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她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
想到这里陆微澜还下意识的吸了吸鼻子。
他身上好像有熟悉的味道,可熟悉又是什么味道的?
“怎么了?”李郴看到陆微澜像当初幺幺认主人一般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当然,他还忍不住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
真是的,来了就动手动脚,陆微澜拍掉他的手掌,凶巴巴的问道:“到底干嘛来了?”
李郴觉得夜里睡醒了觉的陆微澜奶凶奶凶的,与平日的模样不大相同。
“当然是不放心……”
李郴刚开口说话,就听到外面传来轻微稀碎的脚步声。
他眉头一跳,抱着陆微澜就往床上一倒,然后用被子蒙住两人。
等陆微澜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李郴压在身.下护在怀里。大概是怕她喊叫出声,他还用手掌堵住了她的嘴。
她这种临危不乱的人怎么会给他拖后腿,真是对她一点信任都没有?
陆微澜想想就气,张嘴一口咬住他的手指。
两人近在迟尺,陆微澜能看到他的面部表情立即僵住了。可能正要发作,门口就响起了李绫的声音:“沈澜,没事吧?”她大概是听到了屋内的动静。
沈澜是陆微澜来鸿胪客馆后用的名字。
听到李绫唤自己,陆微澜忙松开嘴应了一声,“欸!”又佯装自言自语道:“怎么做噩梦了呢。”
“没事就好。”李绫已经走至陆微澜房门口,听她声音无异常便又转身回自己房间了,也是怕尔萨最近会节外生枝。
“呼!”陆微澜下意识轻吐了口气,后知后觉李郴正与她相距咫尺,她这一口气都吐在了李郴的脸上。
两人四目相对,李郴的脸绿了,陆微澜的脸红了。
陆微澜对于自己无意识的行为略觉尴尬,此时也被李郴压得有些喘不上气来,便抬手推了推他的胸口。
不过在这之前,她感觉李郴倾身离她更近了,难道是要对她说什么?
他被她推开之后先是愣了下,然后才起身钻出被子。
陆微澜看到李郴站在她的床前,手掐在腰间,也缓缓吐了口气。
他本就腰细腿长,她这样躺在床上从低处看他,觉得他的身材更加颀长而且比例完美。
总之这个人就是长在她的审美上。这是她穿到这本书中唯一觉得不憋屈的一点。
她瞅着瞅着,忽然觉得有点热,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捂在被子里,便也立即掀开被子跳到了地上。
大概动作有点过了,她踩在自己的绣鞋上,把脚给崴了,还差点跌倒。幸好李郴眼疾手快将她扶稳。
可是听到她脚踝发出的响声,他立即沉下脸来,将人一把抱起,重新放回到床上。
陆微澜:“……”
她今天是下不来床了是吧。
“别动!”李郴低声从嘴里咬出两个字来。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瓶药打开,又蹲下身挽起她中衣的裤管,将药倒在掌心之后又将她的脚放在他膝头,揉搓起她的脚踝来。
“嘶!”陆微澜下意识呼出声来。
“疼?”李郴又咬牙问道。
脚踝有些疼是真的,但她出声是因为实在忍受不了李郴有伤口划痕的手指刮在自己细嫩皮肤上带来的奇异感,让她的全身都忍不住轻颤。
而且他的掌心似乎越来越热,灼得她好像把足尖放在炭火里烤一样,所以她下意识把脚趾都缩在了一起。
感觉到陆微澜的不适,李郴手上的动作又轻又快,觉得把药抹匀了,他才收回手,又把她的脚送回到床上去,最后走到窗边去透气。
夜里的冷风轻拂着面颊,李郴才渐渐冷却下来,刚刚掌心的灼热一直烧到了心里。
等思绪恢复清明,李郴才意识到,他今晚是来干什么的都险些忘记了。
他轻吐了口气,又走回到床边。
“佛牙找到了吗?”
“佛牙找到了。”
不想两人又说出异口同声的话来。
气氛又尴尬了三秒,还是陆微澜先低声问道:“是在哪里找到的?”
本就夜深人静,李郴怕再次引起外面巡逻人的注意,只能又倾身过去低声与她说道:“在黄金塔上那颗最大的红宝石后头,有一个小暗格。”
陆微澜点点头,然后抱着被子靠近李郴,听他细说。
“不过寻回佛牙的消息我还没公开,想等胡人闹得再沸腾些,然后直接让他们灭火。”
李郴的做法陆微澜也十分赞同,所以听他说的时候一直不住的点头。
“那三起杀人案有进展了吗?”陆微澜现在和李绫在鸿胪客馆内,得保持消息的畅通,这样才能和他们进一步配合。
“胡僧案那边有了进展。”李郴轻声道。
“胡僧那边好像是谢司直在跟。”陆微澜说完后看到李郴下颚的轮廓都绷紧了。
她觉得李郴好像不太得意谢启,从那晚他灌他喝酒她就看出来了。
这个她也能够理解,因为李郴是个完美精致的人,而谢启太过粗线条,两人确实相处不到一起去。
“三贤女观冠的道姑去给胡僧烧纸钱,被那小子发现了。”李郴的话打断陆微澜的思绪。
三贤女观冠的道姑去给胡僧烧纸钱?这又是什么清修版的狗血爱恨情仇故事?
