镯子被张永贵抢走,王秀英撕扯不过,便回来指着南梨:“你说,我的东西怎么会在你这里?”
南梨耸耸肩:“你不是喜欢听别人私下交易什么的,那我就告诉你一件,你男人想用这镯子收买我,这算不算交易啊?”
张永贵跑过来,看都不敢看南梨一眼,只拉他媳妇:“秀英,跟我回去,我会给你解释清楚。”
王秀英当然不肯,对着他又踢又打:“你个吃里扒外的,拿着我的东西做人情给这小狐狸,你们要不说清楚,我明天就回娘家,我那些好东西,你一分也别想。”
南梨摇着头:“本来还想给你们留点面子,但你非要说我是小狐狸,那我还是解释一下。昨天下午我撞见你男人跟个女的勾勾搭搭,晚上他就拿着东西来找我,让我不要告诉你,我当时不想要,他非要给我我就丢水缸里了。另外,他还说什么家里那位又老又丑又凶,早就对她没了感情,跟勾搭的那位也只是逢场作戏,以及……”
南梨瞟了张永贵一眼,后面那些话她就不说了,他自己心里明白。
张永贵脸上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对着面前又泼又闹的王秀英大吼一声:“够了,再闹我们就离婚!”
他说完转身就走,王秀英一下子愣住,再也顾不上乡亲们嘲笑的眼神,抬腿追了上去。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在后面大声喊:“秀英嫂子,追什么追啊,刚好跟永贵哥离了好回娘家呀,你那些好东西拿出来给大家分了呗,别便宜了他!”
众人都笑起来,又有个妇女忍不住问南梨:“梨丫你说话不要说一半,永贵是跟谁在勾勾搭搭?说出来我们也好认一认。”
南梨摇头:“算了,怪累人的,今天要不是秀英姐非要拉上我,我也不想掺和别人家的事,大家都散了吧,等会儿爸妈回来该骂我了。”
乡亲们都知道穆老师是个极其注重自家声誉的人,要是被他知道梨丫今天这些出格的言行,指不定要打死她。
该看热闹也看完了,还是散了吧。
等人群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了,季东河才终于走到南梨跟前,只看着她,没说话。
南梨正要开口,却看到桂花摇摇摆摆走过来,故意掐着嗓子喊季东河:“东子,咱们走吧,等会儿穆老师回来,又要误会咱梨丫不守妇道。”
季东河脸一沉:“穆老师不是那样的人,你走吧,我跟她还有话要说。”
桂花却毫无眼力见地上手去扯他:“哎呀,就算穆老师不怪她,你也该为她着想,别坏了人家名声,毕竟她男人都走了好几年……”
季东河立刻冷下脸很不客气地把她推开:“你这是干什么?”
袁桂花只能尬笑道:“你别不好意思,我们的关系梨丫肯定知道的!”
季东河眯了眼睛:“嫂子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季东河自问没有欠过你什么,次次去你家喝的茶水也用米面补偿了,至于其他人说的那些闲话,他们不清楚,难道你还不清楚?”
桂花的脸一下子白了,她清楚得很,可……“可是,你若不是对我有意思,为什么没事就来我家坐着?你这不是故意坏我名声吗?”
袁桂花此时也顾不了那么多,这个男人她垂涎了这么久,总不能就这么轻易放过。
“你现在见梨丫没男人了就想跟我撇干净,哪有那么容易?这些年村里人都是怎么说我的?那些闲言碎语还不都是因为你,你拿什么赔偿我?”
“噗呲~”南梨忍不住笑出声。
桂花大怒:“都是你勾的,还有脸笑。”
南梨没理她,只瞟了一眼季东河,心想他连个女人都吵不过,倒也没那么可怕。
她于是眼波流转朝他轻轻眨了眨,用唇语说道:我帮你一次呗!
第005章
她清了清喉咙看向袁桂花:“我为什么没脸笑?做那见不得人勾当的又不是我。说季东河坏了你的名声……要点脸吧桂花姐,跟张永贵苟且的是谁你比我更清楚,要是让王秀英知道,你说她会怎么做?”
袁桂花的脸又是一白,她差点忘了这茬。
虽然她名声不好,但总没人在明面上说她,这种事真抖搂出来,她怕是没好果子吃。
可是想到季东河,她又实在舍不得,只好壮着胆子:“你告你去告,就凭一张嘴就认定那人是我了?我还说是你呢,不然人家平白送你一个镯子?”
