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的稚嫩香软有目共睹,一设想到日后她会接受某个除他以外的男人示好,这使得顾川打心底充满戾气。
许是他低垂的侧容有些沉冷,陶粟脸上的笑意一顿,又娇又怯地抬眸看他,连粥也不敢喝了。
顾川意识到她的停筷,竭力缓和下面色,耐心地把她的饭碗朝她推了推,示意她吃饭。
见他神情如常,陶粟放松下来,毫不自知地低头小口喝着米粥。
谁能想到,男人此刻正因着那点卑劣心思,内心备受煎熬。
顾家阿妈看见了大儿子给陶粟倒粥底的行举,她呶磨着嘴里的粥食,没说什么。
家里吃食都有定量,顾川乐意把自己的份额分给陶粟,那是他自己的事情,只要不耽误家里的活计,随便他去。
-------------------------
吃过饭后,顾家兄弟俩简单休憩了一下,就被顾阿妈催促着去修整房顶。
屋外雨势稍微小了一点,但还在下,淅淅沥沥没个停歇。
为了避免弄湿身上新换的干衣裤,他们需要换成上午被淋湿的那套。
没办法,海民们的生活条件都不好,顾家每个人夏冬两季也就三四套替换衣物而已。
当然陶粟更惨,她只有一套,另外一套顾川母亲借她穿的,在她换回自己的睡裙后,已被收了回去。
顾阿妈取来做饭时顺带放在火盆旁烘烤的两套湿衣,由于烤的时间短,布料依旧潮潮皱皱,穿在身上绝不会舒服。
顾洋没有二话,直接伸手接过,顺带还把另一套递给哥哥。
顾家阿妈给完衣服后,就去门口继续分着她的一小碗杂粮,唯有坐在角落地垫上的陶粟不明所以,睁着一双雾濛濛的水眸,呆钝地看着兄弟两个站在屋内中央。
顾洋顾忌着她,抓着衣服挠了挠头,没好意思开口喊她回避。
顾川叹了口气,上前两步蹲下,伸手捂住陶粟的眼睛,将她回拨了个方向,朝墙坐着。
他的手心宽厚,陶粟不由自主地眨了眨眼,鸦羽一样的长睫触及对方掌肉,只觉得颇为暖热。
但很快,当听到不远处传来的顾洋脱穿衣物的声响时,她的小脸一下子爆红,方才后知后觉原来他们是要换衣服。
见陶粟已坐好,顾川收回自己的手,忍不住将手掌握成拳,轻轻摩搓了下手心遗留下的痒意。
真是碰一下,都觉得要命。
屋子狭小,他也没离多远,近乎就是在她身后换的衣服,强壮有力的身躯没了衣物遮挡,散发出的热意愈发浓厚。
陶粟面颊羞红,圆润的肩头耷拉下去,背脊仿佛都快被溢过来的热气烫得瘫软,却一动也不敢动。
直到身背后忽地一凉,她踌躇地偏头看去,屋内没有人影,顾川已经和顾洋出门补房顶去了。
新世界海上的冬天酷冷无比,近海北部这边的气温最低能降到零下三四十摄氏度。
连月的雨雪天气是常有的事,更让海民们吃不消的,是一天到晚夹杂着狂风侵袭而来的寒流。
海面空旷毫无遮挡,风力大起来,能将海排房的屋顶整个掀翻,所以在每一年临近冬季前,北部聚集地每一户海民都会休整房屋加固房体。
牡蛎是至今发现的一种非常有用的造礁生物,它能攀附在硬石上分泌黏性物质,将自己连同栖身的石头整体黏合起来,变成一体化的造礁建筑。
海民们利用它这一特性,会将碎石与牡蛎一起平铺到房子上,通过黏合造礁的过程,加厚巩固房顶,以此来阻挡低温积雪,抵抗寒风破坏。
经牡蛎造礁过的排屋从普通海排房变成了牡蛎海排房,抗风保温效果一绝,只能在冬季使用。
到了来年气温上升的夏初,屋体上覆盖的礁石又会被尽数铲除,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顾川是使牡蛎的好手,他历年修整过的排房顶一次就成,想来今年也不例外。
陶粟挪去了门口,赧红着脸看顾川带顾洋蹲在地上处理带回来的碎石。
三人座的宽敞皮划艇上堆满了大小不一的海底石块,满满的冒着尖,看起来足足有大几十斤的样子。
这么多石头,如果没有皮艇,光靠顾家兄弟俩单独运送,只怕要跑个十几趟来回都不止。
修造牡蛎海排房,准备工作很重要,处理石头是最要紧的一步,大了牡蛎与牡蛎之间黏合不上,小了牡蛎又不爱待,会产生间隙孔洞等问题。
此时,顾川教着弟弟挑选敲砸其中的大块,将其变成一致的小碎石头,大小规制都有诀窍。
他曾经为了在海场老师傅那学会这点侍弄牡蛎、休整房顶的手艺吃了许多苦,交了整整两年的工钱当学费,每天下了工还要去师傅家里帮忙干活,一年到头风雨无阻,逢年过节也从不少给孝敬。
这才引得老师傅发了善心,让他将本事都学到手。
打从顾川学会以后,第三年一直到如今,家里过冬再不用高价请人来休整,省下了好大一笔开销。
眼下教导自家人,他也尽心尽力,并不藏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