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道后我成了师兄的白月光》作者:卢贝多
文案
修无情道,需历遍世间情爱,爱之愈深,思之愈痛,一刀斩断前尘因果时,道心才能圆满,此之谓太上忘情。
柴房内,阿昭问谢时:“你真的要走么?”
剑修一身白衣胜雪,长睫掩下内心翻涌的情绪:“阿昭,我修的是无情道。”
“好吧。”阿昭把头上的凤钗取下交给他,“你走吧,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
谢时沉默着接过:“居士……多谢。”
雷劫将至,谢时飞升而去,看到凡间最后一样事物,是阿昭清澈的眼。
系统:卧槽!!!他真的走了!你不再挽留一下么?
韩昭:呵,男人。
后来,三千小世界皆传:剑宗大师兄太康剑上的一抹红,是渡情劫时染上的心头血。
韩昭再次见到谢时,是在剑宗的门派大比上,她一身红衣,嘴角笑的肆意,遥遥指向那位淡漠出世的大师兄:
“小师妹韩昭,还望大师兄不吝赐教。”
众人都希望刚出关的大师兄能指点一下这位惊才绝艳的小师妹,却不曾想谢时颤抖着握住剑柄,轻声唤出眼前人的小名:
“昭昭。”
*
谢时回到剑宗时,道心圆满,九天皆贺。
只有他自己知道还有最后一样心魔未破,修为阻滞不前。但他不想除,也不敢除。
那心魔就是他的阿昭。
*
韩昭穿越到书中的第一世,系统告诉她:你是男主的妻子,你需要爱上他。
她看了看眼前淡漠出世的男人,照做了,然而还是没有改变以身证道的结局。
到了第二世,韩昭倦了。
男人算什么,修仙飞升它不香么?
她顶着与以前有五分相似的脸,提剑做了蓬莱最小的师妹,对谢时无所谓地说:“我可以帮你除掉心魔,但你也要帮我证得大道。”
没有人知道,那名曾被喻为“天下第一人”的剑宗大师兄,此时指节攥得发白,连剑都拿不住。
他颤抖着垂下眼帘,低低地道了句“好。”
#惊!大师兄和小师妹竟然曾是凡间道侣!
#想不到吧,在被证道之后我又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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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容标签:强强爽文复仇虐渣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昭,谢时┃配角:很多┃其它:
一句话简介:没有一个无情道能逃出晋江!
立意:任是无情也动人
第1章
天际远处铅灰色的云块压的极低,不时“隆隆”地响过几声闷雷,窗外的几株劲竹被渐起的狂风吹弯了腰,竹叶发出簌簌的响声。
浓重的雾气渐渐从地面弥漫开来,风中带着湿润的水汽。
谢时淡淡地从窗外收回视线。
要下雨了。
“谢长史,这是便要休沐了么?”忽地身边响起幕僚的声音。
谢时微微一点头。
“啊呀,”同榜的幕僚忽然对着谢时眨了眨眼,嘴上嘻嘻地打趣道,“那我便要提前祝谢长史和尊夫人新婚大喜,新婚大喜了!”
谢时的嘴边忽地勾起一抹微笑:“多谢。”
他的嘴唇本生的极薄,给人以薄情的感觉,笑起来的样子却显得十分温润平和。
他对着幕僚微微一拱手:“如此,那某便告辞了。”
“哎哎!谢长史慢走,到时候可千万别忘了请我们大家伙儿喝喜酒啊!... ...”
... ...
“哗啦啦... ...”雨水夹杂着雾气,从云中倾泄而下,在青石板上溅起叮咚的响声。
谢时撑着纸伞,缓缓地走向家的方向。
雨中的雾愈发浓重了,白色的水汽蒸腾弥漫,街上的稀稀疏疏的行人都似乎开始模糊在这一片雾里。
“谢小哥!谢小哥!”一位穿着布衣的大娘忽然从旁边拉住了他,压低了声音问,“听说你要和阿昭成婚了?”
谢时停住,露出了有些无奈的微笑,温和地说:“正是。”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啊!”大娘一拍手掌,欢欢喜喜道,“真真的天赐良缘,天作之合!”
“阿昭是个好姑娘,”大娘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地说,“你可要好好待她,要不然,我们这些老街坊邻居可是不依的!”
说完,她便从怀里取出一个竹篮子来,里面满满当当地装了十几个土鸡蛋:“这点子心意,就是大娘祝你们新婚之喜了!”
