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萩..子萩?”凌怀旭见状不免担心,他连忙搀扶起她,喊道:“来人,快来人,把大小姐抬进房间。”
夜,侵袭着整个凌府,月影挂在树梢上,偶尔传来的蝉鸣声扰着床榻上的女子微微蹙眉。
“哗啦”一声碗碟的碰撞声彻底把凌子萩吵醒来了。
她睁开双眼,望着藕色帷幔,怔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里是凌府,眸光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
只见凌怀旭坐在不远处的梨花木桌子旁,手忙脚乱的收拾地上紫砂茶杯的碎片。
应该是撑着头不小心睡着导致的吧?凌子萩望着还有些惺忪睡眼的男人,心里猜测。
凌怀旭似乎也感受到不远处注视他的目光,带着粗茧的手顿住,抬眼和凌子萩对上。
她反应过来,连忙别过头,想闭眼假装入睡。
谁知耳边却响起缓缓朝她靠近的脚步声,紧接着,凌怀旭大概是拉了个凳子坐在她的身边,道:“子萩,我们好好谈谈吧。”
第394章 血染萧城(10)
烛光把凌子萩的闺房照了个透亮。
偶有从窗户外飞进来的小蚊虫在烛火边上盈盈飞舞,随着房屋的门一开一合,瞬间又四散逃离。
凌子萩望着张管家把新泡的茶水端上来,又退下,才终于打破沉静,开口道:“父亲有什么话要跟我说的吗?”
凌怀旭看着对面一脸淡漠的女子,眸光放在她被包扎好的手掌上道:“还疼吗?”
她顺着他的话低头查看,摇摇头:“不疼了,麻麻的,也没什么感觉。”
“子萩。”凌怀旭给自个倒了两杯热茶,一杯推到凌子萩的面前,语重心长道:“为父承认为父如你所说,为父是个自私的人,自私到害了你的母亲,也..害了你。”
凌子萩有些诧异凌怀旭的话,毕竟这么骄傲的一个人,能此刻这般主动承认自己的错事,实属难得。
她盯着杯子里慢慢舒展的茶叶,道:“父亲,子萩想问一个问题。”
凌怀旭颔首让她说下去。
“凌家虽然是百年武将家族,但是真正在朝廷稳住脚跟的还是从先皇那时候开始的,我记得蔺国的史料有记载,先皇在世的时候夷国有叛乱,当时平定叛乱,让他们再次朝贡的就是父亲您吧?”凌子萩问道。
凌怀旭有些诧异凌子萩的饱读诗书,要知道一般哪个女儿家会关心这个呢?
尤其是凌府那些被他遣散的姨娘和庶女,只知道后院争宠,要银子,搞得他不厌其烦。
“是。”他点点头。
“父亲也是在那个时候一跃成为了怀化将军,而凌家也是蔺国唯一的一所怀化将军府,对吗?”凌子萩又说道。
“嗯。”
“那我想问,父亲之所以这般,是为了什么?”凌子萩说完这话,抬眼望着他。
凌怀旭和她的眼神对上,不知怎地,她的眼睛看似清澈、淡漠,却又有着很强的吸引力,让人说不出一句谎言。
“为了什么?起初是为了家族荣誉,直到去了临峪关之后,当看到蔺国的百姓被蹂躏。士兵被无情杀戮,老夫才知道,作为一国将领荣誉不过都是过眼云烟,百姓安泰,家庭和睦,才是最终的夙愿。”
凌怀旭说着,似乎想起他年轻时候的浴血战场,眼神不自觉迷离起来。
听到这,凌子萩的嘴角露出一股释然的笑意,道:“既然征战沙场是为了国家、百姓,那么为何这次要这般的阻止子萩呢?”
凌怀旭皱眉,有些不太明白凌子萩的意思。
凌子萩知道凌怀旭是一介武夫,若不是之前的功勋,就目前朝廷上的尔虞我诈,他早都成了阶下囚,也正是因为此,那幕后的人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让他成为了这场赌局中唯一的不确定性。
想到这,她壮着胆子,把之前查到的所有案子,以及她发现的幕后阴谋,包括祁德义的事情全数说给了凌怀旭。
夜很长,张管家不知道进来了多少次换茶,凌子萩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水,直到外面的蝉鸣声停止,她才终于话落。
凌怀旭虽然愚钝,但是经过这彻夜长谈,他再如何也把事情的全部听得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他拧着眉望着对面的女子,终于开口道:“所以子萩这么做。”
“我承认,我单纯的只是想救出子昂,可是父亲也清楚,如果圣人驾崩,政局落在幕后黑手的手中,蔺国会经历怎样的水深火热,如果是内斗不管是司家、凌家又或者是旁的完全可以袖手旁观。
可如今..有人不惜为了权利牺牲掉蔺国的经济,给夷国钻空子,肆意地在边境挑衅,甚至把整个国家搅合得乌烟瘴气,父亲作为蔺国的怀化将军真的忍心看到您年轻时候换来的和平,毁于一旦吗?”凌子萩拧眉,问道。
凌怀旭闭眼,他虽然老了,但是论谁也不愿意看到自己有生之年发生这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