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放心,女儿没事。”沈宁安拉着皇上的手撒娇道。
杭雪此时已经退了下去。
“皇上,公主刚刚回宫,定然是累到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容兰皇后在旁边笑着开口。
可皇上没有理她,拉着沈宁安的手走进了屋子:“快进屋来,跟父皇说说,这些天你都发生了什么?”
宴九寒也一瘸一拐的跟了进去。
坐定之后,绿芽奉上来三杯茶。
沈宁安扫视了一圈,发现屋子里的太监宫女都好好的,那就好,那就好。
“宁儿,你怎么瘦了这么多?”皇上怜爱的问。
沈宁安长话短说:“元宵节到了,女儿想出宫去玩,本来想跟父皇您禀报的,但是您并不在宫中,然后我就偷偷的出去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有些委屈的看着沈北城,眼睛里面含着一包泪。
看到女儿这个样子,沈北城心都要化了。
“那你怎么不多找几个侍卫跟着你呢?”
“女儿没想那么多,本来想玩一玩就回来,哪知道不小心迷了路。”
沈北城:“杭将军路过清风寨救下了尚书府的二小姐,朕以为你也在里面,可吓了一大跳。”
“父皇,那二小姐说什么了吗?”
沈北城摇了摇头,那姑娘什么也没说,但是一回府就把自己关在了院子里,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过。
沈宁安却有种不祥的预感,黑化前兆。
“对了,宁儿,你去了哪里?”
“女儿也不知道,迷路了,然后就掉下了悬崖。”
摔下悬崖,沈北城一听就怒了,“啪”的一声拍在桌子上,随即转头看着宴九寒。
沈宁安吓了一大跳。
“你就是跟公主一起出去的那个小奴才。”沈北城语气很不好。
又是这个奴才,容兰皇后在一边扇火:“竟然敢纵容公主玩闹,该死。”
宴九寒腾的一下跪了下来,头匍匐在地上:“奴才该死。”
“你确实该死,要是公主出了什么三长两短,岂是你这条贱命就能抵的?”沈北城心口起伏着。
宴九寒脸贴着地看不清是什么表情,但沈宁安觉得他此时的脸色一定阴暗到了极点。
“来人,将他拖出去乱棍打死。”
沈宁安刷的一下站了起来,随即走到了宴九寒的身边,也跪了下去。
“宁儿,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沈北城有些疑惑。
“父皇,您先听女儿说完。”
沈宁安看了宴九寒一眼,遂缓缓开口:“其实这个小奴才救了女儿一命。”
“哦,此话怎讲?”容兰皇后玩味的看着她。
沈宁安没有看皇后,而是直接望向沈北城:“那日女儿掉下悬崖之际是他护住了女儿,在危难之时,他救女儿与水火,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被乱棍打死?如果事情传了出去,别人定会说我们庆和皇室忘恩负义?”沈宁安振振有词。
这?沈北城看着还趴在地上那个小太监,想不到此人还救了自己女儿一命。
“你抬起头来。”
宴九寒知道这话是对自己说的,他慢慢的直起身子,刚刚听到沈宁安那份说词的时候,心里说没感觉是假的,他每次都想置这个公主于死地,可是这个公主却每次都不计前嫌的救了他。
到底是为什么?
看到他的那张脸,沈北城一惊,他是那日替自己挡剑的小太监。
“你叫什么名字?”
“宴九寒。”他一字一字认认真真的说道。
沈北城点点头:“你们都起来吧。”他看宴九寒相貌堂堂,气质甚是不凡,不禁问道:“你可读过书?”
“回皇上,自然读过。”
“读过何书?”
沈宁安看着这一问一答,皇上这是闹哪样?
