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托母亲节俭成性的福,藏留下的宝贵棉纱有不少,纯棉材质本身就稀贵,沾了医药用途更显得高昂不菲,如今全奢侈地成了给陶粟做月带的料子。
顾川吃过不少苦,掌握的技能也很多,两条月带不一会儿就缝好了,布面平整针脚细密,四个角上还多出四条长长的细带,方便穿戴固定。
他心细,将月带同睡裙底裤等一道在火上烤得烫热,方才整齐叠好,拿去给陶粟换穿。
此时陶粟缩在潮湿的睡袋里,身上一阵阵地发寒,她发的汗太多,汗过以后就觉得冷,冷了更痛得厉害,苍白的小脸皱皱巴巴,一副无精打采的病弱模样。
顾川送来的干燥衣物迎面拂来一阵暖意,使得陶粟略微打起了精神。
她没有拒绝男人的好心,窝在窄小的睡袋里吃力换上,顺带将原先那叠湿糯的卫生纸收进空间,换好以后立刻感觉舒适许多,身下温温热热,连带小肚子好像也不那么痛了。
见陶粟神色放松,顾川取来了自己与弟弟的薄被,赶睡意朦胧的顾洋去盖母亲的那张被毯。
他轻声哄着陶粟从湿润的睡袋里钻出来,然后用暖和的被褥裹紧了她,方方面面都照顾得周周到到。
陶粟早已被腹痛折腾得累极,当下只感觉被温暖与干爽包裹,她无意识往男人探摸自己颊温的宽厚掌心蹭了蹭,幼猫般软软地道了声谢,很快疲惫地沉沉睡去。
见状,顾川的喉头动了动,垂眸眨也不眨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这是陶粟第一次主动蹭他的手,她滑腻绵润的脸又软又嫩,此刻正压着他的手掌香甜酣睡。
顾川突然有一种冲动,想要好好摸摸她的面颊,但最终犹豫半晌,也只是抚了抚她顺滑的长卷发稍。
随后他帮陶粟掖紧了被角,抱起边上弄脏的睡袋衣服等物,无声地退出去清洗。
暗沉的室内,破盆里的火光摇曳了一整晚。
雨水缠缠绵绵下了一天一夜,可以确定如今海上的时节已经进入到换季期间连绵的阴雨天。
换句话说,冬天离得不远了。
气温骤降得厉害,雨下个不停,屋内的顾家阿妈望着门外雨势神色忧愁,她担忧自家一亩三分地里头的事,比如依旧暂时存放在小租屋里两大筐急待风干的海鱼串。
说起来天公不作美,刚分完冬鱼,第二天海区上就连绵下起了雨,串好的海鱼都来不及彻底晾晒干水分,只能先搁置在筐子里,一放就放到现在。
这些鱼没有经过盐腌,平白放着十分容易腐烂发霉,雨一天天地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放晴,涉及到一家人过冬的吃食,顾阿妈愁容惨淡,比起见到烧了一夜的鱼油,她的脸色还要不好看。
陶粟正值经期第一天,身上没什么力气,缩在被窝里不想起,直接错过上午的朝食,一觉睡到现在。
她的第十格储物架开了,不是意想中的卫生巾,而是一箱笼崭新的秋冬毛绒地板袜,或者说是软底的加厚地板鞋。
袜不是袜,鞋不成鞋,只能在室内穿脱,冬日家居或练瑜伽穿这种鞋袜特别合适,既防滑又保暖,轻省而不累赘。
不过对于现在的陶粟来说,她更需要的是女性卫生用品,而像这些好看时尚的袜子鞋不清楚在聚集地乃至其他地方会不会有,在没见到这个世界已有的实物前,她也不敢拿出来光明正大地穿用。
外面大雨,海厕不能去,眼下屋子里顾川和顾洋都不在。
月带垫了一夜,陶粟能感觉到上面潮乎乎的,她害怕会渗漏,打算趁着男人们都在外边的时候,自己偷偷摸摸躲被底下换成卫生纸。
然而正当她弓着身跪在被子里的时候,顾家兄弟俩给牡蛎泼完海水进门了。
陶粟听见人响动静顿时不敢再动,她想起昨晚顾川对她的诸多亲近照顾,面上又羞又怯,桃白的腮颊红得像点了胭脂。
里屋拱起的一个大被包分外显眼,顾川看着心底软和成一片,向顾阿妈讨了点米生火煮粥,还特意放进去一块甜糖。
顾家除了海盐以外的调味料不多,顾阿妈心疼得直皱眉,却也没说什么,转头跟儿子们提起了海鱼串的事。
“雨看着是不会停了,咱们家那些海鱼串怎么办?”
“天冷了,鱼油早晚要点起来,家里没有多余的腌缸,那些海鱼不如烤干。”顾川对本该要风干的海鱼串早有思量,他提出的是唯一可行的办法。
顾洋没有意见,顾家阿妈沉吟了一会儿,对鱼油再不舍也没办法,同样表示同意。
不知不觉间,顾家的决策权正慢慢从顾阿妈手头移交到长子顾川的手上,而他们好像都没有发现。
甜粥煮熟需要时间,顾川把顾洋差去小租屋取海鱼串,他则在弟弟走后淘换出一只小盆和一条新的月带。
陶粟不好参与顾家的事,她蜷跪在被子里半天不敢露头,过了好一会儿才发现顾川正坐在被外含笑看她,对方手里还捏着两样东西。
“这是新的,给你替换。”顾川把叠好的月带藏进她被下,又把小盆放置在地垫旁边,“用过的就放这里面。”
陶粟见状脸更红了,她本就是温软胆小的性子,被人如此周全安排,习惯点头应是。
她乖巧得要命,顾川搓揉了下手指,还是没能忍住将陶粟颊边一缕松软的鬓发勾直她耳后。
他的动作带着逾矩的亲密,陶粟没能觉察出来,反倒认为男人好心又友善,她并不知道顾川在夜深人静时,曾勾勒描摹她成千上万次。
装有脏月事带的盆被顾川带出去洗,听话的陶粟耳红面赤,她得到了一碗浓稠香甜的纯米粥作为奖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