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别的情报部的人,自然是去别处散播消息了,说九州王治下如何如何的好,楚帝对待百姓如何如何的差。
攻心战打完了就打舆论战。
现代不也常用这种招数吗,再加上她说的也没错,楚帝在位确实没做过什么好事,反而贪图享乐,骄奢淫逸,还有数次天灾,频加赋税,百姓早已民不聊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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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要去宁州吗,那九州王所说之话未必是真的啊。”
“太医都说阿景没救了,不去宁州一试,看着我们的儿子死吗?”
文连是盛乐的一名小官,校书郎。(专司典校书籍的官员)。
他的儿子文景已经发热咳嗽快一个月了,请太医来看过,是痨疾,已经病入膏肓没救了。
听着儿子每夜的咳嗽声,夫妻二人伤心落泪,恨不得替儿子受罪。
“那九州王能召唤天雷,想必是有几分本事,我告假回家探亲,我们去宁州看看,你一个妇人带着阿景我不放心。”
文连这种不需要上朝的小官很成功的就请到了假,于是他带上了许多的金饼和生病的儿子,还有妻子汪妤一路到了宁州。
他们只知道宁州如今是九州王的地盘,到了金松城门口后。
守城的人民军看着他们这番模样。
“可是来九州王治下看病的?”
文连和汪妤连连点头。
说完还拿出一块碎银子试图塞给人民军,只见那人民军一躲。
“你可别害我,我们有纪律不能拿群众一针一线的,别拿你们这些官僚奢侈之风来腐蚀我!”
文连和汪妤尴尬一笑,听他暗讽西楚官员也不敢说什么,毕竟现在自己有求于别人,好在这些兵士看起来挺正气的,不像什么坏人。
人民军又叫来女兵,二人将文连和汪妤分别带进了一间步遮住的小屋子进行了搜身检查。
又检查牛车里他们的儿子文景,还有随从伺候的丫鬟。
看了他们提供的户籍,这才放人,告诉他们去府衙找他们宁州的唐刺史购买船票。
文连和汪妤惊讶居然有女兵,而后到了府衙内,更是惊讶极了。
第一是唐刺史是个貌美的女子,不过九州王就是女子,她手底下女子做官也说的过去。
二是,买船票的队伍竟然很长。
仔细一看还能看到几个熟人。只见那几个官员不约而同的互相选择不认识。
毕竟苏识晓还是明面上的反贼,就算是为了求医问药,跑到宁州来,被楚帝知道了那可不得了。
排了好一会,终于轮到他们二人了,只见登记的小吏看了他们一眼。
“求医还是拜访。”
“求医。”
“带了几个人,伺候的下人只允许带两个,人多了船坐不下。”
“加上下人四个。”
“开船时间是明日早上9点……就是巳时,开船的地点在刺桐城的码头。”
文连和汪妤都是小世家里读过书的,见到这小吏所用的笔十分的奇怪,颜色是灰色的,而且旁边就放着一摞白纸。
白纸可是贵的很,他们竟然丝毫没有小心翼翼之意。
还会写一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至于他们离开队伍的时候看到了别的官员,双方都别过头,当做不认识。
他们拿了戳了红印的船票,在天黑之前赶到了刺桐。
他们有些感叹这刺桐城高大巍峨的城墙,不知道用什么材质铺成的灰色的马路,街上的百姓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这就是九州王治下吗,传说居然是真的。
比起刚刚打完仗的金松,提前一年多进入苏识晓治理范围的刺桐确实发展的很不错。
但是问题来了,问了刺桐城仅有的三家客栈,竟然全部客满。
他们来晚了?早就不该在金松吃午饭耽搁了的。
就在这时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叫住了他们。
“几位贵人可是明日坐船又找不到住处之人?”
