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姜发现封东语到现在都不露出任何一丝喜色, 立刻生怕封东语跑了, 手急速紧紧地抓住了她。
祁姜咬牙说道:“当然,夫人肯定愿意陪孤一起的吧, 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从前是夫人保护孤,孤愿意从此刻开始, 豁出全部保护好夫人。”
闻言, 封东语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点感动的神色。
祁姜正要以为一切顺利了,可是封东语感动过后却眼皮一塌, 语气带着苦涩:“君上终于对我好了,可是已经有点晚了。”
祁姜的心顿时揪紧, 声音都尖利起来:“哪里晚了?”
封东语移开视线, 避开直视祁姜那过于锐利的眼神,她也不回答祁姜的问题, 而是反问:“君上先回答我,若不继续计划, 君上要怎么附身周泗鳞的身体呢?周泗鳞现在对我情深意切,若不是我, 他应该很难接受别人……”
“他怎么可能很难接受别人?”祁姜很笃定地立刻打断,根本听不得封东语夸周泗鳞的话。
对, 他认为这是夸周泗鳞的话。
毕竟女人也和男人一样, 绝大部分都受不了恋人三心二意, 只喜欢那些只喜欢自己的人。
如果封东语认为周泗鳞为了她守身如玉,那肯定是代表欣赏周泗鳞的。
不能容忍的祁姜开始站在最坏的角度看待周泗鳞:“周泗鳞是国君,以后肯定要娶很多女人的。你当初费力接近他时不是也说过吗?若是你精神上也不吸引他的话,他很容易就被别人转移视线,因此你当初还要费力和他说话,讨他开心,这些经历你都忘记了吗?他轻易就被女色吸引,就是一个龌龊浪荡的伪君子。”
他深吸一口气,还故作失望和迷茫地指责道:“你曾经那么理智,为何现在却变得要为他说话了?!”
封东语嘴巴动了动,故意说不出话。
祁姜一看她这样就生气,他顿了顿,整理了下心情,才能又流利地说道:“你不要再像以前一样故意不想周泗鳞的不好了,你已经不需要忍气吞声地接近他,你完全可以放心讨厌他。”
封东语艰难地点了点头,可是又飞快问道:“可君上你之后的计划呢?你要找别人来接近他吗?一般很难有人愿意帮鬼魂害君主的吧,就算真的有,也很难就能入君主的眼啊。只有我帮君上才是最佳的选择。”
祁姜也没有想好日后如何做,他只知道,让他继续看封东语接触周泗鳞的话,他是决不能忍的。
他不慌不忙地说道:“我们先出去,再慢慢想办法。”
他帮封东语整理了下头发,凑近时闻到周泗鳞的味道,脸色一变,立刻朝着封东语用力地吻去。
像是猛兽在划地盘一样,他不断试图让他的气味盖住周泗鳞的,满脑子只想让封东语记住他的味道,只爱他的味道。
然而在这属于周泗鳞的宫殿里,周泗鳞的味道是挥之不去的,而且每样物品都是他的风格,让人看了只会想到他。
这赫国王宫里的国君住的王宫,象征着王位皇权,代表着无上的荣耀和足够的强大,这曾经是祁姜最想要得到的,祁姜此刻却已经不在乎了,反而看了还厌憎。
