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一定要用女子身份坐上那把千百年来从没有没有女子坐上去过的龙椅。
在见到了各种各样的人以后,除了有几个庶族是恭恭敬敬看着比较正常还堪用以外,其他的简直就是人类奇怪行为大赏。
那些堪用的庶族已经乖乖的去报名夜校了,至于孩子也已经在小学堂报名了。
苏识晓喝了一口牛奶。
“今日还有几个。”
“还有最后一个了,是平州的高氏。”
苏识晓用手撑着头,打了个哈欠。
“让他进来吧。”
高忻因为贪嘴的早膳,有好吃的面条,还有一种叫做豆浆的饮品,路上见到一个卖名为蛋糕的店铺时,又多看了两眼。
等他到府衙拿号的时候,已经是最后一位了。
他有些懊恼,那时九州王说不定已经累了,会不会听他说的话还不一定了。
高忻进来恭敬的行了礼。
“平州高氏高忻,拜见九州王。”
苏识晓给蜚零递了一个眼神。
蜚零上前一步说道。
“不知高郎君来拜访九州王有何贵干,有何高见?”
高忻深呼吸了一口气,这少女给人一种好大的压迫感,年纪轻轻,却已显露帝王之威。
“平州高氏愿协族人归顺九州王,并且将平州献于九州王,表示诚意,这是我高氏的账簿,我们对农户和仆人并未有欺压之行,租税收五成,从未欺压过百姓。”
苏识晓这才睁眼,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男人,三十岁,身上一股儒雅的气质。
“据我所知,自高寒逝后,高氏便是只有高惜一人为官,还是蚌城太守,而你们高氏确是有些落寞了,名声虽在,内里却大不如前了,你凭什么说把平州献给我这样的话呢。”
“兄长即将被任命为平州刺史,您也知道的,平州那个地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没有多少盛乐子弟愿意去做官的,幸而便宜了我的兄长,正式的任命文书大概就会在这两日到达。”
蚌城太守高惜她记得,是个好官,他儿子还因为海人下海采珠一事和高惜吵过。
“你们高氏都愿意吗,我可是女子,我不会用男子身份登基,在我这里用人是能者皆之,世族并没有特殊的权利,犯了罪一样要受罚,想用银钱和官职来抵押是不可行的。”
“其实不瞒您说,我阿爹去的很早,是阿娘一手撑起了高氏,将我和兄长抚养长大,我阿娘是个很厉害的女子,我有时都感叹她为何是女子之身,否则必定是国之栋梁。她时常教导我和兄长要尊重妻子,不可纳妾,不要频繁的让妻子有喜,后来我与兄长也有了孩子,阿娘都将孩子们教的很好,我兄长的儿子您也是见过的,您还授予了他养珠之法。”
高忻顿了顿,自嘲的笑了笑,继续说道。
“其实刚开始听到您的事迹时,我与兄长都是反对归顺于您的,阿娘却对我们说,看事情不能只看眼前,北凉对西楚虎视眈眈,是一头凶猛的老虎,而西楚弱的像一只绵羊,陛下还收了叶将军的兵权,现在怕是连绵羊都不如了,而在楚帝统治下的西楚,在北凉大举进攻的时候能坚持几何?到时国破家亡,我们高氏又如何生存。”
“你阿娘真是个聪慧的女子,她把你,还有你兄长,你兄长的孩子都教的很好。”
高忻带着些自豪的表情回答道。
“这是自然,我阿娘甚至都不让我家小女看女四书,只让她看她喜欢看的。”
难怪高惜的儿子会如此为海人着想,会讨厌欺压百姓的官员,高惜会因为无法交出珍珠而无力自责。
因为他们都是被聪慧的女子教养大的,没有压迫性极强的父权参与他们的成长轨迹,他们被教的很善良,很有同理心。
苏识晓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你们族人之中不听话的,我不想看到。”
“这是自然,若连自家人都收拾不干净,如何有脸在主公面前自荐。”
送上门的平州,不要白不要啊。
-
李关和于楼是和高忻还有文连做的同一艘船去的安宁。
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负责带路的人民军。
那个人民军一路都在夸赞他们的训练方式多么多么特别,思想教育多么的重要。
并且一再强调,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那个200米障碍跑,你们肯定没有跑过,至今的记录还是秦将军的,无人能打破呢。”
李关和于楼都知道秦清是叶问旋的化名。
一直在看窗外风景的于楼听到叶问旋的名字,转过头来。
“秦将军是女子,在军营里你们都很服她吗?”
