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上最惨穿越者——烟雨平生
时间:2022-05-18 09:25:15

  转身往马车上走,大声叫:「来人,笔墨纸砚,快,」
  我得给我娘写一封信,之前错怪她了,一盏茶时间实在是高估她的乖孙孙,她的乖孙孙实际是以秒计,传说中的秒咻。
  桃花源建得很好。
  十里桃花只是标配,高配是远超于这个文明的下水道,化粪池,特别有一个太阳能热水器,我几乎一下就爱上了这里。
  每天没事儿就捣鼓个花瓶,配置个洗面脸,又或者发酵个臭豆腐……
  有一次做豆腐乳,上面霉丝长了至少一寸,黄绿黄绿的,周围人大惊,说是青霉素,成色比用肉糜做的还好。
  我面不改色的夹起块豆腐,在混合了盐巴的辣椒粉里一裹,装入坛子。
  其他人跟着我学,他们以为我在封印青霉素。
  我看破不说破,等豆腐进味儿了,好吃就行。
  萧良每天都在做他的小发明,他有个单独小木屋,里面时不时要爆炸一下。
  一听就是化学反应。
  至于他承诺给我的遨游大风筝,他叫我别急,说还在解决动力问题。
  我蛮担心他的,生怕某一场爆炸后,我家男人没了。
  我劝了他几次,可他的兴致很高,说要给我惊喜……
  卡梅利多和铃铛彻底习惯种鸡身份,每天不分场合耍流氓,导致桃花源里的鸡越来越多。
  桃花源居民提前实现小康生活,天天有鸡吃。
  炖鸡,烤鸡,卤鸡,红烧鸡,小炒鸡,叫花鸡,凉拌鸡,清蒸鸡……有人甚至写了个「吃鸡攻略」。
  我爹和我娘偶尔会写信来。
  太子日渐势微,七皇子呼声越来越高,换储是迟早的事。
  宫廷舞姬一案最终不了了之,白纯纯放出来了,我爹调侃,为了个女人,太子付出真大。
  我估摸着,为了救白纯纯,太子交换了些权利。
  然,出狱后的白纯纯并没有感动的以身相许,调养了几日后,打扮得漂漂亮亮,就朝七皇子投怀送抱了,完全忘了一日夫妻百日恩。
  七皇子这个人挺不厚道的,本着不吃白不吃的原则,把白纯纯丢到寝宫,吃了几天,吃得骨头渣都不剩后,特地传话给太子:味道一般。
  太子一瞬李煜附身,伤心愤懑得连写 9 首诗,13 首词……
  白纯纯名声一败再败,再没有从前华盖满京都时的骄傲,委屈在七皇子府,做了个没有名分的妾。
  我对她这一决定并不吃惊,毕竟她要嫁的不是人,而是天命。对于她而言,做妾还有争的机会,可若嫁错人,怕连争都没得争了!
  离京前一日,我去牢房看过白纯纯,她果然能看见些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
  那日,她看见我,第一反应就朝我头上看,随即是不可思议的表情:「变了,怎么又变了……」
  她的声音很小,我的耳朵很尖。
  「什么变了?」我立即问。
  白纯纯反应很快,脸上露出诡异的笑,整了整头发,奚落的看着我:「林绾绾,有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落地凤凰不如鸡。」
  我疑心她看见的是守护神兽,又或者是代表命格的动物。
  「你在说你吗?」我笑着问,「你不就是那只落地凤凰?原以为撬了别人的墙角,静候太子登基,你就是当之无愧的皇后,没想到有一天会住进这样个地方?」
  我环视周围,啧啧两声。
  「你这是典型的 50 步笑百步,我捞不到皇后,你以为你能捞到?怎么,良王把你抛弃了?哈哈哈。」白纯纯语气中有种莫名的得意。
  说话间,她再次整头发,不知想到什么,笑容娇羞。
  我跟着笑,再没兴趣与她多言,转身朝外走去。
  这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
  四年后。
  皇上驾崩,皇后殉葬,太子殉葬。
  七皇子登基。
  我爹位极人臣,几乎到了一手遮天的地步,好在他记得当初与萧良的约定,急流勇退,辞官离京。
  在无数人掩护下,辗转到了桃花源。
  我的小哪吒还没孕育出来,少不了被我娘调侃,说小哪吒要升级成孙猴子了,叫我白天晒太阳,晚上晒月光,充分吸收日月精华。
  我私心认为她想让太阳紫外线把我晒黑晒丑,晒出细斑和鱼尾纹,这样我就会从「桃花源第一美」的位置上退下来,她就有机会和其他人争一争第一美的位置。
  我很无情地告诉她,想多了,我这几年专注于研究美容,不但找出 N 套生物防晒的方案,还找出淡化细纹,紧致皮肤的方案。
  我娘一秒变脸,一口一个乖绾绾,亲自跑到院子里,抱住大红公鸡,狠狠亲两口,说这是她帅孙孙。
  我有种没眼看的感觉,把刚研制出的小黑瓶,小棕瓶,小白瓶,绿宝瓶一股脑塞给她……
  我娘眉开眼笑。
  我爹堂堂个文官,在参观了萧良的小木屋后,忽然对化学产生了浓厚兴趣。
  每天早出晚归,比萧良还跑得勤,害得我娘几次跑到我这里来打听小木屋里是不是住了个小妖精?