少女在他努力的唇部讨好下一点点柔软着腰肢,逐渐脸上出现了红晕,眼神也雾蒙蒙的。
祁姜看着少女变成这样,真想一直就如此到天荒地老。
可是令人遗憾的是不行,他拉起气喘吁吁的封东语,为她擦了擦嘴巴,毫不犹豫地说道:“走吧。”
封东语定了定神,故意脚步慢一点,余光也看了下周围,脸色似乎因为想到要离开这里而逐渐苍白。
祁姜一直留意封东语的表现,注意到这一点后更是心烦意乱,可是又不知所措。
他越来越确定,他的夫人非常不舍得离开周泗鳞。
其实他该质问他夫人是不是移情别恋的,毕竟这证据多到已经数不清。
可是从前疑神疑鬼时他能坦然质问,现在事实胜于雄辩了,他却连问都不敢问一句。
追究其深处原因,其实他也知道,是因为他过于太在乎夫人,想把她绑在身边,也怕了她有一天会亲口真的爱上那周泗鳞了。
所以不要管那么多,趁着现在他还能说服夫人离开这里就足够了。
让这件事快速结束吧,一切既往不咎,然后他和夫人重头开始,再赴恩爱时光。等到了那时,他绝不会让夫人有再把目光投放到别的男人身上的机会。
已经有了打算的祁姜目光坚定,行动必须加快。
于是宫殿里,只见那浑身冒着鬼气的俊美男人一下子把身侧的少女抱起,直接大步流星地往宫殿边的小房间走,竭力去找个出处。
祁姜都是鬼魂了,又曾经被封东语建议着探索过一次王宫,有离开王宫的实力和经验,自然很快就真的成功抱着封东语离开了。
只是离开主宫殿后,想往整个王宫外边走去时,封东语扯动了他的衣服,低声说道:“我们出去的话吃什么住哪里呢?君上现在是鬼魂方便一点,我也不是不能将就,可是我的身体体弱多病,在这异国他乡很难生存下去啊。”
这的确是个实际问题,祁姜不以为然,很快就想到计策:“赫国毁了孤的国家,我去他国库拿些钱供夫人使用。”
“还有回我之前住的宫殿,我肯定要拿一些我换洗的衣物。”封东语立刻提醒道。
封东语这样建议,其实是因为本来留三天让祁姜爱上她,结果半天而已就达成目的了,计划提前,她要离开王宫的话,就需要拿到能孵出严物施的宝石一起走。
严物施的实力很强,等他孵化出来后,会是她的好帮手的。
目前祁姜和周泗鳞都明显对她产生了占有欲,她不喜欢他们,也觉得他们应该不是什么白昼帝神,需要力量来摆脱这两个人,好让她去继续探索这游戏里的其他男人。
当然,关于怎么辨认白昼帝神,她一点儿思路都没有,但既然白昼帝神是属于住在天上的神,应该会欲望淡漠又高洁。
周泗鳞爱冒险刺激,祁姜性格偏激邪恶,这两个人一看都应该不是,她要找符合的其他对象看看,或者起码找到黑暗之神缪冷。
缪冷是神明,对于另外一个神明的存在或多或少应该会有线索的。
祁姜全然不知他紧紧抱着的夫人已经打算另谋出路,他听了封东语的建议,想到女孩子贴身衣物的东西的确很重要,便满足了封东语的愿望。
只是到了那个住了几天的房间里时,封东语开口:“君上,为了节约时间,我在这里轻手轻脚整理东西,你去拿钱财吧。”
“我们要分开?”祁姜警惕起来,立刻拒绝,“不可以,你万一,不,万一你被那些宫仆发现了怎么办?”
其实他想说万一趁着他离开,封东语跑去找仆人呼救,想离开他的身边,那他该怎么办呢?
