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心思隐晦卑劣,陶粟却一点也没有察觉,还当顾川身躯的僵硬是自己擦发时弄疼了他。
她换了个地方,站到顾川的正前方,开始给他擦另一面发梢。
陶粟棕栗色的长卷发松软馨香,长度将及腰际,微凉的海风吹过,自带香味的软梢头晃漾打在他的下巴处,痒痒的。
顾川伸手捏住那一缕卷发,保养极好的发丝散发着润亮的健康光泽,手感细腻顺滑,他忍不住绕在指尖揉搓了一下,好香好软。
土著海民多吃海里的咸鱼盐虾,除此带来声音沙哑难闻和肤色暗沉粗糙等影响外,还有便是毛发的枯燥干折,似乎粗陋就是海民们的象征词,而她完全相反。
陶粟不明所以,见状停下擦湿发的动作,忙不迭捂住自己缱绻的长发,水波一样的眸子清澈见底。
她又羞又怯地看向他,软软地道着歉“对不起打着你了……”
顾川眼神暗了几分,她真的好乖。
自打陶粟如鲜活小鹿闯入自己古井无波的生活,他爱极了她的一切,爱她稚美白皙的容貌,娇羞温软的性格,体面娇贵的气质,以及偶尔对待外人时的温吞怯生。
简直无一处不美,无一处不令人心生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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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这幅近距离亲近的画面落在过来寻顾川的聚集地海民们眼中,颇觉得有些酸涩眼红。
北部吸收的流浪海民多,其中单身男海民自然更是不少,只是这几年聚集地里的年轻育龄女性仗着红利期越发拿乔,不肯轻易找到对象定下来,非自愿独身的男海民只能同样被剩。
当然这些只是并不出众的一般男性海民才有的冷遇,少数像顾川这样的强者只会让女人们趋之若鹜,也让同性竞争者们生不起一点竞争心思。
陶粟见到有许多外人来,攒紧了布巾躲到顾川的身后,她稚嫩貌美,吸引了好些人的目光。
大家远远地都看到她帮顾川擦发时的景象,作为在女性骄纵氛围下生活久了的众人,从未见过如此温柔乖顺的女人。
在被陶粟美貌惊艳的同时,男人们不约而同又都为娴静酥软的她而感到深深折服。
再把自己代入顾川的位置,每个人一想到那幅画面,心头都十分火热。
顾川微皱了皱眉,从矮凳几上站起,牢牢护着陶粟,不让别人的眼神再往她身上留恋。
顾阿妈和顾洋搬着装满海螺的大盆进屋里去了,今天的朝食就是螺肉,他们此刻都不在海排房外。
“有事?”顾川的嗓音冷淡哑沉,不含多少情绪。
北部聚集地虽说是一个集合部落,但大家的关系都只能称得上客气而已,新世界海民大多独立自主,同性之间竞争关系大于合作关系,所以联系并不是那么紧密。
过来的人里一部分是住在外围的海民,更多则是聚集地中央的富裕海民,后者衣着饰物也较前者更光鲜繁多。
他们来专门为了请顾川下海,一是探查下海里的情况,二是帮他们再次重新绑锚。
“不用看,我早上刚下过,海底坍陷了。”顾川摇头拒绝。
此话一出,场面顿时嘈杂了起来。
“那个没说错,下面是陷了!”
“顾川也说塌陷……”
“这要怎么办?家里房子淹得那么厉害……”
聚集地水性极好的海民不止顾川,还有其他几十来位,他们被东面中央的人家聘去,下海底时自然也发觉了不对劲。
只是东面那边的海底多是平整淤泥,重锚沉在泥里,乍看看不出来什么不对,仅隐隐有下沉的猜测。
而顾家海排房底下连接的重锚曾是顾川亲手缠绑在某个建筑物钢筋架构上的,这回他顺着藤绳下去,自然一眼就看见了该建筑周围海泥的塌落。
有了参照物,顾川才会如此肯定是北部这片地区的海底陷落了。
海底沉陷这一消息像被风裹挟般,没一会儿功夫就席卷了整个聚集地,几乎所有海民的脸上都神情沉重慌张。
北部聚集地成立了小几十年,从一开始的百户,发展到如今的上千户,多年间曾因海平面上升的自然原因,集体往新的近浅海交界处迁徙过多次。
最近一次搬迁还是前年的事,原本按照海面的上涨速度,这两年本应该都不用再愁换海区的事,没想到海底不明原由突然说陷就陷了。
眼下又是临近冬季的重要关头,所有人的心思都放在了过冬准备上,哪还有时间精力去考察挑选迁移的方向选址。
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简直打得人措手不及,棘手得很。
聚集地里的人声更鼎沸了,到处都是在排道上奔走相告的海民,望去密密匝匝人数竟不少。
陶粟到海上的这些天里,就没出过顾家海排房周围十几米远,当下踮起脚尖好奇地看着远处的重重人影。
直到顾阿妈在屋内烤好了海螺,她才同顾川一道进屋吃朝食。
盆中冒着尖的海螺被烤掉了一小半,剩下的则养在海水里,屋内燃着火,室温比较高,它们螺足游动显得非常欢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