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全身没入泉中,瑶姬耳边只剩混沌的水声,和方才看见的属性画面。
心动值:75%,危险值:75%。
她想不通,为何顾桢的危险值会随着心动值增涨。
莫非这男人在爱上她的同时,更想要她的命了?
真是……疯子。
* * *
顾桢的手艺很不错,比那些表情呆滞的仆人要好很多。
瑶姬不知他怎么注意到自己喜欢吃辣的,因为除了主菜之外,其余配菜或多或少也带了点辣味。
讨好得很明显。
究竟哪里出了差错,世上怎么会有人想杀自己的爱人?
难不成是那霞液丹太过珍贵,目前的感情进展不足以让他放弃这得之不易的宝贝……
“在想什么?”顾桢的胃口似乎跟瑶姬产生了同调,在她放下筷子的同时,自己也没了食欲。
“这样的日子真好。”瑶姬唏嘘道:“从前同娘亲和怜莺在闺阁玩耍时,也妄想时光能永远停下,可惜天不遂人愿。”
楚楚可怜的美人在眼前苦诉,但凡长了心的男人都不会无动于衷。
顾桢倒是有反应,不过却和瑶姬预料中的不太一样。
“美景易逝原是不可解的遗憾,但在这晴雾山庄中,却没这个烦恼。”
“怎么,莫非你能让我娘亲活过来?”瑶姬故意苛求。
“那可有点强人所难,不过你刚才的愿望,我还是能满足的。”
他笑得真诚,语气如此笃定,几乎让人就那么信了:“只要你愿意,这样的日子定能永远持续下去。”
心动值80%,危险值80%。
纵使顾桢的目光再充满渴望,瑶姬这到嘴边的应承也没法说出口。
太吓人了,她想回家。
“我、我再想想吧。”
瑶姬又怂了,不过看着两种指数瞬间都跌到73%,还是让她莫名心安不少。
这家伙被拒绝后,落寞得像失去了此生挚爱,甚至望着她的目光还夹杂丝幽怨。
若让那不知情的看见,准以为她是什么惯会伤人心的恶女。
瑶姬有点不会玩了,这顾桢到底该怎么攻略啊!
* * *
纠结半天后,瑶姬深刻意识到一点:狗男人靠不住。
与其小心讨好让他动心,还不如干脆将霞液丹偷出来。
顾桢并非十二个时辰都赖在晴雾山庄,有时会去瀑布旁垂钓,有时会下山几个时辰“治病”,可究竟是做什么勾当去,没人知道。
傍晚时分,见他又要出去,瑶姬咬咬牙,终于提出同行的想法。
果不其然,她被拒绝了。
不过理由有点让她没料到,竟然是新继位的鹤乘国君王周良义,对她下达的通缉令。
“听闻徐妃在天牢受刑时,一直攀咬先帝的死因和你有关,以至于新帝大怒,定要将你捉回。”顾桢无奈解释道。
瑶姬瞧他背着的药匣子眼熟,似乎就是在皇宫里随身携带的那只。
“不过你放心,瑶家因先帝赐的免罪牌匾,并未有牢狱之灾,能在这乱世中性命无碍,便是幸事罢。”
说完这句话,顾桢的身影就消失在茫茫白雾中,连几时回来都没交代。
瑶姬双手合十,对着他离去的方向朝天真诚祈愿。
让这混蛋在路上摔断腿吧。
* * *
趁着顾桢外出期间,瑶姬几乎将整个晴雾山庄翻了个底儿掉。
那些表情麻木的仆人只会低头做自己的事,对外界不闻不问。
甚至连鸟雀落在肩头,仍置若罔闻,一度让人怀疑是不是被下过傻药,才迟钝成这样。
怜莺虽跟得紧,但当瑶姬命令她去别处打扫时,略微迟疑后还是听从了吩咐。
她暗中观察好一阵子,确认怜莺不会偷偷跟踪自己后,这才开始搜索。
卧房、药方、柴房……
一间间找过去,瑶姬除了把自己累得香汗淋漓,简直一无所获。
顾桢此人极其枯燥乏味,平日里连个消遣都没有,看的全都是晦涩难懂的医书,摆弄的都是些装满了草药的瓶瓶罐罐。
还有用布袋包裹的银针,足有二十多副,长短不一,材质也略有不同。
单是看看就让人浑身不自在。
瑶姬记得霞液丹的外观和气味,寻找半天均无所获,甚至还移动过看似平常的书柜花瓶,看看有没有密室出现。
甚至连上锁的西角院,她也努力爬在墙头上看了一圈儿。
温泉池倒是比东角院宽敞得多,就算数十人同时进去泡也不成问题。
不过泉水的颜色有些奇怪,是深绿色的,好像加过什么特殊的草药。
折腾半天,瑶姬得出个让人有点泄气的结论。
那宝贝霞液丹,恐怕真的在顾桢身上。
着实难办啊。
她翻开商城,看着账户上仅剩的50个行动点陷入沉思。
第二个主线任务迟迟没发布,这是她手中唯一的筹码。
要不要再兑换一次“提示卡”?
