戏嘛。”元润说。
我连忙问：“游戏环节是有哪些内容？”
元润回答道：“可能就一些桌游吧，UNO、狼人杀什么的，看到时候大家想玩什么。”
“吃饭的时候加个‘真心话大冒险’环节怎么样？”
“好啊。”元润想了一下，没怎么纠结，“我也想玩，我倒要看看你们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小秘密。”
在邀请方章之前，我先询问了谢一尘的意见，毕竟像我们这种私密聚会，如果请了方章过来的话，他一定能发现谢一尘与顾荔之间的不对劲，如果谢一尘介意这点的话，我还是不会邀请方章过来的。顾荔我就没打算问，她就是一个不靠谱的，说不定我一问，她会恨不得满世界都知道。
谢一尘却无所谓道：“可以。反正你要与他在一起的话他迟早也是要知道的。他的人品，我先姑且相信一下吧。”
我感谢了他，然后去邀请方章，用的理由可以说是漏洞百出：“你也知道啦，我的朋友们里只有我是单身，之前聚会他们都是一起的。这次是舞会，我还没有找到舞伴……你愿意接受我的邀请吗，帮个忙？”
这当然就只是借口而已。这样的聚会我在可以拉同样单身的风灵作伴，并不是没有选择。只是风灵提前跟我说她最近都在集中精力赶稿，暂时没办法法和我们一起疯玩了。所以我对方章发出邀请的话术，倒也算不上错？
令人惊喜的是方章稍作思考就应下了我的邀约：“可以，我安排一下自己的时间。”
又问：“是变装舞会？有什么要求吗？”
他能来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于是笑着说：“只要装扮得跟平时的自己不一样就好。”
“好。”方章点头道。
所以平安夜那天，我又可以收集到新的方章了！不知道他会选择装扮成什么样子呢？想要直接穿越到聚会那天！
穿越是不可能穿越的，在聚会之前，我们还有一堆的准备工作要做。
聚会的场地直接选在了我们三楼的活动区，好在活动在区也足够大随便我们折腾。
之所以选在这里，也是因为我这群朋友的一些龟毛毛病：像这种私人聚会，我们都都不喜欢去酒店，哪怕在聚会后要自己收拾他们也都喜欢在自己熟悉的地盘。而且在三楼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我们玩累了可以直接回自己房间休息。
我倒是无所谓的，只要不让我自己一个人收拾聚会后的烂摊子就行。
但是元润这个小天才竟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鬼点子，说为了增加趣味性设置了一个新比赛规则，输的人要承包聚会后的清洁整理工作。
这个比赛就是猜猜谁是谁的游戏，大家要尽量装扮成其他人认不出来的模样，而第一个被认出来的人要负责聚会后的大扫除。
这种比赛对我们而言有些难，因为我们对彼此都太熟了，露个手指头都能认出谁是谁。
这个环节对谢一尘来说是最为折磨的——他一直都是爱美又好胜，他绝对不会愿意扮丑，便是如果装扮地好看，大家第一眼认出的肯定就是他，那么他就得负责聚会后的大扫除了。大扫除？让他一个洁癖一个人做大扫除可真是太难为他了。
这个游戏是没有告知给方章参与的，毕竟他算是我请来的客人，我们都还不好意思让他参加这种明显是要整人的活动。
我们都没有对彼此透露自己的装扮，结果到了聚会当天，我才发现我们这群人能够做朋友是有理由的——因为有些时候我们的脑回路真的就是完全一致！
我们不约而同地穿上了玩.偶服——这可不就把自己给包得严严实实的了么，连个头发丝都不会露出来！
我们都不说话，也不动，现场就这么直楞楞地戳着七个大玩.偶，有熊猫、兔子、公鸡，甚至还有隔壁手机店的吉祥物。
比赛一时间陷入了僵局。
就这么过了有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听到电梯上行的声音，是方章到了。
他一进来看到的就是七个玩.偶迎宾似地面对着他。
方章的目光在七个玩.偶间转了一圈，然后准确向我走来，疑惑着问道：“葵葵？原来今天的主题是玩偶吗，我是不是装扮错了？”
第45章 🔒真心冒险
大步向我们走来的方章今天是一套希腊风的装扮, 但是因为是冬天的缘故，方章里面还穿了一身的白，白色高领毛衣、白色的裤子、白金相间的过膝皮靴，外面简单裹揽着羊毛织成的大幅希马申（Himation）, 他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难以被窥见希腊服装中经典的若隐若现的肉.体, 却显得更加庄重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