文连和汪妤点点头。
那小姑娘眼睛一亮,“不若来我家住吧,我们家是才修缮过的院子,床铺和枕头都是棉布铺的,您来现场给您换新的,包今日晚饭,明日还有一顿早餐,然后送您去码头,一晚两个人只要100钱。”
文连到底是在盛乐做过官的人,不可能就这么傻乎乎的和这个姑娘走,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正想拒绝然后再想想办法的时候。
这个姑娘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意图。
“您是不相信我吗,我们家是在府衙备过案,有住宿资格的。”
这时她看到了巡逻的人民军。
大喊着。
“人民军大人,这边,能麻烦过来一下吗。”
这时两个穿着光明甲的人民军过来了,他们和金松城的守门兵士一下,散发着浑身的正气。
“什么事。”
“这几位贵人是明日要坐船的,找不到住处了,我让他们去我家住一晚,我们家是备过案有住宿资格的,可是他们不相信。”
这小姑娘又拿出了她随身带着,折的小心翼翼的备案文书给人民军看。
两个人民军在上面看到了月如霜的印章后,也对文连和汪妤说道。
“她不是骗子,这两日坐船的人有许多,客栈就这些房间,所以有一些百姓会把自己家里拿来供人居住,”
汪妤和文连这才信了,九州王的兵确实要不一样些,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这小姑娘十分热情的帮他们驾驶牛车,并且告诉他们在刺桐马车牛车和人是要各走一边的。
刚说完。
就看到不远处的一个摆摊的妇女和一个驾着马车的车夫吵了起来。
“懂不懂规矩啊,马车走左边,人走右边看不明白吗,你走在路中间,伤到人怎么办。”
旁边迅速聚集了一群百姓,纷纷指责。
马夫见这么多人指责,面上有些挂不住。
正要反驳。
马车里出来一个年约30的男子,下车说道。
“各位乡亲,不好意思,我等初来此地,还请各位见谅。”
见他态度如此良好,围观的百姓也纷纷散去了。
这群百姓现在可是谁都不怕,遇事就找人民军,他们可是在九州王治下呢。
红底黄字的苏字旗就是他们的底气。
这样的日子真好。
文连却是认识那个男子的,平州的高忻,高氏怎么也有人来刺桐,也是看病吗。
那个小姑娘驾着牛车,却和他们闲聊起来。
“几位贵人,我叫安伊,你们是去治痨疾吗。”
安伊听着牛车内不断传来的咳嗽声。
文连点点头,叹了口气。
“也不知道能不能治好。”
毕竟太医都说没治了。
“痨疾啊,我记得之前隔壁街有一个阿姐就是痨疾,后来治好了呢,就是那个药,叫什么青霉什么的,可贵了,还欠了医馆的债,那个阿姐许久才把债还清呢。”
汪妤一下子眼睛里闪着希望的光。
“你说的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我骗你做什么。”
不一会就到了安伊的家,确实是一处很干净的院子。
“爹,娘,来客人了。”
文连扶着文景下了车。
这是一个生的很是清秀的少年,年约十二三。
只是此刻不停的咳嗽,使得他面部发红。
安伊的爹娘又带文连去看了两间房,确实打扫的很干净,又拿出洗好的棉布床单被套给他看。
“贵人您瞧瞧,都是干净的,这就给您铺上。”
“闺女,快来帮我铺床,让你阿爹给客人上些水,然后去厨房把饭做好。”
文连和汪妤也不挑剔,就在安伊的家中用过了简单的饭菜,安伊的父亲特地做的很清淡,文景这时不怎么咳了,也许是他极力压抑着,总算是吃了一顿饭。
他对这个名叫土豆的食物尤其的喜爱。
不一会安伊将盘子和碗收走拿去洗。
入夜后。
“你说真的能治好吗。”
“我也不知道,明日不就知道了吗,好歹我们试过了。”
第68章 🔒问药
第二日简单的用完了早饭, 安伊又驾驶牛车带着他们前往码头去。
文连付清了一晚的住宿钱,又额外给了些。
“几位贵人慢走,若是回来没地方住, 记得再来我们家。”
安伊拿着铜钱高高兴兴的回去了。
文连这才注意到刺桐城的码头比原来几乎扩大了一倍,这里围着许多卖早食的小商户,搬运货物的壮汉, 还有人民军拿着他不认识的旗帜在挥舞着什么,仿佛在做什么动作。
不一会, 就驶来一搜他从没见过的平底的船只,他从未见过这样的船, 大不说,还有这么多的风帆, 这风帆上的布他也没未见过。
而妻子汪妤和儿子文景也是十分震惊。
文景强忍着咳嗽说道:“这样大的船, 我还是第一次见,而且有十二帆九桅, 船底似乎加了一层, 作用是什么呢?”