  我没去过小木屋,一直等萧良的惊喜呢,便问了问我爹的事儿。
  萧良的回答是,我爹在研究点石成金,说要给我娘点一个金光闪闪的大山洞……
  我纳闷了半天,好好个人,住什么山洞?山洞金光闪闪就不是山洞吗?
  再几年后,新皇把当年的有功之臣清洗了一遍,再重新扶植了一批。
  白纯纯依然只是众多嫔妃中的一个,且不受宠,新皇和其他嫔妃时常以取笑她为乐。
  桃花源断断续续多了些住户,都是我爹和萧良派人接来的,那些人来的时候,一个个或抱着我爹,或抱着萧良,哭得痛哭流涕。
  我和我娘远远看着。
  我娘喜欢评头论足:「那个老头子,忒小气,上次送我们老林的珍珠,还没皇后凤冠上的大!」
  「那个山羊胡,内心贪婪,不懂礼数,有一次老林送他茶叶茶具,他居然不推迟就接了。」
  「那个花袄子,他家女人年轻的时候,和我抢你爹呢!亏得你爹有眼光,挑了有趣的灵魂。哎,她要以后问你要护肤品,你不许给她!我不光要在灵魂上赢她,还要在皮囊上赢了她!」
  「哎哟哟,那谁,孙子都 5 岁了,居然把你爹抱得这么紧,该不会有什么见不得光的感情吧?」……
  我每天听八卦一箩筐,差不多把这群人的性格和关系也掌握了。
  我爹点石成金始终没研究出来,萧良的飞行利器倒是折腾出来了。
  不是我想象中的大风筝,而是一对大翅膀,精铁做的,穿戴式,里面安装有动力组。
  我怎么看怎么像电视里的异形,但萧良说,他这是机甲,还鼓励我和他一人穿一套,到天上翱翔。
  我有种做小白鼠的既视感。
  可做为颜值狗,我最终输于萧良的美男计,将生命置之度外,穿上大铁翅膀,与他一起站在空旷的平地上。
  大翅膀好用是好用,唯一的缺点是速度太快。
  我按下开关,只听「咻」的一下,人已像搭乘火箭般冲了出去,好在我和萧良手拉手,好在他是高手高手高高手,胆子比光头强还大。
  就在我被风吹得睁不开眼,呼吸困难,更说不出话时,他在我腹部大翅膀的连接处摸索着按几下,速度降了下来,我终于睁开眼。
  我们已冲到桃花源外,地上无数人抬头望天,指着我们大叫「看,鸟人,鸟人!」
  我默了一下,与萧良飞到个破庙后,脱下大翅膀,藏在菩萨神龛后,再习惯性向地盘主人拜了拜。
  这一拜,才发现地盘主人不是菩萨,而是神仙。
  男的身穿铠甲,右手执大刀,左肩站了只大公鸡,女的一袭华服,发髻高耸,怀里抱了只大母鸡。
  「原来是鸡公鸡婆,幸会幸会!今日借贵宝地藏两对翅膀,待会儿来拿,求帮守住。」
  神仙不语。
  我和萧良手拉手往最近的城镇走去。
  一路上,鸡公鸡婆庙不少,有的是代替土地公守一方平安的,有的是代替月老和送子观音给人送孩子的,还有代替财神给人赏赐横财的……
  求子和求财的地方香火很旺。
  萧良问我:「绾绾,你读书多,这鸡公鸡婆什么来头?这样抢其他神仙的活儿,怎么还没开除仙籍?」
  我不想显得没文化,正在构思个 12000 字的传说故事,就听旁边有人嗤之以鼻,用看乡下人的眼神看我们。
  「什么鸡公鸡婆?这是公鸡王爷和母鸡王妃!」
  对方话没说完,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紧接着,对方如黄河之水滔滔不绝讲了个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主人公果然是失踪已久的良王和良王妃。
  故事嫁接了「牛郎织女」「二郎神」「三打白骨精」「水漫金山」以及「神探狄仁杰」……
  我听得很认真,除了两句带过,不超过 50 字的「买粮食给灾民」、「养许多鸡吃害虫」、「使新亭侯出神入化」以及「生哪吒和葫芦娃」,就没听出什么地方和我们有关。
  「为什么派他们守土地?」
  「怎么说话的,怎么能叫派呢?那得是请!王爷王妃立在这里,麻雀都不敢来偷粮食了,比稻草人还好使。」
  我心头哽了下,原来是对标稻草人。
  「那求子呢?他们又不是送子娘娘!」我问。
  「送子娘娘都没他们好用!」对方一脸我不骗你,「我们村的花大嫂子,怀了几年没怀上,拜了王爷王妃后,不到三个月就怀上。」
  「你们想啊,王妃是母鸡仙,母鸡多能生,一天一个,王妃只需要挥挥手,把母鸡肚子的蛋移到人肚子里,蛋 biu 的一下变成小孩子。」
  我心里想,原来你们知道人不会生蛋啊,还知道把蛋变一下。
  至于代替财神的工作,不外乎谁谁谁拜了一下,捡到个铜钱,又或者做生意赚钱了。
  我和萧良在集市上逛了一圈,买了些小孩子的新奇玩意儿。
  桃花源里小孩子不少。
  我和萧良吃红烧肉的频率不低,却始终没怀上,我们分析是上次流掉的时候伤了身体,原著里是那么写的。
  也有试图调养身体,始终没什么用,后来就看淡了。
  机甲大翅膀几经改良,萧良派人送到京城,附了详细的制作工艺图。
  送信的人回来后,说皇上看见大翅膀,特别是工艺图后,眼睛红了又红,说皇叔是梁国不朽的战神,还说对不起皇叔。
  我问萧良,为何皇上说对不起你?
