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管严罗安,直接从严罗安的身边绕了过去,只留下一阵冷风。
严罗安此刻全身还是湿透了的,被这冷风一吹,更是寒意彻骨,严罗安的眼神暗了暗。
她那么狼狈,要是梦里的封东语早就催她擦干头发,喊她好衣服,然后和她一起吃热腾腾的食物了。
全身湿透这种事情梦里当然没有发生过,但是她根据梦中封东语的性格,很肯定的推断梦中的少女一定会对她这样好的。
她的幻想很美好,可是现实却是那么的惨淡,只有冷,冷,冷……
她恍惚里,还听到了厕所里封东语快快乐乐地哼着歌洗漱的声音。
现实的封东语是多么的快乐呀,却也瞬间更凸显她对她是那么的残忍无情。
严罗安还对此有一丝不甘的期盼,于是抱着膝盖,继续呆呆地坐在地上。
封东语终于洗漱完毕,从厕所里回到客厅了。
终于听到脚步声,严罗安脆弱地转头看她,连续咳嗽了几下,眼尾都咳红了一点血丝。
封东语看这架势,哪能不知道严罗安在琢磨什么呀?
这种可怜兮兮地等着她关爱的样子,的确让她蠢蠢欲动地想帮严罗安,可是没办法,她必须要克制住。
封东语只瞄了一眼严罗安,就不看她了,根本不把她放在心上的样子。
继续哼着歌的封东语愉悦地走近严罗安,但是却路过她,直直地走到窗户那边,拉开了挡着外面的窗帘和玻璃。
这个早晨很清凉,不断有冷冷的风涌入客厅里,带来许多新鲜空气。
封东语深呼吸了一下,舒畅地说:“今天的天气真好啊!”
自私的人永远都在享受自己的生活,只在乎自己的感受,根本不管别人的死活。
严罗安被不断吹入的晨风吹得身体颤抖一下,心里也跟着发寒,终于忍不住提醒道:“我浑身都湿透了,现在好像感冒了,你能帮我找干净的衣服,帮我弄干头发吗?”
“好啊,”封东语轻松地说,可话题一转,很担忧的说道,“那你现在这个样子,我们还能出去吃大餐吗?”
严罗安都冻得浑身颤抖了,封东语居然还心心念念地要吃名贵的食物,严罗安意识到这个小细节,瞬间双手握拳。
她不是受虐的人,对各种恶意都非常敏感,现在已经完全彻底地感受到封东语根本就不在乎她了。
她的眼眸冷硬起来,然而依旧只是平淡地说:“好啊。”她还是并没有翻脸。
封东语蹦蹦跳跳地走到了严罗安的卧室门口,最后请示道:“那我去开你的门咯。”
“去吧。”严罗安闭上眼睛,不再看她。
良久,严罗安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蹑手蹑脚地站了起来,偷偷走到卧室门口,轻轻往里面探了个头。
卧室里的封东语正在堆叠的纸箱里翻找衣服。
明明衣服都比较类似,只是黑白灰,根本没什么好找的,可是她就是在翻找,像是趁机在找什么财物一样。
严罗安想到封东语贪财的性格,眼神黑沉到不能再黑沉。
三个梦中世界的确让她对封东语的性格改观了,可是现实里她却是断断续续和封东语相处了十几年,现在她看到的封东语,才是她印象里那个贪念丛生到不怕一切的封东语。
可能是封东语也意识到找那么久不好,于是又从刚刚翻找出来的衣物里面选出了黑裤子和黑T恤,随意扔到地上后,她把翻出来的衣服全部一股脑地塞回纸箱里面去了,然后捡起选出的一套衣服,明显就是要拿给严罗安穿。
严罗安是严重的洁癖,看得那个心头火是越来越大,也越来越委屈,难以置信她梦里宝贵美好的少女,现实里居然是这副德行。
严罗安根本不知道,封东语找个衣服磨蹭那么久,就是为了等到她好奇地到门口的时候,以便用力做出这一番表演。