南梨好笑:“行啊,你要证据是吧?刚好我有,不过桂花姐,不要怪我不给你机会,若是我真把证据拿出来,你在这村里可就再也混不下去了,想清楚。”
桂花见南梨转身像真是要去拿证据,一下子就心虚了,连忙转身边往外走边说:“我今天不跟你一般见识,季东河你个没良心的,我算是看清你了……”
等她终于走远,季东河看着身边笑盈盈的南梨,忍不住问:“你真有证据?”
南梨很坦然:“没有!”
“那你……”
话还没问出口,这女人突然坏笑着朝他逼近几步:“你喜欢我?”
南梨玩心大发,忍不住想逗他,便故意逼近,一步一句:
“你喜欢我!”
“不敢承认吗?”
“去桂花家也是为了能经常看见我,她家窗户正对着我这里呢,对不对?”
季东河即将被她逼至墙角,不由得冷冷一笑,没后退反而上前一步,南梨一个不妨就撞进他怀里。
他捏住她的细嫩的下巴,低头正视她的眼睛:“我去她家当然是为了看见你,像你这样的白眼狼,不看着你受苦,我怎么甘心?”
这反转来得猝不及防,反应不过来的南梨只能一眨不眨盯着他。
真是帅啊,高高的鼻梁,不羁的眉眼,连晒得有点黑的皮肤都透着一股子阳刚和性感。
而且此时此刻,他虽然嘴里说着狠话,但眼睛里却全都是自己。
南梨几乎要沉入他眼中又深又痛的海洋,直到看见他眼睛里渐渐泛出雾气,才惊觉自己作为一个有夫之妇,跟对方这样亲密很不正常。
南梨小脸一红,用力想推开他。
一推之下对方纹丝不动,她还要推,对方却像是突然醒悟,主动放开她。
两人红着脸退开几步。
季东河转身低头,双手撑在墙上,深深呼吸几次,才面对南梨认真道:“你不要跟他去城里。”
“咳~”南梨清了清喉咙,将鬓边碎发拢去耳后,开始镇定下来:“不可能,我必须去。”
不说这山沟沟里她住不惯,那城里的渣男和对照组还在等她呢,为了原身,绝不能轻饶他们。
“不过,这八字没一撇的事你担心什么?”
这会儿乡亲们不都还在笑话她男人不要她了吗?季东河为什么会这样问?南梨有些疑惑。
季东河想了想,好半天才道:“我做了个梦,梦见,梦见你去城里会很惨,特别惨。”
南梨又吓了一跳:“梦见我很惨?那……那还有其他什么吗?”
不会连她勾引他,两人那啥也梦见了吧,那以后还怎么混?
“没有,梦里都是他们各种压迫你,最后你受不了都发疯了!”
“梨丫”,季东河很认真看着她:“虽然只是个梦,但那种感受太真实了,如果他真的要接你回城,那些事情是很可能发生的,你不要去行吗?”
季东河说得很诚恳,南梨也知道他说的是真的,可那个受苦的是从前的穆南梨,换做她就不一样了。
想到他刚刚嘴硬说想看她受苦的话,她忍不住微微昂起下巴:“我受苦不是正合了你心意?不必劝了,我是一定要去城里的,乡里生活我过不惯。你放心,我也绝不会有事,不会让你如愿的!”
季东河见她一脸淡然又坚定的样子,知道自己劝不动,心里一阵一阵地难受,忍不住恨道:“你就真的这么喜欢他,这么贪慕虚荣,连生命危险都不顾非要跟他去吗?”
这话让南梨很生气:“对,我就是贪图富贵贪慕虚荣,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再说我都嫁人了,我去哪里关你什么事,少来管我!”
这几句话像刀子般一刀一刀扎进季东河心里。
是啊,她都嫁人了,他也为她痛苦了整整五年,如今她又……到底为什么还是不甘心呢?
季东河捏紧了拳头,看到她那张满是倔强的小脸,那种无力又不甘又恨又想把她狠狠揉进怀里的感觉再次袭来,逼得他几欲发狂。
南梨见他这样不由得后退两步,果然这个男人本质是可怕的,有趣只是表面的错觉。
最终,季东河吐出四个字,“你!别!后!悔!”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他走远,南梨也松了口气。
要不是知道书里他从没打过女人,就算绑架了女主都没动过她一根手指头,她真会以为他要动手。
即便如此,看到他恨极的样子,她还是觉得怕怕的,无论如何,以后还是少跟他来往,毕竟他跟男人打架以及折腾她的时候是真的很恐怖。
刚穿书就来了这么一大出,南梨委实有点累了。
太阳已经落山,远处巍峨的高山化作大片大片的黑影将她覆盖,让她觉得压抑的同时,又深感自己的渺小。
朝下面的大路望去,还没有父母的身影,她知道他们今天是不会回来了,毕竟G市离这里可不近。
南梨知道原身跟她父母感情很好,之所以打死也不肯跟渣男离婚,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怕离婚坏了自家名声。
这个名声的压力,都是来自于她的父亲。
当时过剧情的时候她就很疑惑,到底为什么男主会良心发现丢下白月光跑回来接她去城里。
现在有了原身的具体记忆,她终于明白,是她爹妈亲自去请回来的。
说什么看病,其实都是找借口去G城劝男主。
他们一次又一次,顶着亲家的白眼嘲讽,给渣男苦口婆心讲道理,那渣男为了点自己知识分子的体面,以及就算要跟白月光在一起还得先跟原配离婚,这才不得不回来。
父母这么做当然也是为了她好,但他们去过那么多次,难道不清楚那个地方有多恐怖?把她一个没文化没技能的包子强塞过去,她能有好日子过?