谢时推辞不过,只好收下那一篮鸡蛋。
阿昭... ...他细细地念了一遍这名字,阿昭。
阿昭是收留他的恩人的名字,也即将是... ...他的妻。
谢时是某一天突然出现在这西南边陲的雨城的,他没有来历,没有身份,唯一记得的只有自己的名字,还有带在身上的一把剑。
小小边城里的村人见到这么一个带着剑的高大人物,都怕极了,纷纷退避三舍。
幸好谢时模样生的极好,爽朗清举,萧萧肃肃,又没有什么唬人的动作,只是在角落里低垂着眼睛,似是发呆的模样,这才没被人报官抓走。
当时他一个人站在雨里,浑身上下的长衫都湿透了,是阿昭见他可怜,把他带回了家,给他食物和热水。
谢时的身上没有金银,阿昭又是个孤女,家中没有个能替她支应的人,她便让谢时做一些活计来抵债。
于是,阿昭便第一次看到谢时蹲在灶台前,表情严肃,仿佛正在研究一个什么了不起的事物,旁边还有两只咕咕叫的母鸡。
她忍不住大笑起来,抓住谢时蹭上灶灰的手,擦干净后挑了挑眉,道:“这样的手,在家中应该什么活都不曾干过。你是个小少爷吗?”
谢时摇了摇头,他站起来,声音有些喑哑:“我忘记了。”
“那你会干些什么?”阿昭问,“总要会些什么吧,我这里可不养吃闲饭的人。”
谢时的手指向灶台旁边放着的一样物什,迟疑道:“... ...这个?”
阿昭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是她用来剪鞋样子用的书。
“书吗... ...”阿昭的表情若有所思,“这样也好。”
谢时待在阿昭家的第二个月,阿昭便领着他,带着束脩,向雨城里的老秀才拜了师。
阿昭白日里在家中做些绣活,谢时在秀才家读书,下课回来便帮她做一些体力农活,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三年。
三年后,秋闱发榜,谢时的名字当当正正地列在榜首。
不得了,孤女阿昭收留的那个男子,竟然摇身一变,变成举人老爷了!
周围的人议论纷纷,来道贺的人差点踏破家里的门槛。
阿昭的脸上带着欢喜的笑,忙于应对七嘴八舌的街坊邻居们。
谢时的眼睛扫过人群,视线忽然停留在墙上挂着的剑上。
那是他来时带着的剑,剑鞘是用不知名的玄黑金属所铸,就连雨城中最有名的铁器师傅都不知道是什么材质。
阿昭平时把它养护的极好,上面没有一丝灰尘。
... ...已经三年没有出剑了。
谢时的心中忽然划过一道从未有过的思绪,他的眉头微皱,还不待细想,便被阿昭的声音打断:“你在想些什么?”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脸上显露出苹果一样健康的红晕。
谢时的眼里含着一丝笑意,他微微倾身下来,低低地在她耳边说:“没什么。”
“和我来吧,”阿昭牵着谢时的手走向人群,“大伙儿都在等着你呢!”
贺喜的声音如同海潮一般将他们淹没了。
... ...
后来的某一天,谢时从官府回家,偶然路过一个小小的摊位。
摊主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在道边的石板上铺上一层油布,上面摆放着一些杂货,不时地出声叫卖。
一枝银质的钗头凤静静地躺在那里,并没有镶嵌玉石珠宝,造型朴素。
谢时默默地站在摊前看了一会,他的脑海里不知怎的,忽地划过阿昭乌黑发亮的长发,好似瀑布一样。
白发的摊主乐呵呵地招呼道:“小哥,是要给家中的夫人买首饰吗?”
“这枝凤钗送给夫人极好,是取夫妻恩爱到白头的意头哩!”
恩爱到白头吗... ...
心脏仿佛密密地跳动了两下。
谢时不知道胸中涌动的是什么情绪,他只是觉得,这只银钗很配她。
回到家,阿昭正在昏黄的灯下给谢时密密地缝布鞋。
他把盒子递给阿昭,阿昭有些惊讶,停下手中的针线:“给我的?”
待到她从盒子里取出那枝凤钗,有些欣喜地在头上比了两下,扬起素白的脸颊问他:“好看吗?”
谢时点点头:“很好看。”
阿昭对他笑笑,忽然又沉吟片刻,把钗头凤取下,重新放在盒子里。
“你不喜欢吗?”谢时问。
“不,我很喜欢,谢谢你。”她说。
阿昭幽幽地用眼角扫他,忽地叹了口气。
谢时有些不明所以,有些茫然地说:“我看到它,就觉得很衬你... ...”
