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粟性格温软却独立,最不爱麻烦别人,饶是她觉得好些天没洗头发有些难受,但也不好意思开口问顾家要藻粉洗头,情愿等着空间里存放洗漱用品的储物格开启。
慢慢的,门口忽然不知什么时候起没了说话的声响,整个顾家海排房变得寂静起来。
顾川和顾洋兄弟俩眼也不错地看向屋内的陶粟,她正低垂下白净的项颈兀自梳着发,饱满肉嫩的侧颊上睫毛纤长微眨,瞧上去颇为矜贵幼美。
排屋里环境逼仄狭小,灰土土的有着海上屋舍共有的贫瘠破落之感,而她身处其内,却像一颗熠熠发光的莹润明珠,有种格格不入的娇嫩美艳。
前者眼神克制,后者不知掩饰。
顾洋岁数小,还不到该找女人的年纪,同时也十分清楚知道借居在家里的陶粟是哥哥倾慕的人,但他终究难免一时看愣了神。
外头放晴没一会儿的天空又暗了下来,屋里没有再燃着火盆,光线蓦地变得有些昏暗。
顾洋收回目光,这才发现哥哥已经低下头去收拾筐里的干海鱼,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起身往屋外走去,顺便再去看看小租屋此刻被水淹的情况。
与此同时,一艘巨大的陌生邮轮从更北面深海处缓缓驶来,它隐在沉暗的天色中,船体是接近原色的铁灰,远远望去恍若与天地相接。
顾家就处在聚集地北侧外围,站在门口的顾洋一眼就望见了远处驶近的邮轮,立刻兴奋地冲回屋子“快出来看,轮船来了!”
能在海上航行的船各色各样,有传统货轮、军用或民用驳船,还有只在深海行驶的子母军舰等,其中最受各个聚集地欢迎的,当属物资充沛丰富的深海邮轮和近海游轮。
两种轮船上居住的人非富即贵,眼光一等一的好,许多稀罕物件都是从船上流传到海民和余陆民中,形成潮流风靡一时。
顾洋的嗓门大,顾阿妈很快被吵醒了,她从地垫上坐卧起,陶粟见状连忙也起身来到门口,同站起来的顾川一道往外看。
果然只见一艘模样颇为怪异的邮轮从远处驶来,船上包括船底密集镶满大片厚重的漆色铁皮块,用来阻挡航行过程中遭遇触礁碰撞或自然风雨灾害所发生的灾难,外观不好看却极有安全感。
这是陶粟第一次见到新世界的船,乍看样子古老苍旧,充满上了世纪的钢铁机械感,浑像是座移动的末日海上堡垒,令人惊叹不已。
顾阿妈此时也走了出来,她眼睛不大好,睁着眼看了半天也没瞧清什么,不过被闹醒后的面色倒是柔和许多。
她自语道“也不知道会不会靠到咱们这边……”
每回有船舰邮轮停靠,对于北部聚集地的海民们来说都是赶集一样的大喜事,不过船来的次数不多,通常要隔大半个月才一回,有时运气不好,两三个月才来也是常有的事。
然而这艘看着眼生的邮轮显然是要来停靠的,随着它的临近,海平面上被激起的海浪阵阵往聚集地拍打,不少海排房都东倒西歪摇晃起来,这像是一个通知海民们的信号。
很快,感受到这异常起伏的众多海民都出了自己的排屋,往浪波打来的方向望,一看便瞧见了过来的巨型邮轮,聚集地里人声欢沸起来。
顾家的屋舍在最前面,承受的风浪也最大,颠来倒去像是游乐场里的海盗船。
陶粟没有顾川他们优越的平衡能力,急忙扶着门框蹲下身来,缩成了娇小的一团,好似是个裹着草皮的糯米团子似的。
她的皮肤肉感光滑,体态身段娇软绰约,蜷着身子的时候,后边腰窝露出来短短一截晃人眼的白皙软肉,漂亮得触目惊心。
匆匆跟着蹲下的顾川下意识伸出手护住了陶粟,他一手挡在她身前,一手扶在她的腰后,整体看上去就是一种保护的姿态。
可只有顾川自己知道,他着急忙慌下扶错了地方,竟一手按在那截腰肉上。
大掌下的手感好得出奇,盈盈一握如若无骨,绵软弹嫩仿佛泱泱无尽的海绵草,让人恨不能抓一把在手里。
顾川岁数虽大,但生性耿直清正。
他微微低敛眉眼,恍若无知无觉地移开手,改抚在陶粟丰盈温软的娇背上,面上看不出什么不妥,耳根子实则悄然漫上红意。
等晃动的海排房彻底安稳下来后,邮轮已经停靠在了距离北部聚集地近千米外的地方,轮船上依稀可见吊放下来几只堆放物品的简易小艇,有人坐在艇上径直朝集合地内划来。
新世界民风彪悍,种种抢掠争夺的海盗行为屡见不止,除了聚集地会受到外来者进犯,舰船也同样一不小心就会遭到攻击与侵占。
许多年下来,各个船舰和聚集地之间默契形成了一种默认的规矩,那就是相互之间保持安全距离,彼此的买卖换物通过船上下来采购的士官划驶皮艇进行。
陶粟的视力虽没顾川他们好,但是也不差,能瞧见巨轮的铁皮船体上开凿出许多方方正正的小窗,此时这些窗里正有人影在闪动,似乎是在往聚集地这儿眺望。
同海民们追求向往船舰上的富足生活一样,船上的人也对船外的居民世界十分感兴趣。
但那种好奇总归差一点意思,更类似是围观某种底层人类的生活方式,看得人不大舒服,却又心生艳羡,毕竟谁都想得到一张可以躲避海上灾难的船票。
这艘土著民从未见过的邮轮自北而来,方向上来说,顾家北侧外围的位置很好,正好离那些小艇的落脚点不远。
聚集地里已经有海民揣着金片银币乌泱泱往外围的排道这边来,里头有男有女,是陶粟见过人群数量最多的一天。
难得离得近,怕到时会没有好位置,顾阿妈从盆里挑出了半篓子海螺叫顾川和顾洋带上,趁着人多好卖出去。
海螺这玩意精贵,且人工养殖越养越瘦,仅生存在海底沙下,海民里能吃到的都不多,更遑论是常年生活在船上又没什么潜水条件的贵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