李郴见陆微澜一脸八卦的表情,忍不住抬手敲了敲她的额头道:“你这小脑瓜里都想什么呢?”
陆微澜瞪了他一眼,手上也没忍住去拧他的腰,可他腰间的线条十分紧致,她仍是没掐动。
李郴任她作怪也不计较,继续道:“所以他从道姑的嘴里审出了些疑点,得知这位胡僧十分喜饮西市酒肆的酒,在出事的前几天还与她说过有头晕目眩的症状。”
陆微澜知道夏扶风一直在跟踪西市酒肆那个胡姬,不然她也不会碰到昭华公主的驸马姚珩沂。
这件事陆微澜没有再提,而是问道:“也就是说胡僧临死前喝过西市酒肆的酒,而且出现过一些症状,很有可能酒是有问题的。那死的另外几人是否也喝过那里酒?夏扶风跟踪的胡姬和这几起杀人案究竟有没有关系?”
李郴点点头,“酒是引子,他们具体下的什么毒还未查明。因为现在没有抓住胡姬和李涵身边那个裴安。”
陆微澜便知道,他是想钓出背后那条大鱼。
如今还有两日,且不说背后那条鱼定是滑不溜秋的,就算尔萨也不可能轻易认罪,定会百般狡辩,甚至已经找好了替罪羊。除非能够让他再次露出马脚。
“想什么呢?”见陆微澜沉思不语,李郴不免问道。
陆微澜却看向窗外,“天都快亮了吧!”
两人一直在咬耳朵,还真没有注意到时辰,李郴听她这样说,才意识到自己该走了。
“现在鸿胪客馆都是我们的人,尔萨不敢轻举妄动,再有两日,我就接你回去。”李郴嘱咐完,便起身准备离开。
陆微澜起身,一直将他送到窗边,看着他从窗口离去,却一直没想通他说接她回去,是回去哪里?
陆微澜没有马上回到床边,而是一直看着窗外天空上一轮的明月。
这里的明月和她家乡的明月是同一轮吗?
等这次的案子结了,她也算又完成一个隐藏任务,是不是离回家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呢?
……
翌日,佛牙已经找到的消息在长安街头巷尾传开了。
醴泉寺重新将佛牙供奉在南殿中,并且继续对民众开放,供人瞻仰。
这个消息很快传到了鸿胪客馆,有些不明所以的回鹘人也跟着欣慰起来,毕竟是他们千辛万苦送到长安来的圣物。
可与此同时,一路同行而来的裴罗太子被谋杀身死长安的悲愤也如层层阴霾笼罩在整个鸿胪客馆上空。
宝淳公主李绫表面上是软禁在鸿胪客馆,但实际上这也是李郴对她的一种保护。
如今李绫住在鸿胪客馆的东侧,尔萨与回鹘使团住在西侧。这又是李郴别有用心的安排,以软禁李绫为名也一起把尔萨看守起来,免得他再与外界互通消息。
实际上如今的鸿胪客馆是个密不透风的铁桶。
一条长长的游廊将东西两侧客馆之间隔开,并有禁卫军日夜把守。
吃过午膳之后,陆微澜便来到了这处游廊上,远远瞧见尔萨在西馆的正堂里与人下棋。
陆微澜想穿过游廊,禁卫军却用刀剑拦住了她的去路,虽然刀未出鞘,可瞧着也怪瘆人的。
“贵主这两日夜里总是恶梦惊悸,白日不思饮食,听她说回鹘有能压恶梦的土方,我便想去打听打听。”陆微澜与这位拿刀挡路的禁军说道。
“骁王殿下有令,要严密把守东西两馆,不准通行。没有骁王殿下之令,无法放行。”说完这禁卫军就不再看她。
陆微澜倒不是想真的过去,她用余光又看了一眼对面的西馆,见有个回鹘侍卫从西馆内出来了。
既然引起尔萨注意的目的达到了,自己这个钩子算下成功了,至于尔萨能不能上当,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但做为一名犯罪心理专家,她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作者有话说:
下意识的亲密肢体动作……我猜你俩在偷偷谈恋爱还不自知。
第79章 .金钗叹 [V]
「拾柒」
傍晚时分,陆微澜陪李绫到院中去散步,还特意引她去东西两馆之间的游廊转了转。
李绫这些日子的情绪都很低落,她望向游廊那边的西馆说道:“明日就是破案最后的期限了。”
“相信骁王殿下。”陆微澜笑笑,心情却也没有表面上那般明朗。
因为这件案子对于李郴来说的最大不确定因素就是可能牵扯到昭华公主的驸马姚珩沂。
她倒不担心李郴会纠结于如何处理姚珩沂,而是明白李绾是他心中最在乎的亲人,那样一个骄傲的公主,如果得知郎君在外头瞒着自己所做的一切,会受到怎样的打击呢?
