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蜚零收好了止疼散，刘舒惠便带她去用饭的正厅。
好人有好报，如果自己选择视而不见，怎么会得到古代版的麻药呢。
苏识晓很庆幸自己坚持了本心，不和封建社会同流合污。
到正厅后，刘舒惠行了礼便回去自己的院子。
苏识晓走进正厅里，就看到刘天池那张讨厌的脸，正怨恨的盯着自己。
苏识晓当然视若无睹，和方若仪入坐了上座。挑衅的看着他。
苏识晓和方若仪入座后，菜就依次摆了上来，不得不说刘夫人还是很大方的，一桌子菜，就他们四个人吃。
可能是被苏识晓挑衅的脸气到了，刘天池夹了一个鸡腿，咬了一口就说不好吃，把鸡腿狠狠的丢在了地上。
苏识晓真是气笑了，从小长在红旗下的她，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浪费粮食，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刘府竟是这样教育府中小儿的吗，如今灾害连连，前年浔阳才旱灾，多少百姓活活饿死，刘公子今日丢的这一个鸡腿，对于是多少百姓是一辈子都没吃过的珍馐美味。”
刘天池不懂苏识晓为什么又骂他，自己不过是丢了一个鸡腿而已。
他彻底绷不住了，从椅子上跳下来，指着苏识晓说道“太守府的孙女有什么了不起，你不过是个女子，将来还不是要嫁人的，我祖母说了，以后让你嫁给我做妻子，我让你往东你不敢往西，你家的钱都是我的，看你牛什么。”
这话一出，不光苏识晓，方若仪的脸色也骤变。
刘夫人连忙想起身捂住刘天池的嘴，她还没来得及起身，苏识晓就给了他一记响亮的耳光。
“不过区区舍人之孙，也敢如此猖狂。”
方若仪也站了起来脸色冰冷的说道“刘夫人，我本念你我闺中情意，带孙女来做客，没想到你竟存着这样的心思，如此狼心狗肺之人，看来我们这个闺中密友不做也罢”
说完还摔了一个碗，牵着苏识晓就走。
那头的刘夫人神色尴尬，辩解到“都是孩子胡言乱语，没有的事。”
不过方若仪已经和苏识晓走的老远了。
走出刘府后，夕颜骂到“什么东西，也敢肖想娶小姐，也不看看自己配不配。”
就连一向沉稳的蜚零也忍不住骂到“真是晦气。”
坐上马车后，方若仪忍不住拿起帕子抹起泪来，本来觉得刘夫人嫁人后，丈夫不体贴，三天两头的纳妾，刘夫人日子难过，才来看她的，没想到没想到。
而今日，刘天池的话却也点醒了方若仪，苏识晓早晚要嫁人，要听丈夫的话，要三从四德，相夫教子，必要时还要贴补自己的嫁妆给丈夫用，留个贤惠的名声。
而像齐思这般不纳妾，不用妻子嫁妆，尊重妻子的男人，是属于万一挑一了。万一晓儿没有自己这么幸运……
方若仪想起昨日丈夫对自己说的话，不禁微微有些动摇。
果然，这个时代的男人，只因为自己是个男人，就能把尾翘天上去。
苏识晓安慰着方若仪“外祖母别哭了，我没事的，我都懒得跟那种人置气。”
方若仪哭的更凶了。
……
到太守府后，方若仪红着眼眶回了自己屋内。
齐思不放心苏识晓一个小孩办造纸之事，便自己亲自选了了人，还去实验室搞清楚了造纸的实验方法，在一个小院里办起来了小型的造纸厂。
他刚忙完，就看到方若仪红着眼眶回付，苏识晓脸色也不是很好。
他立马叫了方若仪的丫鬟问话。
两个婢女添油加醋的将今天的事情说了一遍后，抬头看向齐思，不禁吓一跳。
齐思此刻的脸阴沉的可怕，眼里是无法遏制的怒火。
让婢女下去后，齐思转身便去了府衙。
苏识晓刚洗漱完准备睡觉，就被齐思叫去了书房，没办法她只能披散着头发去了书房。
只见地上摆了两个打开的大箱子，全是金银珠宝。
苏识疑惑的望着齐思。
齐思脸色稍稍缓和“这是刘文章送的赔礼，说今日自家孙子言行不当，给苏识晓和方若仪赔礼道歉，过几日会带不孝子亲自登门道歉。”
“恕孙女直言，刘文章不适合再担任您的舍人一职了，看刘天池就能看出来，此人平时背着您行事多嚣张。”
“这是自然，不过，在让他滚蛋以前，不得先让他把家底都掏出来吗。”
苏识晓明白了，这是要抄了他的家再让他滚。
“这两箱东西你拿去吧，你如今需要钱，就当是你今日受气的补偿了。”
苏识晓明白，齐思动摇了，看来今日刘天池的话确实给了他和方若仪不小的打击。
“那让刘文章把他家里的那个西夜族的姨娘和庶女送过来吧，我自有用。”