不行,钱不是这么个花法,如今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还是再等等……
日沉月升,除了潺潺流水声和单调虫鸣外,整个晴雾山庄也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顾桢不在,甚至都没有人陪她吃饭。
当怜莺布置好满桌菜肴时,瑶姬索性邀她一起坐下吃。
此女子究竟是何底细尚未得知,趁机打探清楚也好。
怜莺不会拒绝她的任何命令,只是拿着筷子和碗后便一直发呆。
“怎么不吃呢?再等下去饭菜该凉了。”
瑶姬以为她没顾桢的命令不敢逾矩,遂亲自给她夹点菜。
“你若不吃,我可要跟顾桢告状啦,就说你不听话。”
怜莺眨眨眼,终于“吃”了。
只见她模仿着瑶姬的样子,将米饭和菜用筷子塞进嘴里,牙齿轻轻咬合几下,却不吞咽。
就这么含着饭菜,继续“吃”。
少顷,怜莺干净的宫装,便被嚼碎又溢出的食物弄得面目全非。
瑶姬看傻了。
第十三章 告白
(本章略重口)
“怜、怜莺?”
听见瑶姬在叫自己的名字,怜莺乖乖放下碗筷:“娘娘可有吩咐?”
绿色的蔬菜汤从她下颌流出,淌到前襟,形成深浅不一的恶心痕迹。
由于含了不少东西,导致她口齿都不清晰了。
无法言喻的怪异让瑶姬有点后背发冷,她扔过条帕子:“你、你嘴边沾东西了。”
怜莺歪着头:“娘娘,是要我擦干净?”
瑶姬嘴里发干:“对。”
得到命令的怜莺做事向来一丝不苟,连擦脸都用了十成的力气。
谁知擦了两下后,她嘴角处最薄弱的皮肤没变红,竟破开了!
瑶姬倒吸口凉气,仿佛那痛觉也传到了自己脸上!
破皮处也没流血,下面仍是皮肉,瑶姬瞬间想起在武侠小说中出场频率极高的人.皮面具。
“你,到底是谁?”
瑶姬不动声色退到梳妆台旁,在袖子的掩盖下藏了根金簪。
听了她的质问,怜莺规矩地行了个礼:“奴婢怜莺,是娘娘入宫时带在身边的侍女,现依照顾先生吩咐,每日负责照料娘娘所有事宜。”
流畅得如同模板一样的回答,再配上一成不变的笑,让瑶姬握金簪的手又紧了紧,几乎要将指甲嵌入皮肉中。
“娘娘……”
“别过来!”
廊外传来风铃摇摆的叮当声,怜莺似有察觉地看了眼外面渐浓的夜色:“娘娘可用完膳了?若无事,奴婢便撤走了。”
瑶姬皱眉,隐约觉得这假怜莺似乎有点想离开。
看着她有条不紊地收拾餐桌,并无靠近的意图,瑶姬索性吩咐:“无事,你忙了一天了,自行休息去罢,不必再来。”
假怜莺果真未再推辞,待她出门,瑶姬略踌躇后,亦然决定跟上。
自瑶姬醒来,假怜莺始终忠实地完成她下达的所有指令,从未有任何违抗。
倒真像是游戏中的普通NPC那般,半点没有自主意识,且面具掉落时也不像有意吓她,倒更像对自身发生的状况毫无察觉。
不对劲。
* * *
说实话,瑶姬跟踪人的技术并不怎么样,只是稍微与假怜莺间隔了一段距离。
但对方却一次都没回头张望过,连最基本的警觉心都没有。
假怜莺并未回房休息,将餐具送到后厨,便径直去了西角院。
瑶姬记得,那里是仆人沐浴的地方,且只在夜间开放。
如今铁锁已被取下,院内也传来些许响动,应是早有人在内。
假怜莺刚进去不久,又有几名仆人到达,男女都有。
瑶姬记得那院内分明只有一间大池,难不成他们要挤进去一起洗?
究竟要不要过去看看,她着实在心中犹豫了一番。
在强烈好奇心的驱使下,瑶姬确定周围不再有人过来后,还是奓着胆子溜了进去。
院内雾气蒸腾,再加上那些仆人来时均未带烛火,能见度就更低了。
旁边的石台上是许多叠得规整的衣物,瑶姬很快就辨认出了假怜莺穿的那套宫装。
男女混浴……
瑶姬被脑海中浮现出的这几个字刺激得不轻,刚想告辞退走,忽然觉得这院内好像有点过分安静了。
从脱下的衣服数量来看,似乎山庄内所有的仆人都挤了进去。
这么多人下工后放松,难不成就像木头一样静静的呆着,连句话都不说?