那个兵士露出害怕的表情。
“秦将军的武艺太厉害了,人民军就没有不服她的,本来刚开始的时候……”
于楼依旧是冷着脸,但是他听的却格外认真。
最后到了安宁,一切都和传闻中一样的美好,世界上真的有这样的地方。
最让他们羡慕的是,这里的百姓都不怕人民军,而是对他们是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敬佩。
不像西楚的百姓对待兵士,表面上恭敬,实际上确实怕的,并不是这样的发自内心的尊重和敬佩。
这里甚至还会出现百姓强行塞给兵士一些小食,而兵士不断的躲开。嘴里念叨着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这位兵士带着李关和于楼去吃了安宁特色的骨汤面条,喝了名叫豆浆的一种饮品,还吃了名叫蛋糕的糕点,软软的,吃进嘴里像云朵一样的化开了。
李关非常的喜欢,一个三十几岁的大男人嚎着想要多吃几块。
他们还看到了背着斜挎包的孩子匆匆去赶去学堂。
一切都和叶问旋谢随说的一样。
李关咬着蛋糕,似乎明白了为什么叶问旋和谢随愿意为她出生入死了。
他自己也有孩子,如果他在战场上拼命,为的是这样的太平盛世,他是愿意的,哪怕是死他也是笑着死的,因为他的孩子可以读书,父母可以有抚恤金,妻子会被人民军和律法保护。
最后他们去了最开始的人民军训练基地。
于楼摸着墙上的一道剑痕,那剑痕十分凌厉,可以看的出用剑之人剑术之深。
这是她的剑痕。
“于楼你在哪儿盯着墙看干嘛啊,快来试试这个200米障碍物,快累死我了。”
第70章 🔒婚书
许多人亲自去了安宁, 见到了安宁的繁华,以及不是世族都能够出头的机会,再加上情报部的人在百姓之间散播的舆论, 渐渐还有“九州王,不缴粮,能吃饱, 像人样。”的顺口溜。
楚帝说服太子将原来的太子妃贬为侧妃,又让太子认认真真的写了婚书, 并且让吓的要死的苏识晓的父亲苏冠玉带着婚书亲自去提亲。
苏识晓既然开了安宁码头,她的身份便是早就传出去了的, 楚帝几乎气的咬碎了牙。
而苏冠玉几乎要吓到站不住了,他的女儿和他曾经的岳父岳母造反了, 而他的妻子说回去探亲已经很久没有回来了。
“我与这孩子打小就是没见过的啊, 她生出来就是个傻的,一直被她外祖父, 外祖母带着, 不知怎的前几年突然心智恢复了, 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陛下。”
楚帝只是阴沉着一张脸。
“让她嫁给太子, 你亲自去。”
于是苏冠玉名义上是苏识晓的父亲,现在却还要捧着太子亲自书写的婚书前去提亲。
这都什么事,简直乱了套。
苏冠玉捧着婚书出去时, 看到了如今已经生长的落落大方的公主楚幼清。
若是苏识晓像楚幼清一样的乖巧听话就好了, 苏冠玉烦躁的想着。
那个女人生了个什么玩意出来,真是晦气极了,几乎要将他害死了。
做个听话的漂亮女子有什么不好的, 只需要在后宅内每天管一管小妾, 在外打拼全然都是丈夫, 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女子如何能做皇帝,简直笑话。
楚幼清迈着有些沉重的步伐觐见了楚帝,最近因为苏识晓的事情,楚帝阴晴不定是整个盛乐都知道的事。
“儿臣向父皇请安。”
楚帝依旧是阴沉着一张脸。
“待会你去劝劝你皇兄,只要那个女人答应了,成了我楚家妇,一切都好办,婚书上说的与她共同治理天下不过是哄骗她答应的戏言,让他不必当真。”
楚幼清乖巧的低垂着头,心里想道。
在外人看来这门婚事也许是极尽尊贵,甚至还许了与她共治天下,但是对于知道了真相的楚幼清来说,她第一次觉得站在女子的角度来说,嫁人是一件如此没有意义的事情。
九州王若嫁给了阿兄,她的部下,银钱,神药,全都成了阿兄的东西,于她自己全然没有任何好处,因为她太强了,而阿兄除了一张好看的脸以外,什么都不能带给她。
楚幼清虽然心里小小的吐槽了一下楚帝的做法。
但是她还是十分有皇家人的自觉的,尽管这门婚事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华丽陷阱,她还是希望苏识晓跳进去。
楚幼清叹了口气,她想起了那个能做静夜思的女子。
为什么要造反呢,女子不是应该做好女子的本分吗,为什么她要像一个男人一样去做男人应该做的事情?
明明根本就不会成功的,还会招惹来杀生之祸,做一个本分的女子不好吗。
明明有着那样的文采,将来是可以嫁一个好夫君,得个才女的名声了,为什么她不满足呢。
楚幼清迈着贵□□雅的步伐来到了阿兄所在的东宫,即使这样走路让她很不舒服。
太子和她都是当今皇后所出,是她的胞兄。
可是太子的心情却并不是很好,他此刻正喝了些酒,昏睡在榻上。
见自己的妹妹来了,太子把玻璃的酒壶一摔,酒壶的碎片透着绚丽的光彩,碎成无数片,玻璃酒壶可是比玻璃珠还要贵重,这碎掉的玻璃酒壶,足够一个百姓挣上一辈子。
“让我娶那个逆贼做太子妃,还说以后与她共治天下,还让我装作很是爱慕她的模样,用情爱来控制她?”