他是绝对不会让封东语有彻底背叛他的机会的,他不允许封东语有机会和他翻脸。
封东语神色严峻地说道:“我会小心的啊,君上,节约时间也是为了我们两个好。周泗鳞他做事快速,安排我的去处应该不会花费太长的时间。等到他回去发现我不在,整个王宫都一起找人,那我们就很难离开了。”
祁姜觉得她此刻的面色看着很靠谱,可他已经无法再相信她了。
现在的情况是,只要有一丝失去她的可能,他都不想再做。
他都放弃让她去接近周泗鳞了,更不可能现在让她有离开他的机会。
祁姜思维敏捷,一下子就想到了更好的办法:“不行,要不你拿几套衣物,我们现在就走,以后有空我再回来拿钱财,近期我们就住在山上,我护你周全,食物我也给你捉了给你做烤肉。”
封东语此刻特别希望祁姜降智,别那么聪明,害她完全找不到时间去挖门口藏在花盆里的宝石了。
可是没办法,祁姜行动迅速,说完立刻找好几套衣服,包括她贴身的内衣物,直接往包里一放,就要带她走。
“还有化妆品之类的东西呢?”封东语想拖时间。
祁姜深深地看了眼她,伸手把她精致的眉毛搓掉一点,说道:“对,你先洗把脸,你这脸太显眼了。”
屋子里已经没有洗脸的水,但祁姜话音刚落,长腿走了几大步,直接拿过来一壶冷茶和一大块毛巾,说:“你用这茶水快速洗去妆容,能擦多少是多少。”
看祁姜举着冷茶,要倒水给封东语洗脸那样,封东语就知道他是想盯着她卸妆全过程了。
封东语不动,为难道:“我真的有很多东西要收拾,时间应该还够,你我分开行动吧。”
“只要衣物就可以了,其他什么都不用。”祁姜以为封东语是怕他这个国主没有野外生存能力,更周道地说道,“孤年幼时被恶鬼折磨,有被关在王室后山生活的经验,孤保证不会饿到你,也不会冷到你。至于你担心的化妆品,以后你在孤面前都不需要化妆讨好,孤喜欢你,你什么样子孤都能接受。”
“可我喜欢化妆。”封东语嘴硬道。
祁姜无语半秒,深吸一口气,立刻帮她把化妆品又装入包裹内,认命道:“好吧那你快说你要什么,我快点拿,别说话浪费时间,我拿东西比你更快。”
祁姜坚信,就这个屋子的这点东西,哪用得着分开行动啊,明显就是封东语想叫开他处理一些不想让他知道的事情。
封东语见他那么敏感,还油盐不进,只好随意说了几样东西,看他迅速装好。
他果然很快,这种情况实在是太无奈了,封东语最后只能直白地说道:“我还想要花盆里的那些宝石,我觉得它和我有缘。”
“不行。”祁姜果断拒绝,“那东西被你那么快捡到太邪门了。”
“我就想要,我不然我心里就有个疙瘩。”封东语不顾她现在的表现脱离她一直以来扮演的人物性格了,骄纵道,“我自从嫁给国主后,从来没有要过什么,也没有得到过什么,那宝石是我唯一不靠任何人,只靠我自己捡到的,我就要它。”
这话说得比较心酸,也比较魔怔,可是祁姜忽然理解了她,并不觉得她性格异样。
她的确嫁给他后一直受委屈,而她对周泗鳞心动后又要被他逼着离开。
再加上她曾经是他的国主夫人,今天若不是和他离开,以后也是这赫国的国主夫人,只要不和他走,她是肯定可以过上安稳自在的富贵人生。
都是为了他,她才失去太多太多的东西了,自然会在意那一点她觉得她自己能把握到的东西。
可那宝石偏偏就真的诡异啊。
祁姜板着脸还是拒绝,语气已经几近于哀求了:“夫人,孤向你保证,日后孤定不负你,保你一生富贵无忧,孤的所有东西都可以是你的,你就别要那些宝石了。”
“我就要!”封东语觉得自己已经脱离人物形象了,自暴自弃地想要脱离更远。
她魔怔地说:“我为君上牺牲那么多,就只有这一点小愿望,君上若是不让我去拿,我定不会信任君上能对我好。”
这话说得这样绝情,祁姜的心一抽一抽地跳。
他开始觉得他夫人有这反应,除了是因为夫人过得太苦,肯定也有那石头的原因。
他想迷晕夫人果断一起离开了,可是他现在已经是鬼魂,除非活人自愿,或者活人的生气被他侵蚀得差不多了,能让他附身,不然他是不能伤害活人的。
咬了咬牙,祁姜只能暂时妥协道:“好,去拿那宝石。”
这是他日后最后悔的决定,可是他此刻只能照办。
也是在这种时候,他才深切地感受到鬼魂的无力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