“请皇上赐考。”
“哈哈哈哈。”沈北城突然大笑了两声:“朕问你一个千古难题,你如何解答立嫡还是立贤。”
闻言容兰皇后神色一顿,皇上是把这个件事摆在台面上来说了。
宴九寒慢慢道:“自古立嫡不立贤,立嫡是老祖宗留下的规矩,圣人自有道理,岂能坏了规矩,但,规矩是人定下来的就能打破。如果一座酒楼想要长久兴盛,如果选一个不会管账的嫡子来继承,虽然合了规矩,但是酒楼却渐渐走向了衰败,可能后继无人,还不如选一个精打细算的庶子来继承。”王朝也是一样的理。
“好个规矩。”说着沈北城看了容兰皇后一眼。
沈宁安突然想起来了,这皇上可能不想立嫡子二皇子沈之萧为太子,一来是他的性子太过于柔弱,二来是因为容兰家的势力不容小觑。
立贤的话,沈宁安想到了那个在小说中只有一句话带过的大皇子沈之时:此人有野心,有智谋,但却被出生绊住了脚步,不过是一个宫女生出来的多余人罢了。
“宁儿,你可有受伤?”沈北城看向沈宁安,示意她起来。
“并无。”
“陛下,宁儿刚刚回宫,定当是累极了。”皇后在一旁说着。
沈北城不置可否,他站了起来:“宁儿,那你今日好好休息,父皇先走了。”
皇上出去的时候还拍了一下宴九寒的肩膀。
宴九寒掩下眼中的色彩。
而容兰皇后则深深地剜了他一眼。
待人都走了之后,宴九寒看着沈宁安好像有什么话想对她说。
沈宁安自笑一声:“不要感谢本公主,本公主救你是……”
宴九寒打断了她:“公主,奴才有一个不情之请。”
原来不是感谢她,浪费自己感情,果然是个没有心的人,我都救你这么多次,你谢谢我怎么了?
“什么?”
“我想治腿。”
治腿?沈宁安点点头:“明日我就让太医去你的院子里,你先下去吧。”
“谢公主。”宴九寒缓缓退下。
沈宁安看着他的背影,宴九寒那条受伤的腿好像完全不能动弹了,全靠拖着走,真有些可怜。
“绿芽,最近宫里怎么样?”她招呼着绿芽。
绿芽脸色不是很好:“回公主,一切都好。”
沈宁安随口问道:“紫苏呢?她的出宫令牌我弄丢了,可能要她自己再去办一块了。”刚刚没有看见紫苏,不过平日里紫苏要管的事务很多,没在殿内也是正常的。
绿芽沉默了一会儿,沈宁安感觉到了不对劲:“紫苏是不是出事了?”
绿芽的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她跪了下来:“公主。”
“你说。”
“求公主救救紫苏姐姐吧。”绿芽的头一遍一遍的磕在地上。
“你快说。”沈宁安有些急了。
“皇后娘娘知道是紫苏姐姐把令牌给了公主之后,就把紫苏姐姐给抓走了,抓去了辛者库,也不知道紫苏姐姐现在……”声音断断续续。
辛者库?就是那个以折磨犯人为乐的地方,里面的工具应有尽有。
事不宜迟,救人要紧:“绿芽,你带路,我们赶紧去。”
“好。”绿芽抹了一把脸上的泪。
北风吹着,沈宁安还穿着宫外的那套衣裳,不禁冷的有些哆嗦。
……
辛者库门口的两个守卫看到长公主之后连忙请安:“参见长公主殿下,不知公主这么晚所来为何事?”
“找人。”说着沈宁安就准备推门进去。
但被那两个守卫给拦住了:“公主可有召令?”
“没有。”
“没有诏令,不能进去。”
沈宁安冷笑一声:“如果本公主今日非要进去呢?”
两个守卫面露难色:“请公主不要为难小的。”
“你们真不让我进去?”
两个守卫都面面相觑,没有一点要开门的意思。
沈宁安突然拔下了头上的一根簪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那个簪子划到了颈部。
众人大骇。
沈宁安却把玩着那个簪子:“如果今日我要是在辛者库门前出了一点事,你觉得你们还能活?”
“公主尽量快一点。”
沈宁安深吸了口气:“你们放心,明日我会向父王去禀明情况,定不会迁怒于你们。”
“谢公主殿下。”
走进了外室。
“我要查人。”沈宁安敲了敲桌子。
那个昏昏欲睡的牢狱史瞬间清醒了过来:“原来是长公主,长公主安。”
“我要查人。”
“公主,您请说。”牢狱史已经拿上了名册薄。
“紫苏。”
他一页一页的翻着,找到了:“凤凰殿大宫女,四日前入辛者库,关押在左牢四号。”
“怎么走?”