楚幼清给太子倒了一杯水,递到他的面前。
“父皇说了,共治天下不过是哄骗她的。”
“我堂堂太子,竟然要出卖婚姻和美色来换取江山稳定,笑话,简直是笑话,我又不是女人。”
太子拿起水喝了几口,清醒了许多,又说道。
“罢了,不过是个异类的女子,我就做一回戏,让她对我死心塌地。”
苏冠玉亲自带着婚书和礼部的一些官员赶到了宁州,如今宁州边界上已经放了一块大石,上面刻着九州王治下几个大字。
苏冠玉一路忧心忡忡,楚帝的意思很明显,让他用孝去压苏识晓,百善孝为先,在九品中正制出现以前做官之人要忠孝两全。
在古代,不孝是很严重的罪过。
但是苏冠玉心中又隐约明白,苏识晓不是个正常人,她或许根本不在乎。
事实证明,苏冠玉想对了。
若不是他连说自己是苏识晓的生父,还亮出了户籍,守城的人民军根本不会收他递进来的东西。
苏识晓看着眼前这一对鸳鸯玉佩,还有一封写的看起来十分诚恳的婚书。
上面说当今太子倾慕于她的才华容貌,愿娶其为太子妃,将来登基后,她就是皇后,并且与她共治天下,让西楚变得强大,若她有什么治世之法,愿一起变革,实施。并且还暗暗的表示,若她只是想要权利,楚帝可以给她,让她归顺于西楚,为西楚所用,做那个女子中身份最尊贵的皇后是多么荣光的一件事。
苏识晓真是想笑出声了。
皇后,世界上的女子最尊贵的身份,是普通人根本不敢肖想的,听起来多么诱人,甚至还给了她一个共治天下的权利。
这饼画的比她当初拐谢随三兄妹的饼还要大。
而且,为什么女人的顶端就是嫁了一个很有权利的男人呢。
她对做皇帝的女人没兴趣,要做就做皇帝。
至于让苏冠玉亲自来送婚书,拿孝来压她?那真是太不好意思了,她此刻真的很想学刘邦告诉楚帝,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她在安宁见了一次自己的继母,在方若仪身边待了许久,她已经不是原来那个提线木偶般的大家闺秀了,她在夜校也学了许多知识,对农事尤其的感兴趣,苏卿语也在小学上课了。
苏冠玉是个极其自私的人,当初他能在齐碧水去世不久后迅速续弦,并且从未写过信问过苏识晓的情况。
自己和他何曾有过父女之情,现在倒想拿父权来压制她了。
想到自己和他一个姓,苏识晓厌恶的皱了皱眉。
等自己登基以后,一定把苏冠玉全族的姓都给改了。
苏冠玉左等右等,等到了退出来的婚书和玉佩,并着苏识晓的回信。
苏冠玉急忙打开,只见上面写着。
“皇后哪儿有皇帝好,若是实在倾慕于我,可否请太子做皇后我做皇帝呢。”
苏冠玉见这大逆不道的话,差点一口气没有缓上来,他捂着胸口,只觉得心脏都要被苏识晓气的停止了。
若是拿着这封信回去,楚帝一定会把自己大卸八块的,偏偏自己还是这逆贼的生父。
这可如何是好。
苏冠玉思索片刻,将苏识晓的回信往礼部官员身上一丢,就像城墙跑去,边跑边喊,”我是九州王的生身父亲,你们快请我进去,我要见你们九州王。”
盛乐是肯定不能回的了,事到如今也只有仗着是她父亲的缘故,留在宁州了。
作为九州王的父亲,怎么也不会被亏待吧。
然后城门并没有为他而打开,而是又丢了一封书信出来。
这是苏识晓宣布与苏冠玉断绝父女关系的信。
苏冠玉只觉得头脑一阵眩晕,他忍不住骂到,这个不孝女,竟然要断绝父女关系,她竟然敢,她竟然敢。
苏冠玉只能无能狂怒,最终还是带着苏识晓的两封回信回到了盛乐。
楚帝和太子看着那封“皇后哪儿有皇帝好,若是实在倾慕于我,可否请太子做皇后我做皇帝呢。”的信。
楚帝有了之前被回信的经验,这样的结果其实也是在他接受的范围内。他也彻底明白了,不能把苏识晓当做女人来看,此时此刻,苏识晓是一个很强,很有能力企图篡位的篡位者,这一点并不会因为她是女人就有所改变,她的所作所为也根本和女人不沾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