“呆子。”阿昭叹息。
她像是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露出素白的脸来,道:“我无父无母,无名无姓,你又不知来处,不知归途。”
“外面的人都在说我们天造地设呢... ...”阿昭低头哼了一声,忽然又笑了,“我倒真觉得我们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她黑色的眼睛映出暖融融的烛光,还有摇曳的影子,大胆而无谓地问:“既然这样,我们便成亲,可好?”
烛花发出噼啪一声,谢时手中的书卷久久地停顿在了某一页。
成亲。
明明是一个最普通不过的词句,却让他的心中泛起某种叫慌乱的情绪。
他的眼神游移,只在阿昭白皙的下颌处流连,过了半天才抬起嘴唇,有些艰涩地问:“... ...什么时候?”
阿昭愣了一下:“什么什么时候?”
谢时缓缓地吐出一口气,他微微颔首:“我们成亲的时候。”
谢时的耳边响起阿昭银铃一般的笑声。
他的膝上是阿昭乌木一般的铺散的长发,平时总是冰凉的手被什么温软的东西紧紧握住了。
“真是个呆子。”阿昭轻轻地笑了起来,随即叹了口气。
... ...
浓重的雾气随风蒸腾,吹散谢时的袍角。乳白色的雾气模糊了青石道路两旁的所有景物。
青石小路的尽头,有一座低矮的柴房,也是谢时和阿昭的家。
谢时站在蒙蒙的雨丝中,收起伞,看着柴房窗口映出的橙色烛光,还有窗纸上贴着的一个大大的红色“囍”字。
明天,明天就是他们成亲的日子。
修长的手按在伞柄上,指节微微发白,谢时感觉到自己的胸膛似是有什么东西在弹跳着发疼。
阿昭... ...阿昭啊。
“吾不知其名,故强名曰道。”耳边忽地响起一道袅袅余音。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
“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大道无情,运行日月。”
那声音愈来愈大,最后竟如同古刹梵音,在天空隆隆轰鸣作响:
“前尘已断,因果即消,既是无情,欲岂能生?”
谢时垂下眼帘,伫立在原地。
浓厚的雾气“呼”地一下子更重了,翻转着牵扯他的衣袍,将他整个人都埋在深深的雾里。
——我欲无情,成就无边大道。
那些翻涌的情绪都渐渐在心底消失了。
谢时缓缓、缓缓地抬起眼,漆黑的瞳仁如同古井平静的水面。
他的声音平静而清冷:“退。”
空气中似是发出了一声压抑痛苦的闷哼,紧紧流连着的谢时周围的雾气像被什么力量猛地击中,如同负伤的蛇般蜿蜒退开,直到消散不见。
谢时推开门,屋内还是熟悉的模样,只是烛台上原来的蜡烛已经换成了红色龙凤双喜烛,在黑暗中散发出明亮的光。
阿昭正坐在烛光下,一笔一划地写着什么。
见到他回来,阿昭惊讶地站起来:“今日怎的突然回来了?”
她见谢时的头发和衣袍上满是雨水的痕迹,连忙从架子上取下一块毛巾给他擦拭,语气是有些甜蜜的埋怨:“我记得今天是你晚上当值。”
谢时淡淡地看着,他缓缓地抬起手,用微凉的指尖慢慢描绘阿昭的脸。
“今天隔壁的刘大娘问我们是不是要成亲,怎地不摆酒席,”阿昭细细地给他擦拭,像以前一样讲着白日里发生琐事,“我与她说,我夫君才刚刚中举,以后保准还要有花钱的时候,何况家里才两口人,也就没甚必要摆酒了。”
“你猜刘大娘说什么,”阿昭抿嘴,明丽的眼睛弯弯眯起,“她说:‘是啊,以后若是有了孩儿,用钱的地方就更多了!’”
“阿昭。”谢时垂下手,淡淡地唤她。
阿昭的手顿了一下,她的声音还和以前一样清亮:“夫君,你今日可是... ...”
“我要走了。”
“走?走去哪?”
阿昭眨了眨眼睛,有些疑惑地问:“夫君是要去游学吗?”
“不。”谢时清冷地从嘴中吐出一个字,他的眼睛残酷得如同平静无波的海面,阿昭甚至能在那双黑眸中看出一丝怜悯。
“我要去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