池内那股奇异的药味挑动着她的神经,回忆起假怜莺的种种迷惑举动,瑶姬止住了离开的脚步。
就看一眼罢。
瑶姬从木柱后悄悄探出头,恰好吹来阵凉风,将泉水上方的热气散去了不少。
谢天谢地,这些仆人将整个身子都泡进去了,每个人都紧闭双眼,单露颗头在水面上。
一个挨一个,颇有种萝卜排排种的错觉。
不知哪儿来的调皮松鼠,顺着院墙外的古树跃进来,弄出了不少沙沙响声。
无人在意。
那些人仿佛都睡死过去了。
瑶姬又足足观察了一炷香的功夫,在此期间二十多人均纹丝未动,怕不是要维持这个姿势到天明。
试探着向池内扔了块小石子,见无事发生后,瑶姬的胆子也打了起来。
怪不得昨天入夜后,整个山庄都空荡荡的,原来仆人们都到了这里。
假怜莺由于稍微晚到一点,所以挤在了边缘的位置上。
瑶姬蹲下身去,盯着她嘴角那块裂开的皮看了半天,终于伸出了颤抖的指尖。
若假怜莺真没有对身体的触觉,那她做这种事应该也不会被察觉到吧。
当瑶姬捏住那翘起来的边缘,缓慢而又小心翼翼地将整张面具撕下来时,整个人的精神都处于极度紧绷的状态。
面具的触感滑溜溜的,说不清是用什么材质做成,撕下的瞬间变成了乳白色,且瞬间变硬结痂。
很像蛇蜕皮的过程。
瑶姬整个人头皮发麻,强忍着恶心感将最后粘连的一点地方撕开,立刻远远的将那鬼东西撇到一边去。
她总算看见了假怜莺的真面目。
这是个比怜莺年纪稍大些的少女,约莫二十岁左右,皮肤同顾桢一样惨白,唇也丝毫没有血色。
不止是她,剩余的那些仆人,全都是一个德行。
明明身处于热气蒸腾的温泉旁,瑶姬却忍不住抱紧了双臂。
这些人,真的还活着吗?
“呵呵。”
一阵诡异的轻笑自身后传来,还没等瑶姬反应,她便被双坏心眼的手重重推了下去!
瑶姬受惊时从不尖叫,只是整个人缩成紧紧一团,心脏骤停!
跌进去的瞬间,那些原本安份站立的仆人立刻被撞得东倒西歪,她每一次抬手和扑腾,都能摸到黏滑的身体!
恐惧让瑶姬以令人咂舌的速度重新站好,她拼命抹去脸上的水,挣扎着想回到池边,猛然睁眼,恰好撞见了浮在水面上的假怜莺。
她胸膛的部位空荡荡的,只能看见乳白发黑的骨头连着喉部和四肢,周遭水面上漂浮着许多不知名的草药和线。
瑶姬几欲晕倒,正强忍住干呕冲动时,岸边突然传来放肆的大笑。
“哈哈哈,你撞得可太狠了些!怜莺,你痛吗?”
顾桢扶着旁边的古树笑到直不起腰,一个劲儿地猛拍树干,甚至连叶子都飘下来几片。
原本紧闭双眼的怜莺听见他的声音,立刻睁开了双眼,用甜甜的嗓音回道:“奴婢不痛。”
瑶姬真的要疯了,用毕生最快的速度将碍事的“东西”都推开,飞一般逃上了岸!
有几名仆人失去重心后飘在水面上,被挖空的胸膛里填了满满的草药,用细线缝合堵住。
未得顾桢召唤,他们依旧是那副对外界充耳不闻的模样。
“继续泡着吧,待会儿我再帮你缝好。”顾桢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对假怜莺吩咐道。
得了命令后,泉水登时重归寂静,除了被瑶姬方才撞散出的草药漂了满池外,没有丝毫改变。
瑶姬腿脚发软跌坐在岸,不停地喘着粗气,忍了又忍,终于还是受不了吐了出来。
“不过是跟你开个玩笑罢了,怎的这般不经逗啊?”顾桢温柔地帮她拍后背顺气,甚至从怀中掏出水壶来:“好啦好啦,喝点水缓缓吧。”
“滚!”
瑶姬这嗓子喊得中气十足,劈手便把水壶打翻在地,连滚了几圈儿后没入池中。
顾桢也不恼,心动值反而飙升到了80%。
自然,危险值也一样。
“之前你不是也感叹过,美好的事物总是易逝难留,我如今做的正是改变这一定论的努力。”
他将瑶姬凌乱的发丝拨开,凝视她受惊后凄美的容颜,目光灼灼,是从未显露过的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