大概,还是他穆老师的名声更重要吧,一个嫁去城里的女儿当然比被人抛弃在家守活寡的女儿更体面。
她那个成天不着家的弟弟,大概也更容易娶到媳妇!
山下点点亮起灯火,冰冷刺骨的晚风吹在脸上有点疼,南梨却禁不住深深呼吸。
这没有污染也没有病毒的空气,实在是太甜美,就算为了这一口畅快的呼吸,来这里都是值得的。
再说,春天就要来……
“阿嚏——”
南梨揉了揉鼻子,不行,空气虽然新鲜,但天气太冷也受不住。
她赶紧拢了拢自己的衣领,跺着脚跑回自己屋里。
渣男明天就要到了,她得好好想想后面要怎么跟他相处才既不引起他怀疑,又能顺利进城。
第二天,南梨睡得迷迷糊糊,听到有人拍门:“梨丫,梨丫,这都什么时候了,怎么还在睡?快起来!”
是她妈在叫,听这声音里透着喜悦,想是说动了女婿心里高兴。
南梨很不情愿地应了声:“好,这就起来。”
第006章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来,被冷空气一灌打了个寒战,赶紧重新倒下去盖上被子。
反正渣男为了显出自己的独特和重要性,非要等到中午单独一个人来,她也不用起那么早。
昨晚是真没睡好,被子太厚太重,压得人透不过气,刚适应点睡着了,外面的公鸡就开始打鸣,一声接一声的,在这极度安静的夜里尤为响亮,她简直没被吵死。
哎,这种时候她就真是想念她自家小别墅里恒温的暖气和轻软的天鹅绒被子。
又迷迷糊糊眯了小半个钟,敲门声再次响起。
这次声音透着点疑虑:“梨丫,你怎么了,不会生病了吧?快开门让妈妈瞧瞧。”
“梨丫,梨丫,你没事吧?”
“梨丫……”
“妈你别叫了,我这就起来!”南梨实在受不了了,只能不情不愿穿衣起来。
谁让原身是个天不亮就起来帮家里做饭洗衣打扫卫生再出去挣工分的勤劳小蜜蜂呢?
就算现在是冬天队里没什么事做,她也不可能睡到这会儿的,要再不起来,她妈可能真要撬门。
昨天晚上天太黑又太累,南梨找不到火柴点灯,便囫囵着摸到床上睡了,这会儿才真正看清自己这个婚后临时搭建的小家。
是一个两间的土坯房,一边是卧室,另一边前面是堂屋,后面是灶屋。外面应该还有个小小的旱厕。
房间里倒有几件像样的家具,上了桐油的衣柜五斗柜,上面摆着几张结婚照和一盏煤油灯。
床边是一个洗脸架,架子上放着搪瓷脸盆,上面挂着毛巾,掀开毛巾,里面镶着一面模模糊糊的镜子。
透过这面镜子,南梨终于看清自己的长相。
还好还好,样貌一点也没变,只是比曾经的自己黑一点瘦一点糙一点土一点,这都不是事儿啦,后面都能慢慢养回来。
还有一点值得庆幸的,她虽然是穿书,但身体好像还是原来外面那具身体,只是模样变得像原主那样憔悴了些。
也还好是这样,不然一想起原主都跟渣男圆房了,她立刻就能吐出来。
说也奇怪,她对书中跟季东河在一起的画面都如同亲身经历,跟渣男在一起那些却像是看电影一样,纯粹只是旁观者,觉得讨厌。
大概这是上天给她穿书的一种补偿吧!
梳头发的时候,她看到装针线活的篓子里放着一双虎头鞋,还有几双没完成的绣花鞋垫。
那鞋垫一看就是给渣男的,虎头鞋大概是想着给渣男生个娃,也是服了这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