李绫没有接陆微澜的话,而是看向明宫的方向。
陆微澜知道,其实她这次再回长安,是很想见到圣人的,这毕竟是她在世上最亲的人。
不过对于这位大盛皇帝,在陆微澜看过的书中章节中,是一个还未出过场的背景板。
至于他何时会出关,到底发生什么样的事才会促使他出关,陆微澜无法揣测,只能根据李郴在书中三立三废的时间线来判断,这位帝王一定会在重大政治事件中出手。
她正想劝慰李绫两句,就看到尔萨身边的侍卫从西馆内走了出来,状似不经意的朝她们这边看过来。
陆微澜轻笑,看来她对尔萨的判断并没有错。所以她待会儿她还安排了另外一场戏给他们。
“贵主,今儿天凉,您早些回去吧!”
听了陆微澜的话,李绫收回看向明宫方向的目光,也收起自己的思绪,转身往东馆走。这是她之前不曾想到的,回到故土还是客,而且还成为了杀人嫌疑犯。
等李绫和陆微澜离开游廊之后不久,就有两个宫女走了过来。
这是来到鸿胪客馆之后,李郴派到陆微澜身边的人,一律听她差遣。
刚来到鸿胪客馆的时候,陆微澜就发现尔萨身边的两个回鹘侍卫总盯着这两个宫女看。
“两位仙女也到这里来散步?”回鹘侍卫果然走近了游廊,虽然隔着大盛的禁卫无法过来,但仍然没有妨碍他们搭讪。
“当然,这是鸿胪客馆唯一适合散步的地方。”两位宫女其中的一位说道。
两位高高在上的小宫女自然不愿多理回鹘的侍卫,转身便要走,其中一位侍卫在他们身后道:“我们回鹘盛产宝石,这次我们也带了一些过来,想送给两位小仙女,聊表心意。明日是否……”
两位宫女听见他们这般说便停下脚步,又转身道:“听说凶手都已经找到了,明日我们就要随宝淳公主离开这地方了,哪有时间来与你们相见。莫不是匡我们?”
另一个也附和道:“就是。”说完就一起走了,看样子也没把他们的宝石放在眼里。
两个回鹘侍卫自然是感到失望的,不过他们似乎也听到了主人一直让人留意打探的消息。
……
回到寝屋之后,陆微澜如常帮李绫泡了一杯参茶。
这个朝代本没有参茶,这还是她在兴庆宫的时候为了助李郴睡眠让人特制的。
她端着茶盏到了李绫的身边,本想放在软榻的矮桌上,却“不小心”将一盏茶都扣在了榻上,连李绫的裙裾都被弄湿了。
“贵主!”陆微澜惊呼一声,“您没事吧!”她赶紧用双手去擦拭洒在她身上的热茶。
“我没事。”李凌赶紧抓住陆微澜的手,“没有烫到我,小心你的手。”
陆微澜自然知道这盏茶不会烫到李绫分毫,因为她已经拿捏好了分寸,只会烫到她的掌心而已。
李绫赶紧拿了帕子帮陆微澜擦手,可她的掌心已经通红一片。
“贵主,软榻已经洒了茶水,您今夜去里间睡吧!”她也顾不得自己的手,赶紧扶李绫从软榻上下来。
李凌看了眼那扇离软榻很近的窗子,终究是点头应了。
陆微澜知道她习惯在外间睡的原因就是可以一抬头就能看到窗外的月亮。
“贵主赶紧把这件裙装换了,省得着凉。”陆微澜又嘱咐道,忙命人直接服侍李凌去沐浴更衣。
而李凌换下的这件裙子,她却没有马上让人送去洗,而是悄悄收了起来。
……
午夜,黑暗笼罩了长安城的每一个角落。
皇城内的鸿胪客馆,依然有禁卫军在隔着东西两馆的游廊内把守。
“你们闻到什么香味了吗?”一队禁卫军中有个士兵问道。
“没有啊!”有人回答道。
“好像有酒香。”另外一个则吸吸鼻子回答道。
“爷倒是有些困了。”这时又一个人打着哈欠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