第14章 女子为何要嫁人
而此时的刘府则乱成了一锅粥，刘文章今日在府衙，遇到一脸阴沉的齐思，
“听说你家孙子欲娶晓儿为妻。”
看着脸色阴沉的齐思，刘文章当然不会蠢到以为，齐思这是在给两家说亲，今日刘夫人宴请方若仪和苏识晓他是知道的。
自家儿子读书也好几年了，如今正想举荐为官，本想请齐思帮忙。他本意确实想自家孙儿娶苏识晓为妻，并且在苏识晓从前痴傻的时候就这么想。
痴傻不要紧，要紧的是齐思和方若仪留给她的人脉和财产，痴傻又如何，一样可以生孩子。
听说苏识晓恢复心智以后，他与刘夫人喜不自胜，从前两人还略有微词娶一个痴傻媳妇，如今，只要她多和池儿见面，待大些，便说二人自小青梅竹马，这亲事十有八九能成。
苏识晓能知道刘家为什么想娶她，有钱的外祖母，有权的外祖父，父亲远在盛乐。多好拿捏的软柿子。
但是苏识晓没想到，刘家在她穿越以前就打这个主意，好一手吃绝户。
如今的情况刘文章用脚想也想的到，定是出了岔子，回家一定狠狠打一顿那个没用女人。
他虽是如此想，面上却做惶恐样“太守哪里的话，不过池儿总是念叨晓儿妹妹，贱内哄他的玩笑话罢了。”
齐思的怒火却更盛“晓儿与你家孙子不过一面之缘，那时晓儿心智尚未恢复，刘文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什么主意，你别忘了，你是怎么为官的。”
刘文章冷汗都下来了，齐思意思很明显，他能让他做太守舍人，也能让他变成庶人。
“求太守大人不记小人过，是贱内和孙儿言行有失，得罪夫人和小姐，稍后下官就将赔礼送去太守府，让那个不孝子亲自上门赔罪。”
齐思听完便甩袖离开。
齐思坐在马车上，又想起刘天池今日那些话。日后自己和妻子归天后，晓儿手握偌大的财产，夫家会如何磋磨她，女子嫁人后，可就完完全全是夫家的人了。
他心情烦躁的掀开帘子，如今快过年了。
天气已经很冷了，路上有一些老人，孩子，仍穿着葛布单衣瑟瑟发抖。
如今这世道，嫁人又真的能护她一辈子吗。
待齐思走后，刘文章这才擦了擦头上的冷汗，怒气冲冲的回府去。
“没用的贱女人，让你宴请个女人和小孩你都能出岔子，你知不知道齐思今日险些罢了我的官。”
又转头向已经吓呆了的刘天池吼到“平日里是你祖母把你惯坏了，从今天起，你就回你父亲母亲处养着。”
说完一脚踢到刘夫人的心口处，刘夫人被踢到在地，脸色愤恨的说到，“你有本事，你有本事别让我讨好方若仪啊，你给齐府送去的赔礼，又是动用的我的嫁妆，平日里给你关系走动。府里的开支，哪样不是我出钱补贴，你骂池儿做什么，他说的哪里不对了，那苏识晓本就早晚要嫁进来，女子成婚，哪个不是如此。”
说罢便把刘天池抱在怀里，“池儿别怕，池儿别怕。”
第一次被祖父发这么大的脾气，刘天池已经吓傻了，不敢哭也不敢闹。
打完刘夫人，刘文章还不解气，摔了一个茶杯，坐着大喘粗气。
这时刘夫人像想到了什么，尖声到“你怎么不怪你那庶女，若不是她今日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引得苏识晓为她出头，哪里有这些事，你不去怪那贱人母女，反而怪起我来。”
刘夫人此刻满嘴的粗鄙之语，哪里有大家闺秀的样子。
自从她嫁给刘文章后，稍不如意，刘文章就是拳打脚踢，这些年，她要忍受刘文章的讥讽谩骂，拳打脚踢，还要帮打他打理家事，安排他时不时就带回来的女人，还要用自己的嫁妆补贴刘家，她出嫁带来不少的嫁妆，如今也被糟蹋的所剩无几。
虽然她盯着那些女人的肚子，弄死了不少，还是有人命硬能把孩子生下来。
她有告诉过爹娘，可是刘文章却说她善妒又不孝顺公婆，拿七出之条来压她。最后她记得，她爹娘劝她，“文章是脾气差些，到底如今当上了中书舍人，你也是官夫人了，你在府里贤惠些，多孝顺公婆，纳妾又如何，哪个男人不纳妾，你且多忍让些，女子成婚，哪个不是如此。“
女子成婚，哪个不是如此。她拼命的拿这句话麻痹自己。
她看着温文尔雅的齐思，不是没有羡慕过，嫉妒过，可当方若仪丧女后孙女又痴傻，她平衡了。不是人人都是十全十美的，她松了口气。
当她第一次在方若仪面前暗自炫耀自己的孙子很健康。看到方若仪怅然若失的样子，她生出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原来大家都是如此的苦，不是自己一个人。