封东语以前就找过严罗安的房间了,这屋里除了画,根本啥值钱的都没有,所以她翻纸箱也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一番骚操作后,封东语抱着衣服走到门口,遇上严罗安时,正要开心地打个招呼,严罗安却把她推出房门,把门关上了。
严罗安这种因为接受不了封东语的行为而拒绝接触的姿态,并没有让封东语生气,反而一下子让封东语感受到了强烈的安全感。
上天啊,果然如俗语所言,“苦心人,天不负”,只要努力就会有进步。
梦里的严罗安总是动不动就要对她亲亲抱抱,现在这种难得的抵触她的感觉多么令人怀念啊。
不过还不够,封东语觉得严罗安的眼神还不够锐利,应该要像对臭虫一样看她,把她鄙视到尘埃里才好。
踌躇满志的封东语重新唤醒了对工作的激情,在等待严罗安的这段时间里,她甚至还有心情给自己的长发绑了个可爱的双马尾。
这个脸型、这个年龄真的太适合绑双马尾了好吗。
低矮的双马尾可爱又低调,看起来无辜又纯真,可以随时为绿茶做准备,又能在外表上与严罗安的外表形成鲜明的对比。
很多人的衣着是穿自己喜爱的风格,如果她穿的风格和严罗安的风格完全不一样的话,严罗安也就更有一个讨厌她的理由了。
严罗安擦着头发走出来,没有选择封东语帮她挑的黑衣黑裤,但是是另外一套黑衣黑裤,并没有什么差别。
她在里面不知道想了什么,出来的时候平静多了,把一条干净的大毛巾扔到封东语的怀里后,自顾自地说道:“想去好地方的话,就要按照你住进我家时的诺言,为我服务,听我的话,今天我让你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帮我擦干头发。”
爽文女主果然是爽文女主,就单独换衣服的一阵子功夫,居然就想好了以后怎么对待她了?
封东语设想了下,她如果真的一直听严罗安的话,那肯定方便严罗安改造她,也会让严罗安有各种理由亲近她的。
“你不可以自己擦吗?”封东语立刻从第一件小事开始拒绝,“我现在已经打扮好了,帮你擦头发的话会让水滴滴在我的身上的。”
严罗安瞪了她一眼,冷然道:“你让我请你吃大餐,我只喊你做这一件小事而已,如果你不做,我们就别去吃了。”
封东语按照自己贪财的性格,没办法,只好拿起毛巾同意帮忙了。
其实帮严罗安擦头发是个享受。
擦头发的全程里,严罗安始终没有说话,安安静静地背对着封东语,一头长发挂满她后背,让她像个庞大又莫名乖顺的动物。
帮动物擦毛本就让人心情愉悦,更何况严罗安很爱整洁,早上没有用洗发水只是用清水冲洗,但靠近她头发时,依旧能闻到依稀的芳香,是清新淡雅的草木气息。
封东语在第三个梦境里可能长期被香味刺激过鼻子,现在格外注重香气,一闻到就觉得不错,觉得美人就该这样闻着香香的,让人闻着就有点心动。
当然,最让人心动的还是那头看着就让人羡慕的秀发,那么柔顺有光泽的头发,与严罗安那死气沉沉的气息完全不同,封东语每次目光落在上面时都想摸一摸。
封东语擦干燥头发后,还是忍不住摸了下,发现果然如想象中的那般,触感顺滑,好似高级绸缎。
要是她未来的男朋友也有这一头头发就好了,她一定天天帮他梳头擦头发,那该有多舒服啊。
封东语是发控,忍不住幻想了下。
在这种情况下,严罗安忽然让她帮忙梳头发,她当然也乐意之至了。
她的手指不断在严罗安的发间穿梭,虽然嘴巴撅着,嘟嘟囔囔地小声抱怨,但内心可爽了,眼睛一直看着严罗安乌黑靓丽的头发的反光。
梳好头发后,严罗安让封东语拿镜子给她看,她看了半天,忽然认真地问封东语:“你觉得我剪头发好吗?”
