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儿臣先行告退。”
谢琼乐行礼告退。
“什么!你想要出宫?”
曲竺瞪大了眼睛看着谢琼乐。
“可是皇族出宫可是大事,尤其是你这样的闺阁女子还未出嫁,又是公主。”
“竺竺,我不仅要出宫,还要住在宫外。”
“住在宫外,这怎么可能。陛下是不会同意的,你还没有成年,更没有成亲,是不许乔迁出宫的。”
“不是久住,就一月左右。”
曲竺看着她的神情,知道她是认真的。
她叹了口气:“那你要如何做?”
谢琼乐性格执拗,下定决心的事情就没有人可以拦她。
从她追求季成安一事就可见端倪。
“我要借你的力。”
“我?我能如何帮你。”
曲竺可不觉得自己有那般大的本事能把她接出宫去。
“你我二人再过两年就要行成人礼了。我如今失了记忆,礼仪也都忘了个干净,且说你外祖母不是来你家里小住吗?就说请她教养我们,我同你一起学习礼仪,我也就能够名正言顺地出宫了。”
“这……能行吗?”
“肯定能行。”
谢琼乐信誓旦旦。
过了两日,谢琼乐到栖凰殿陪皇后用膳,谢封仁也同她们一起。
“今日,御史大夫私下与我说,让你去同曲竺一起学习礼仪,筹备两年后的成人礼。这可是你的主意?”
谢琼乐握着筷子的手微微一僵,转了方向,夹了块肉到皇帝碗里。一碗水端平,又夹了块糕点到吃好了的皇后碟子里。
“父皇母后,我落水失忆后宫中礼仪也一同忘了。虽说父皇母后平日可骄纵我不必行礼,可是及笄礼上,众目睽睽,我礼仪欠缺,岂不是丢了皇家面子。再说了,我一个人在宫里练习多无趣啊。我和曲竺自幼情同姐妹,一起是再好不过了。”
谢琼乐把理由说了个圆,皇帝就是想让她在宫内练习也被她断在了嘴里。
“你如实告诉父皇,你一直想要出宫究竟是为何。”
谢封仁自然不会相信谢琼乐只是为了出宫学习礼仪,要她去白芷学院上学就要了她半条命,在沐月宫里哭天喊地。
她才没这么勤奋好学。
不得不说,这位皇帝陛下真是把谢琼乐看得透透的。
“儿臣不过是嘴馋醉仙居的吃食罢了。”
“你若喜欢便把人招进宫里,日日给你做不就好了。”
“父皇,你不是从小教导儿臣不能滥用皇权吗。你就让女儿去吃上十天半个月,吃腻了,儿臣不就回来了。”
“你这孩子,嘴巴是愈发刁钻了。”
沈雨嫣看着她,无奈地笑了笑,很快就倒戈和她一起劝说谢封仁。
“不过就是十天半个月,随她去吧。御史家刚正不阿,可以信任,安全不必担忧。再说了,曲竺的外祖母是出了名的江南才女,年轻时又跟随太后,让她去熏陶熏陶也不是不可。”
“好了好了,我允了就是。”
谢琼乐听到谢封仁终于松了口,挑了挑眉,成了。
作者有话要说:
谢封仁在沈皇后面前从来不自称朕,又是很甜的一对。
女主出宫就会经常碰见男主啦,不急不急哈哈哈。
女子十五及笄,男子二十冠礼。
第10章 第十话(捉)
谢琼乐得了皇帝应允去御史大夫府里小住半月,她本想耍赖皮求谢封仁将期限延长到一个月。
谢琼乐的原话是,半个月学不到什么东西,她自知资质不佳还是一个月更能学到些真本事。
谢封仁直接一句用心学定能学会不少东西,若是自觉,回宫时再为她请一位资历深的嬷嬷细细教她。
此话一出,堵住了谢琼乐一哭二闹的无赖狡辩。
谢封仁并非是刻意为难她,有理有据地提出半月后待其他小国部落的使者到京,大兴国就要宴请这些外来朝拜的使者,并为永安国公主指一门合适的亲事,将和亲一事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
彼时谢琼乐作为大兴国的嫡公主,必须在场,出宫半月已经是不合常规,皇帝能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谢琼乐再怎么无理取闹也知道宴请他国使者情况重大,不敢呛声。
然而。
谢琼乐坐在离宫的马车里,听见有人唤她,掀开马车的帘子就瞧见了站在马车旁一身淡紫色长袍的季成安。
季成安怎么会在这儿?