这已经是文连无法解释的范围的。
只得在心里叹口气, 西楚这次怕真是要亡了。
九州王似乎在建造方面远远超他们太多了, 妙手回春的医者,起死回生的神药,远超西楚兵士的人民军。
相比之下西楚像个落后的蛮夷, 他第一次把蛮夷用在了自己身上。
大船缓缓靠岸。
一旁的许多人高兴的说道。
“宝船来了。”
宝船, 船的名字吗。
文连礼貌的拉住一旁的一个男人。
“这位郎君,请问宝船是?”
“宝船你都不知道,就是九州王大人命人制造出来的船啊, 这船可和一般的船不一样, 用的帆布做风帆, 船底还加了横隔舱,即使进水,这船也不会沉没。”
文连很想继续追问帆布是什么,但是又有些不好意思,只能谢过后,跟着码头的小吏排队检票上了船。
他们四个人的船舱在二层,这宝船上的船舱是有编号的,哪些人哪个舱。
文连看着那歪歪扭扭的符号,生平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无知,最后求助了船上的名为乘务员的少年,才找到了自己的船舱位置。
十五六岁的乘务员笑的如沐春风,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并且亲切的递给他一张纸。
“这是我们九州王治下所用的数字,名为阿拉伯数字,用来代替数术的书写,这是阿拉伯数字的对照版,几位乘客闲着无事时,可以看看,如果有用膳的需求,直接找乘务员购买就行了,祝您旅途愉快。”
然后转身这位少年就和同事小声说了句。
“西楚的人好像乡下来的土包子啊。”
文连对这张纸上的内容颇感兴趣,这白纸他已经在金松城见过了,只是这阿拉伯数字对应的壹贰叁,他看了几遍还是觉得有些记不住。
纸却被妻子抽走了,她在文连的旁边看了一会,就记的七七八八了。
见文连霸占着纸又记不住,所幸自己拿来认真看了起来。
这时文景也咳嗽着说:“阿娘,你看完了也给我看看。”
不一会,汪妤就将纸递给了文景。
“阿景看吧,我已经全部记住了。”
文连却心里有些不舒服,他不明白这种不舒服来源于何处,但是此刻妻子的声音变得非常的刺耳。
他忍不住有些刻薄的说道。
“那你出去将那些船舱号认给我看看。”
“219,211,210。”
文连却不说话了,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何不舒服了,因为他在学习新东西这方面输给了女子,即使这个女子是他的妻子。
但是他明明很敬重自己的妻子的,他怎么会产生这样的想法呢。
船舱里除了婢女递水给文景的声音外,就是文景咳嗽的声音了,他一边咳嗽一边看着阿拉伯数字。
文连和汪妤之间的气氛却有些尴尬。
汪妤对那阿拉伯数字实在很好奇,忍不住出了头,她觉得这是不是女四书里说的女子无才便是德,有些羞愧。
文连也是低着头不说话。
“我去甲板上透透气。”
见文连走了,汪妤松了口气。
“阿景,再给我看看,我看到下面还有拓展的九九乘法表。”
文连来到甲板上,再次看到了平州的高忻,似乎带着他的妻子和儿女,正在甲板上看着乌江透气。
这高氏自从27年前高忻的父亲高寒去世后,便有些落寞,到底没个男人撑着门面,如今也就是他的兄长高惜在蚌城做太守而已。
名声虽在,但是内里,已经在世家里排最末了。
“唉,大兄弟,又遇到你了。”
文连被一句话拉回了思绪。
一看,是先前回答他什么是宝船的那位男子。
“好巧啊,不知郎君如何称呼。”
“我姓李,叫李常”
“原来是李郎君,我姓文。”
这位名叫李常的男人心情似乎非常不错,主动的说起话题,
“不知文郎君此去安宁是做什么,我是去看孩子的。”
安宁,原来安宁才是九州王的大本营吗,安宁太守齐思可是个忠孝之人,是西楚难得的好官,如何允许她在安宁大展拳脚。
文连面上不动声色,回答道。
“看孩子?难道李郎君的孩子在安宁做事吗。”
李常似乎就等着文连说这句话呢,一张脸摆出炫耀的表情。
“我家孩子还小,才十岁上呢,哪里能做什么事,不过是在安宁学堂读书,读小学,这刺桐也在修学校了,但是修好要下半年去了,若孩子等,不就白白耽误了一年,我就提前送他去安宁先读一年,等刺桐学校修好了,再转学过来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