刘夫人想自己大概是疯了，为什么嫁了人以后一切都变了，为什么女子要嫁人呢。
刘文章正想去刘舒惠和她姨娘的院子，拿二人出气。
门口的小厮却急匆匆的跑来，“姥爷，太守府来人，说要您将舒惠小姐和她生母滕姨娘送去。”
刘文章面色发黑，齐思这是什么意思，莫非看上了舒惠那个丫头，不过那丫头确实貌美，拿去笼络一下齐思，缓解一下他今日之气也不错。
“你去告诉门口的人，我让惠儿和她姨娘收拾片刻便把人送去。”
“姥爷，门口的人说不收拾，直接送过去就行，越快越好。”
刘文章黑着脸让人去哪个院子把两母女带出来。送去了门口。
“如今你和你姨娘既去了太守府，就好好伺候太守大人。”
刘文章面色阴沉的对着刘舒惠和腾姨娘说道。
刘舒惠和腾姨娘自然听说了今日之事，本以为一定会受罚挨打，不过两人倒是看的淡，平日里挨打了什么也没有，今日能有哪位好心的妹妹给的银子和棉衣，二人终于可以买些炭火，穿的暖一点过这个冬天了。
太守府，刘舒惠心下惊讶，今日那好心的妹妹似乎就是太守府的小姐。
反正，去到哪里都不会比在刘府待着更差了。
刘文章将刘舒惠和腾姨娘二人送到门口，对门口小厮笑到“惠儿若有哪里伺候的不好，还请转告太守大人多体谅包含。”
那小厮眉头一皱“要人的是我家小姐，而不是太守大人，她们二人小姐自有安排，大人可有带腾姨娘的身契。”
听到这话，刘舒惠和腾姨娘眼睛都亮了起来，不是去做妾，而是被那位好心的妹妹要走了。
二人当下心情舒畅许多，如果不是被逼走投无路，谁愿意做妾呢，妾不过是主人家的一个物件，可以随意发卖赠人，这些人刘文章院子里死过不少妾室。
刘文章神色尴尬到，拿出一个盒子，“差点忘了，既然如此，你们二人以后就好好伺候小姐。”
刘舒惠和腾姨娘没有一丝留恋也没有看刘文章一眼，就上了马车。
马车便开始缓缓行驶。
“惠儿，你知道为什么那位太守府的小姐会让我们去太守府，去她的身边吗。”
“因为那位妹妹见我们可怜，是位好心人吗？我见她身边的丫鬟都穿着棉衣，就算在她身边做丫鬟我也愿意，都比那吃人的刘府强。”
“是因为她对西夜族的医术和止疼散颇有兴趣，如果我只是一个自怨自艾的可怜妾室，她会像今日一样赠我们一些钱财棉衣，而不会把我们带离这个吃人的地方。”
“娘的意思是，她觉得我们对她而言是有用的人。”
离开了刘府，刘舒惠索性也不叫姨娘了。
“对，所以女子不能做只会梳头簪花的娇弱小姐，如果不是因为我会医术和制止疼散，我们是逃不出去那个地方的，进了太守府后，你便跟着她伺候吧，跟着太守府的小姐学一学，如何做一个有用的人。”
“女儿知道了。”
刘舒惠是很愿意做给苏识晓做丫鬟的，今日苏识晓为了她出头，训斥了刘天池一顿，这是她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除了娘以外的人护着她。
她甚至在想，若是苏识晓是男子就好了。
一想到这个刘舒惠脸一红，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到了太守府，小厮把她们带去了苏识晓的院子。
然后苏识晓就看到了眼前这幕场景，刘舒惠和腾姨娘直接给苏识晓跪下了，并齐声说道“奴婢以后愿尽心尽力的伺候的小姐。”
苏识晓真的很不习惯有人给她下跪，一有人给她下跪，她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忍住不适“我把你们要来刘府，可不是为了做丫鬟婆子伺候我这么简单。”
说罢，让夕颜拿出来一张单子。
“不知可否二人识字。”
刘舒惠脸一红，小声到“不识。”
腾姨娘也摇摇头。
苏识晓叹气到，文盲扫除计划任重道远啊。
便让夕颜给她们念，这是一份技术性人才雇佣合同。
内容大概就是苏识晓雇佣腾姨娘为技术性人才，刘舒惠作为学徒，为他们提供衣食住所，每月有工资，若二人不识字，则必须要学习识字，二人要全权听从苏识晓的安排。
“不知姨娘真名，如今离了刘府，以后就用自己的名字活着吧。”
“奴…… 我叫腾明。”
苏识晓得了两箱金银珠宝，大手一挥，给纺织厂和儿童救济所改善伙食，并且打算施粥三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