封东语当然是觉得不好,可是她又不是严罗安的谁,不能管严罗安做什么,所以只能故意呆愣愣地说:“啊?都可以啊,你喜欢就好。”
严罗安明显也不指望她能给意见,又望向镜子,端详片刻说道:“我今天想剪个短发,去买新衣服,我衣柜的衣服都太中性化了,男性化的衣服好一点。”
封东语照着她说的,忽然就勾勒出她那样打扮后的样子,那样子和男人没什么不同了啊。
严罗安本来就性别存疑,衣服男女不分,只有一头长发比较女性化,要是这一点也缺失了……
封东语不管严罗安真实性别怎么样,为了这本书的发展,肯定是不想让读者越来越觉得严罗安是男人的,当下就立刻严肃地说:“可我觉得你那样不好看,现在就很好了。”
“是吗?”严罗安不置可否地说,又看了镜子里的自己很久。
封东语无聊地等待了下,想催促严罗安快一点,催促的时候下意识凑近身侧的严罗安,余光却猛地发现,严罗安的镜子是微微倾斜的,向着她这边。
也就是说,严罗安根本没有在看自己,而是借着镜子,一直偷偷看她的表现。
发现这一点后,出门的这段时间里,封东语都有意识地去看严罗安手上的镜子了。
不管是在坐地铁时,还是等食物时,严罗安都时常把那面镜子拿出来看,看似她现在特别关注外表了,实际上都在借着镜子频繁地观察身侧的封东语。
为了更好地观察封东语,严罗安还脾气古怪地故意不坐她的对面,硬要坐在她的身侧,这就是一个好证明。
封东语知道严罗安为什么不敢一直盯着她,而是必须要借着那面镜子,只要看一眼那镜子就明白了。
镜子里的严罗安在观察她时,每一次的眼神都满是沉甸甸的情绪。
不管是谁,只要对上这种眼神,都会以为自己在被可以吞噬人的可怕深渊盯上。
仗着视线隐蔽,严罗安疯狂地窥探着封东语,很明显已经对她这个人魔怔了。
严罗安梦里本来就疯,结果醒过来更疯魔。
封东语还以为自己成功让严罗安对她的感觉没有那么好了,但在隐秘的时候,严罗安对她充满了求知欲,想要疯狂地了解她的一切。
老实说,要不是封东语是穿书过来扮演反派的工作人员,封东语现实里见到严罗安这种人肯定是要逃跑的。
这样隐晦又深沉的窥探,实在是太让人背脊一凉的。
“我上个厕所。”封东语站起来说道。
她想去喘口气。
这是一家高级酒店,本来就人少,来吃饭的人更少,封东语随意看了下,发现整个卫生间里就她一个人。
那做事就方便了。
封东语准备把辫子拆了,搞个丑一点的造型。
严罗安都那么在乎她了,她现在不能把自己搞绿茶搞清纯,而是搞丑恶才对。
这具身体的头型并不好,是扁头,额骨也有点突出,善用刘海和拉拢头发形状才好看。
封东语现在立刻把头发梳得紧绷,刘海弄开,完全暴露头型的缺点。虽然不至于真的很丑,但起码颜值有所下降了。
封东语很是满意,准备拿起发圈绑头发。
今天的衣服没有口袋,她是把发圈放在带过来的一个小袋子里的,伸手进去,却摸到一个很陌生的东西,下意识掏出来一看,发现居然是一个画轴。
她背的是软包,这种那么长的东西,她绝对不可能放进背包背了那么久还没有意识到的,除非是突兀出现的。
封东语一下子就想到了江澈。
在系统的资料包里,也曾经说过,严罗安的家被烧毁得一干二净时,严罗安本以为家里挂着的梅中君子图也化成灰烬了,谁知道在回公司宿舍整理行李箱时,发现画作突兀地出现在行李箱里。
家里的传家宝不可能被人随便装入那里的,绝对是厉鬼江澈搞的鬼,现在也是!
封东语立刻把这烫手的卷轴扔到地上,头也不回地就要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