谢琼乐是谢安的胞妹,作为东宫太子一党,他和谢琼乐时常碰面也属常事。
可是这位要什么就有什么的,竟然也不落俗套地看上了他,公主美貌却愚钝,季成安对她不抱好感。
谢琼乐好一段时间对他死缠烂打,净做一些让他不喜的事情,他甚至暗自想过,干脆想方设法将她送去别处,换个耳根清净。
毕竟是太子殿下的妹妹,只要无性命之忧,那么,就没有问题。
只不过这个想法如今倒是不怎么想了。
谢琼乐意外落水后记忆全失,性情也不似从前骄纵,也不千方百计缠在他身侧,似乎是将对他的情意也一同忘却了。
“公主殿下。”
“在。”
季成安见她神色恍惚,心生疑惑,这位公主殿下怎么每每见他都惊慌失措,避如蛇蝎。
谢琼乐发愣,季成安喊她,她下意识地就应声喊到。
这种感觉,和军训时被教官喊名字没有差别。
“公主殿下若是对臣有何不满可以直说。”
季成安实在很难忽略谢琼乐望见他的那双眼睛里满是哀怨。
“没有没有,我怎么会对季大人不满呢,季大人还是别开玩笑了。”谢琼乐呵呵一笑,把马车的帘子放下。
眼不见为净。
季成安将信将疑,也上了马车。
“你……你怎么上来了?”
谢琼乐原以为他只是路过。
不过转念一想,若是路过,他完全可以无视她,干嘛还要特地和她打招呼。
“朕会指派一人同你出宫,伴你左右,护你周全。”
皇帝钦派护卫给她,她乐得接受。
只是,这人怎么也不该是季成安啊。
“臣受命护公主安全。”
公主的马车宽敞舒适,他就坐在马车左侧。
“那你怎么上来了,你不该去骑马的吗?”
“公主是觉得,臣以下犯上了?”
季成安那双勾人的眼睛盯着她,她咽了口口水:“罢了,你去骑马,只怕中途马车就走不动道了。”
顶着这么张脸出门,也是不易。
季成安闭目养神,谢琼乐上下打量着他。
皇帝是脑子抽了什么筋?季成安堂堂忠孝侯的外孙,沦落到给她当侍卫,未免也过于大材小用了。
季成安是忠孝侯的外孙不错,只是忠孝侯膝下无子,这侯爷的爵位是万万不可能给季成安继承的。
季成安自幼被领回忠孝侯府教养,忠孝侯多谋善断,由他亲自教导抚养成人的季成安的才智自然也胜于旁人。
外人不知季成安不仅聪慧,还自幼习武,智勇双全。
可这并不代表着皇帝不知道,忠孝侯希望季成安能够辅佐太子殿下,就像他辅佐先帝一样。
季成安迟早是要入仕的。
季成安出身忠孝侯府,自身又争气,不论才智还是学武都聪颖过人。
谢琼乐心悦季成安,谢封仁也对他多有关注,越看越满意,招他做公主驸马也是不错的主意。
大兴的公主驸马并不妨碍他入仕,季成安是太子一党,琼乐公主又是太子的胞妹,一家人亲上加亲,对两家有益无害。
谢琼乐要是知道皇帝乱点鸳鸯谱,指不定在心里怎么暗骂他。
经此一遭,谢琼乐出宫的兴致都被糟蹋了。
上次她抢了季成安与女主相见的场景,这次出宫目的又是为了和女主打好关系。抱上女主的大腿还不是最重要的,要让季成安爱上女主,然后对女主百依百顺,这样她抱的大腿才有意义。
谢琼乐前思后想,带上季成安,或许就是为了让剧情合理发展呢。
如此想来,倒是对她的谋划有所助益。
公主的车驾到了御史大夫府邸。
季成安先下了马车,谢琼乐从马车内出来,季成安站在马车旁伸出手要扶她下车。
“谢过季大人美意。”
谢琼乐撑着他的手肘跳下了马车。
马车高大,她又不喜欢踩着侍从的后背下车,每次都是这么跳下来的。
季成安第一次见,微微瞠目。
“这都是臣的职责所在。”
谢琼乐懒得和他客套,转头瞧见府邸门口乌泱泱跪倒了一大群人,男女老少皆有。
“恭迎公主殿下。”
这阵仗还挺大的。
“起身吧。”
“谢公主殿下。”
谢琼乐提着一口气,在她眼前的人可是御史大夫。
御史大夫监察百官,位同副丞。
国之重臣跪她,她觉得自己担待不起啊。
“公主殿下,为您准备的小院已经清扫干净了,还望公主殿下不要嫌弃。”
“不嫌弃不嫌弃,谢过御史大人,费心了。”
“这都是臣该做的,能迎接公主殿下来府内小住是臣的荣幸。”
曲廉朝着谢琼乐又要作揖,她赶忙伸手阻止,这要是被人传出去了,自己娇蛮任性,目无尊长的坏名声岂不是又要被坐实了。
“御史大人这样真的是折寿小辈了,是我冒昧前来打扰,还要请您多多包涵。”
