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不知道什么原因,徐怀民又招来两个做宴席的主厨,带上午餐和晚餐,延迟到晚上七八点才关门。
钟明丽让丁烟把覃彧也带上,算是给全家人一起见个面,丁烟想着其实自己都没把原主的家里人认全,还带覃彧啊,那不是瞎闹嘛。
丁烟支支吾吾地把事儿跟他说了,哪知道覃彧马上点头答应,都不带含糊的。
覃彧瞅丁烟瞪着双大眼睛看着他,心道,我巴不得快点让你到我户口本上落户呢,见个家长算什么大事。
一桌主要是丁振雄、丁振兴两家九人。丁振雄家四个,丁振兴一家五口,一男一女两孩子,儿子丁亦晨比丁烟大两岁已经成家带着他老婆;女儿丁若水还在读大学,比较腼腆,不怎么说话,不过几次盯着覃彧的脸有些出神。
徐怀民负责包厢里上菜,他还挺自然熟地招呼着大家,让都给他提些意见,毕竟餐馆还在试行阶段,有过失方便改进。
桌子上摆着几道凉菜和瓜子花生,估计是给等菜时打牙祭的,大家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工作和生活。
丁烟悄悄打量着徐怀民,他不光瘦,就连头发都掉的没剩几根。
灰白的眉毛和眼尾的鱼纹显得他比实际年龄更老、更沧桑。贴身似乎只有件黑色的秋衣打底,外面套着十分宽松的羽绒服,手里夹着根烟,只有脸上依然深刻的五官隐约显现出他年轻的俊俏。
徐怀民似乎下意识地将烟点着,吸了两口从鼻子吐出烟气。
他转眼一看,桌上的人脸色都不算好,赶忙掐灭烟头,尴尬的笑笑,“对不起,这抽的顺手了,菜还没上,要不给你们换个包厢?”
丁振雄看了看自己哥哥,示意让他讲话,丁振兴连忙摆手,“用不着用不着,没事儿就一顿饭嘛,说起来大家都沾亲带故,等下一起喝一杯?”
“那肯定赏脸!”,说罢徐怀民打开包厢门,朝外面嚷道,“小刘,翠萍居的菜怎么还不上啊?”
不知道是为了散烟味,还是故意让大家听到他催厨房的声音。
老板催促永远比食客有用,第一道上的珍珠翡翠白玉汤,鱼丸代珍珠,嫩豆腐和冻豆腐掺半,还撒了几粒枸杞,成色挺好。便是一人盛一小碗先垫肚子。
第二道,松鼠桂鱼,裹在面衣里的鱼肉还挺嫩,就是番茄酱汁调的偏酸。桌上的菜不多,大家也都不好意思多夹,动了两筷子试试味道便继续等菜。
突然扯到丁烟头上,婶婶问她,“你和覃彧怎么认识啊呀?”
这突然让她说谎还挺难,脑子里闪过上十种可能,想着想着就卡壳了。
“医院认识的,她陪朋友来看病,哪知道被我看上了。”覃彧顺势救场。
“这样呀,下回有什么还单身的男医生,介绍给我女儿呗,她还没男朋友呢。”婶婶似乎挺认真,又嘱咐到,“帮我们家媛媛多留意啊!”
丁媛媛挺害羞红了脸,拉了拉她妈妈的袖子,“妈!你别说了。”
倒是徐怀民为了凑近乎,插嘴道,“我倒是认识两个还不错的小伙子,只不过是做生意的,还挺阳光,要不介绍给你闺女认识一下。”
婶婶脸上的笑僵了僵,但还是扯着嘴角,“行啊,都成,这年轻人之间的缘分啊,还要他们自己去碰去找,是不?”
徐怀民知道自己热脸贴上人家冷屁股,连忙转过身去招呼着要上菜。
头两道菜上了,后面的自是一盘盘地连着上满桌。梅菜扣肉、干锅花菜、蒜蓉蒸虾、水煮肉片、凉拌海蜇皮这些都是常见菜色,做得也中规中矩。送了道餐馆的自制招牌菜秘制五肉炖,分量十足,一点都不花哨。
一个系着围裙的小妹收了吃完的餐盘,另外一个小哥擦桌子。说是说喝一杯,其实丁家兄弟俩都不怎么喝酒,便就没再提起。
最后徐怀民给每人一张调查表,还有碗杨枝甘露,让大家边吃边聊慢慢填,自己去陪别的客人。
徐怀民驼着背离去,不忘关上包厢的房门,显得那么落寞。
丁烟很认真地写了调查表,几乎对每道菜的感受都比较诚实地有所表示。
徐怀民餐馆的菜色融合了很多菜系,最后的五肉炖甚至偏向法餐的烹饪方式,对于苏城这类外来人口多且杂,地域上偏向中心内陆的城市而言还算合适,但是却没什么自己的特点,甚至没有明确的目标人群,希望他能更快地找到餐馆的方向并且长久发展。
一餐年饭吃的像是美食评测,座上的人倒是各自有盘算,聚完各自散去。
分开前她朝着钟明丽脸上亲了一口,“妈,别想多了,记得早点睡。”
丁烟知道钟明丽心里是憋屈的,资料上写的明白,她不是土生土长的苏城人,因工作调到苏城后很长时间受到徐怀民照拂,后来才嫁给丁振雄。看到自己表叔瘦骨嶙峋、做着这种又累又低声下气的工作,谁心里也不好受吧。
第49章 邻里(11)
***·***
年假修完也丝毫没有感受到春意,即使冬日的残雪化尽。直到无名的鸟儿攀上了枝头、阳光漫过了新芽、清晨不再浸有夜色,才知道这是真的春天。
两人和往日一样,找了一个共有的休息日解决完手头的事,陪覃老太太晒太阳。
老太太的病越来越恶劣了,有时候会漠视和她讲话的人,严重时忘记如何扣上衣扣子。陈妈甚至不敢让她一个人坐电梯,怕她会单独困在里面出不来,但每次说送她去医院做理疗都被拒绝,只是在家服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