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她福运绵绵——归去闲人
时间:2022-05-20 08:05:32

  这样的人若任其在外流落,于周曜有害无益。

  好在谢清玄并未将此事说予旁人,他所谋划的一切都还算顺利,并未出纰漏。且据狄慎留心观察,此人除了待玉妩格外和颜悦色外,并未跟谁勾结,在王府生事。甚至谢清玄还奉上了李盛这个线索,帮了他一点小忙。

  如今事情既成,就没道理无端困住。

  周曜屈指轻扣桌面,吩咐狄慎,“送道长出府,谢以重金。”

  “贫道无需金银。”谢清玄道。

  周曜颔首,“那就原样送出去吧。”

  那语气态度,跟最初的防备忌惮迥然不同。

  谢清玄到底没他沉得住气,眼见狄慎要上前送客,周曜丝毫没打算将他留在身边,只得拱手道:“贫道确实是真心投奔王爷,欲效微薄之力。李盛的事王爷想必已查到了些眉目,王府里旁的事情,贫道或许也能效劳——譬如王爷这场病。”

  他觑着周曜,意有所指。

  周曜却似无甚兴趣,只淡声道:“李盛之事,本王不会亏待道长。至于旁的,本王若用得着,自会再去叨扰。狄慎,送道长回住处,晚些让人送他出府。”

  说罢,径自取了案头文书翻看起来。

  谢清玄看他如此顽固,不悦而去。

  少顷,狄慎送完了回来,也有些不解,道:“此人来自北地,属下特地让拜月门查过,身世清白,并无可疑之处。他既有意投奔,王爷为何不用?他知道李盛身上猫腻,也知道王爷这场病有蹊跷,未必不会在毒药的事上有所助力。”

  “谁说不用了?”周曜挑眉。

  狄慎一愣,“王爷不是才回绝了赶走他?”

  “他若真心投奔,等本王回京时应该还能送来贺礼,又没人束着他手脚。等着看吧,先全力应付战事。”周曜说罢,觑了眼外头渐升的朝阳,“去知会钟孺人,别误了出门的时辰。”

  ——闭门大半年,该出去张扬一圈了。

  *

  清漪院里,玉妩正对镜梳妆。

  昨日周曜提到陆家的事,着实令玉妩满心惊诧,回到住处后,倒是翻来覆去地失眠了许久。今晨起来,孙嬷嬷便转达了周曜的吩咐,说是让她好生梳妆打扮,盛装出府,去信国公府赴宴。

  玉妩再怎么傻,也知他这话的用意。

  既是为了不坠王府的门面,也是故意怄陆凝母子,回敬当日潘氏的轻蔑与践踏。

  就像上回在珠玑街碰见,她握住她的手那样。

  有点儿幼稚。

  但让人心里觉得温暖。

  玉妩挑了口脂,淡淡在唇上涂匀,又精心选了花钿点缀在发髻间,再以五凤衔珠的金钗点缀。等发髻妆容都妥帖了,再换上锦衣长裙,就连腰间的宫绦环佩都一丝不苟。末了,褪下腕间的珊瑚珠串,换上一只通透柔润的玉镯。

  佛宝瞧她如此,眼底浮起一抹黯然。

  那珊瑚珠串做得圆润柔和,上头雕刻了极精致的佛像,玉妩视若珍宝,这些年时刻戴在腕间,就像她胸前的那枚玉扣一样,片刻不曾离身。每尝沐浴睡觉时,也都拿娟帕包好了放在旁边,生怕有半点磕碰。

  但今日,她却褪下了。

  佛宝曾听玉妩讲过这串珊瑚的来历,是她生辰的时候老夫人送的。不过珊瑚名贵,珠上雕镂更是精细活儿,当初老夫人有意托了陆凝去寻珊瑚,再请匠人雕刻,带到佛寺里。虽是借了她的名头,其实暗藏两人的心意。

  玉妩也说过那日的情形。

  是在和暖的初夏,扬州城外的佛寺里绿竹猗猗,老夫人借寺里的斋堂给玉妩做了碗长寿面,顺道给陆凝也做了一碗,谢他寻来珠串的功劳。

  年幼的玉妩趴在桌边,陆凝坐在她对面,中间则是慈和的老夫人,含笑慢捻佛珠。

  山风徐徐,天光云影。

  三人说的都是些无关痛痒的家常琐事,然而古寺之中,清汤寡水的长寿面格外香甜。

  那是老夫人陪玉妩过的最后一次生辰。

  当年九月,老人家溘然长逝。

  玉妩原就极怀念跟祖母住在佛寺的那段时光,自打祖母过世后,对老人家留下的东西便格外珍视。尤其这串珊瑚,应是老人家送的最后一份生辰礼,意义愈发不同。先前潘氏满京城造谣时,玉妩固然伤心失落,也不曾因陆凝而摘下珠串。

  如今她应是看开了。

  随身戴着珊瑚珠串是为祖母,摘下却是为了陆凝。

  有些事情终究敌不过光阴。

  佛宝取了锦盒,将那珠串小心收起,放进匣子里。

  回过头,见玉妩目光恋恋地望着那匣子,佛宝勾起宽慰的笑意,“王爷待殿下其实很好,奴婢虽不常到跟前伺候,也能看得出来。老夫人素来疼爱殿下,只盼着有人能真心疼爱殿下,如今定会欣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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