曲竺和谢琼乐是帕交,曲廉从小看着谢琼乐长大。在他看来,谢琼乐完全就是一个毫无心计,思想单纯的公主。
若非因此,他也不会允许曲竺同她往来,即使她是陛下的掌上明珠。只是,这位琼乐公主仗着皇帝与皇后的恩宠,向来对人毫无礼数。
琼乐公主落水一事不曾外传,但是他从曲竺口中听说过此事。传闻这位公主殿下行为举止与从前大不相同,倒是变得彬彬有礼许多。
季成安跟在她身后端详她这一系列的动作,谢琼乐的局促和手忙脚乱都落入他眼帘。
这位公主殿下如今倒是有趣。
“还有一事要禀告公主殿下。”
“您不必多礼,我是晚辈,有话不妨直说。”
“我家丈母身体欠安,此时正在院中休憩,未能来迎接公主,还望公主恕罪。”
“无妨无妨,此行是我来请教曲太|祖母,自然该是我去拜访。”
“谢公主殿下海涵。”
与曲廉委蛇了几句,曲竺陪着谢琼乐一同去曲廉为她安排的小院。
她的院子距离曲竺的院子走个几十步便到了,方便得很。院子内也很宽敞,原先是曲家大小姐住的院子,还在小院内挂了秋千。
谢琼乐一眼看见秋千就喜欢极了,立刻就坐了上去荡了起来。
“这院子本是我姐姐住的,但是前两年她出嫁了,便空了下来。”
谢琼乐坐在秋千上,打量着周围的陈设和园艺,院子里多是曲家大小姐曲媛闲时培养的花草,打理起来应该挺麻烦的。
能有这份心思的人,应该也是个妙人。
“那我住在你姐姐的院子,是不是不太好。”
谢琼乐再怎么尊贵,也是外人。曲廉把自家女儿的院子让出来给一个外人居住,不知道曲娴回娘家的时候知道了心里会不会不舒服。
“没事的,我姐姐心地宽厚,不会介意这些的。”
“那就好。”
听到曲竺这么说,她心里的大石头才算是放下了,秋千是越荡越高,秋画在一旁看着都心惊。
“公主殿下,我们一会儿还要去拜访林老太太。”
林老太太就是曲竺的外祖母,生在江南长在江南的地道江南女子,据说年轻时候正是符合“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的江南温婉女子的形象。
曲家大小姐曲娴也正是嫁给了林老太太的远房亲戚,表堂姐的孙子,考中了进士,二人是郎才女貌,天造地设的一对。
“我让你备的礼物可备好了?”
“回公主,都准备好了。”
听说这林老太太如今也爱佛法,她特意去找太后要了一本手抄的佛经,希望林老太太会喜欢。
正好,曲竺刚叫贴身侍女绿竹去问了老太太此刻起身了没有,绿竹就来晴枫院了。
“小姐,秦嬷嬷说老太太起来了。”
“乐儿,我们一同去吧。”
“好。”
老太太的院子离她们的院子并不远,方便她们来询问礼仪功课。
林老太太不仅仅是江南出名的才女,年轻的时候还是太后身边服侍的侍女,对宫廷礼仪也多有了解。
能做太后身边侍女的人,要求可不仅仅是家世清白,身份也多是官家的小姐,到了年龄就出宫,林老太太正是如此。
“老太太,小姐和公主殿下来了。”
老太太的院子和她刚刚居住的院子不同,搭建房屋的木头都有些年头,一进屋内,就能闻到淡淡的檀香味。
老太太白发苍苍,在身边嬷嬷的搀扶下,拄着拐杖要向谢琼乐行礼。
“外祖母不必多礼了。”
她连忙上前把老太太扶了起来,并接过嬷嬷的手搀扶着她在椅子上坐下。
“公主唤我什么?”
“外祖母。”
“这可使不得,公主贵为天女,怎能喊老身一介平民外祖母。”
谢琼乐甜甜地对着她笑着,蹲在老太太的身旁,撒娇着说。
“外祖母可别这么说,我和曲竺是从小的朋友,她的外祖母自然也是我的外祖母。”
老太太年纪大了,身边最爱子子孙孙环绕。谢琼乐软嫩的小脸蛋上带着笑容,甜得林老太太心里都生蜜了,对着她的印象是极好的。
“好好好,能有你这么个乖外孙女,也是老身的福气。”
她拍了拍她的手,又摸了摸她的头,太后的孙女,她自然是喜欢得不得了。
谢琼乐对着曲竺眨着眼睛笑了笑,示意她安心吧。
“对了,外祖母,我还给您带了礼物。”
“秋画,快拿来。”
谢琼乐小心翼翼地将那本手抄的佛经交到了林老太太的手上。
“这个,是我皇祖母手抄的佛经,她知道我要来叨扰您,听闻您也喜爱佛法,我这就算借花献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