  萧良笑,你以为当年在灾区,层出不穷的杀手是太子一个人派的?还有外面还有公鸡王爷,母鸡王妃,若没有朝廷助力,能修那么多?
  我不是很理解,鸡公鸡婆那事儿,虽名头不好听,但我们在民间到地位多高啊,都上升到神仙了。
  萧良说,这就是老七优于太子的地方,天子是真龙化身,你什么时候听过鸡公做皇帝?他这番,也是为了杜绝我后期大旗一挥,攻进京城。
  山中无日月,万物有轮回。
  小孩渐渐长大,老人行至生命尽头。在一个深冬的夜里,我爹和我娘走了。
  也许是因为改了这个世界走向的缘故,我和萧良始终没有找到回去到契机,竟也死生契阔,与子偕老。
  他头发白的时候,我头发也白了。
  他牙齿掉到时候,我牙齿也没了。
  新亭侯越来越重,他把刀变出来,却没法挥太久,我每次都很给面子的使劲拍巴巴掌。
  同样是冬天。
  那天早上醒来,我就有种大限将至的感觉。
  我和萧良坐在屋顶,远处雾霭漫漫,我靠在他肩上,他环住我的腰。
  「老头子,你说,等我们死了,能回去吗?」
  我是真怀念现代的钢筋水泥森林,怀念我大学同学,还有我常年出差在外,一年见不了几次的妈。
  「能。」萧良转头,在我白头发上亲了亲,「别忘了,我们还约定吃你们学校门口的麻辣鱼,9 块 9 吃到扶墙出……」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环住我的手紧了紧。
  「记得……」
  我笑着,明明才起床不久,困意已铺天盖地。
  「老萧,我要走了……到时候请你吃冰粉,麻辣鱼对面有家冰粉可以多要玫瑰酱……」
  世界变成混沌,陷入黑暗。
  ……
  ……
  「叮铃铃,叮铃铃……大懒鸡,起床了!」熟悉而陌生的铃声。
  我猛的睁开眼睛,入目是白色蚊帐,手机屏幕在床头一闪一闪,旁边躺着本《汉语言文学》。
  我的脑海一片混沌,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现在在哪儿?!
  好几秒才找回神智,伸手把闹铃掐了,一骨碌坐起来,抓起放床上的小镜子,还好,还是年轻的容颜,还是黑头发。
  我长长舒了口气,终于回来了……果然回来了……
  床铺下方,室友们窸窸窣窣起床。
  有人抱怨待会儿的课又要点到,半分不敢迟到;有人催促用厕所的快点;有人打开英语广播……
  没有任何人发现我的异常,我再看了看手机上到日期。
  2020 年 9 月 11 日。
  是了,我想起来了,穿书之前,正是 9 月 10 日。我和几个师范专业的老同学一起庆祝教师节,晚上喝了点酒。
  没有喝醉,只是微醺,之后回到寝室就睡了。
  没想到,短短一夜,我已在另一个世界过完一生。
  从前听黄粱一梦的故事,总觉得闲扯,做梦哪有那么多细节,如今方知,也许那书生真的在另一个世界走了一趟。
  「绾绾,你还不快起?!今天一二节是女魔头的课!迟到一次扣 10 分,迟到三次,期末直接不及格。」有室友催我。
  我「喔」了一声,忙着穿衣服。
  整个上午的课,我全程心不在焉,脑海里一直一直是那个世界的人,特别是那个人。
  我和他,那一生谈不上波澜壮阔,大多数时间平平淡淡,可就是那样的平淡,那样的细水长流,如细致的工笔画,每一根线条都刻在我的灵魂里。
  我回来了,不知他回来没?
  我琢磨着要不要周末去他们学校找找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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