“公主殿下您看啊,您一直往前面走,到第三个路口的时候往左拐第四间就是了。”
外室还好,但到了内室,里面的景象惨不忍睹,哀嚎声与哭泣声不绝于耳。
这里到处都在用刑,随时都有一股烤肉味传来,沈宁安轻轻捏住了鼻子,不去看那恶心的场景。
都说古代有十大酷刑,真是够变态的。
“啊。”绿芽那小丫头不知道看到了什么,突然大叫一声。
沈宁安回过头,就看到有一个犯人的皮生生的被剥了下来,血淋淋的一摊,她心里一阵犯呕,抬手捂住了绿芽的眼睛。
走到了四号门口,沈宁安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心里的那股不安。
一走进门,便看到紫苏被绑在十字架上,活生生成了一个血人,还有人在用鞭子不断的抽打着她。
“住手。”沈宁安怒喊。
狱卒停下手里的鞭子,转过身,脸上闪过惊讶,长公主怎么来的这里:“参见公主殿下。”
“你们为何要打她?”沈宁安看着满身是血的紫苏红了眼眶,声音哽咽。
“是皇后娘娘的吩咐。”
“我命令你们快把她放下来。”
“这……”
“你是听不懂本公主说话是吗?我让你把她放下来。”
狱卒不得不从,绳子一解开,紫苏便倒了下去,沈宁安绿芽堪堪接住了她。
紫苏的气息很微弱。
这丫头是受了多少苦?衣服上面全是鞭痕,血已经染红了全身,手指头也少了几个,脖子上还有一块烙印。
“紫苏姐姐。”绿芽哭喊。
“紫苏。”
紫苏慢慢的睁开眼睛,眼睛里面都是血丝,声如蚊音:“公主,您回来了,那就好。”像是松了一口气。
“傻丫头,我带你回去。”说着沈宁安就把紫苏放到了自己的背上。
绿芽在后面扶着,不停的抹着眼泪。
“公主,您在外面没受伤吧?”紫苏趴在沈宁安的背上,声音越来越小。
沈宁安吸了吸鼻子:“没事,先别说话了,我们去太医馆。”
“好。”
身后的人不断的往下缩,沈宁安强忍着悲痛。
“公主,紫苏姐姐她……”
第22章 .治腿 [V]
“怎么样?”沈宁安看着太医,有些焦急。
太医翻了翻紫苏的眼皮,听了一下脉搏,最后摇了摇头:“公主,节哀。”
“节哀?她没有死,你给我好好的看看。”沈宁安把泪水强忍了回去。
“公主,她已经没了气息。”
沈宁安一下子瘫坐在地上,目光有些呆滞。
“明日会有人到太医院来收遗体,公主不必担心。”太医安慰道。
良久,沈宁安抬起了一双通红的眼睛:“周太医,今晚我想在这里陪陪她。”
“公主,您是千金之躯,怎么能够?”
沈宁安不想跟他多说,朝他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周太医也不是个多管闲事的人,行了礼便退了出去,顺带关上了门。
“绿芽,你想陪紫苏姐姐吗?”
“嗯。”绿芽小丫头已经哭的不成样子了。
“那我们两个今天晚上一起再陪陪她好吗?”
绿芽点点头。
看着紫苏青白的面容,沈宁安心里说不出的难受,这个丫头也才十九,可惜却命赴黄泉。
都是因为她,因为她的任性,别人替她买了单,沈宁安心里自责极了,第一次这么的恨自己。
“绿芽,紫苏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她颤抖着帮紫苏整理好头发和衣衫。
“紫苏姐姐还、还有一个体弱多病的母亲。”
沈宁安点点头:“以后你每个月都出宫一趟,给那位婶子带点东西,不要跟她说紫苏的事。”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件事情瞒不了多久。
绿芽点点头:“嗯。”
烛火烧了一晚上,第二日,沈宁安打开太医院的门走了出去,脸色苍白,没有任何生气。
她回到凤凰殿换上了一件素色的衣裳,神情恹恹。
系统看的都有些心疼了:【主人,不是你的错,别太自责了。】
沈宁安看着镜子里那张憔悴的面容:【十九岁,正是读大学的年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