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鸟听到这个答案,大惊失色,吓得两腿一软,从凳子上滑了下去,扑通跪倒在地上:“夫人这这这这使不得!”姐姐是他家主君叫的,他怎么能随便叫姐姐呢?
那岂不就和他家主君平辈了?
哦这实在是太恐怖了。
幸好他家主君不在旁边,要是被他听到了,估计能直接把他的鸟头给掰了。
沈念没想到随口一说能让青鸟有如此大的反应,她伸手把地上惊魂未定的青鸟扶了起来:“我开玩笑的。你就叫我姑娘吧。”
青鸟刚坐下,屁股还没沾着凳子又是一个腿软,跪倒在地上,痛哭流涕地说:“您就允许我叫夫人吧!要是主君听见了,会凶我的。”
沈念面露难色地纠结挣扎了一会儿,青鸟看她的表情觉得有戏,哭得更大声:“夫人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好好好。”真是败了。
她又仰头闷了一口酒,美美地咂咂嘴:“来点吗?”
青鸟诚惶诚恐地连连摆头:“不不不,夫人您自己喝吧。”他沾酒必醉,还会耍酒疯。
上次被灌醉,他变成青鸟飞到霁夜头上趴着直接睡着了,差点没被他一巴掌打死都是命大。这件事至今还让他心有余悸,导致他视酒为洪水猛兽。要是这次喝醉,对主君的妹子做了什么,估计他能直接把他鸟毛全都拔了,再把他扔到荒郊野岭喂狗吧。
“无趣。”沈念叹了口气,不再搭理他,兀自喝了起来。
小兔兔小狐狸像两个毛绒玩偶,乖乖趴在她的腿上。但是有那么一瞬间,小兔兔的瞳孔忽的一闪,不过很快就归于平静。过了一会儿,小狐狸的瞳孔也变了变,亮晶晶的闪烁了一下。
悠闲喝着酒的沈念并不知道,现在在她腿上的,已经不再是原本的小兔兔和小狐狸。取而代之的,是玉应寒和顾月时。
进入垂耳兔身体里的玉应寒刚开始还很不习惯,尤其是抬头看着头顶上方硕大的沈念。这个角度很新奇,是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新姿势。
不过,即使从这样死亡角度看过去,她依旧很漂亮,眼眸因喝了酒沁着雾蒙蒙的水光,醉脸匀红,唇上被杏酒沾湿,显得色泽更加艳丽饱满。
思绪不受控制,他不禁想起了亲吻那两瓣唇的画面,一对粉粉的兔耳朵就更红了,小小的心脏在兔兔身体里狂跳。
然而就在他望着沈念失神的空当,小狐狸居然当着他的面,往她怀里钻了钻,还因此得到了她的摸头奖励。
玉应寒惊讶极了。
顾月时他怎么那么不要脸啊?披着软萌无害的狐狸皮做这种无耻的事情。
他不禁在兔兔身体里冷冷嗤笑了一声。
沈念听到兔兔鼻子里发出的短暂哼唧声,微微皱了皱眉。她这是喝醉了出现幻听了?怎么小兔子还会冷笑的?
就在她又仰头喝酒的时候,趴在她左边的小兔兔突然伸出健硕的小短jio,一脚把右边的小狐狸踹了下去。
小狐狸没反应过来,啪叽四脚劈叉摔在地上,好半天都没站起来。
沈念听到响动低头一看,哎呀了一声,赶紧伸手把小狐狸从地上捞了起来,温柔地替它捻走沾在油光水滑的皮毛上的几片树叶,很是心疼地抚了抚它的肚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把你摔下去的。”
垂耳兔:“......”
玉应寒开始有些后悔让垂耳兔来参与这场斗争。他以为她会喜欢这只看起来蠢蠢的红毛兔子,至少他自己就挺喜欢的。但没想到,顾月时那家伙居然用珍珠白狐,天生一副楚楚可怜惹人怜爱的样子,实在可恨。
但更可恨的,是直接变成人形坐在沈念身旁的青鸟。
他沉默了好一阵,忽然开口:“夫人,您手腕上的手镯真好看,一定很贵吧?”。
他当然知道这镯子是他家主君送的,但这是他的计谋。他要让夫人时时刻刻都想着他家主君。
沈念一看到镯子,抿唇笑了笑:“这是霁夜送我的,还有好几个不同颜色的。”
青鸟立刻做出一副被他们感人肺腑的爱情打动的样子:“主君对夫人可真好。我经常听主君说起夫人。”
“哦?他说我什么?”
“主君经常夸夫人长得漂亮,又能干又冰雪聪明,还有一颗善良的心。总的来说就是哪儿哪儿都好。主君还说,这天底下只有夫人能入他的眼。”
玉应寒、顾月时:“......”
他俩怎么也想不到,霁夜他人没来,倒比他们来了的更有用。
沈念被青鸟一顿彩虹屁夸得心花怒放,开心地拍了拍青鸟的肩膀:“低调低调。”
又过了很久,直到半扇沉云遮住了银月,沈念终于喝完最后一口酒,摇摇晃晃起身准备回去睡觉。没走两步就脚下发软,像踩棉花似的,醉晕了过去。
青杏酒虽然喝起来甜,但后劲十足。
就在她一头要栽倒在地上的时候,束缚在兔兔和狐狸身体里已久的俩人同时变了出来,上前一步扶住她。
一人扶住一只胳膊。
感受到对方的存在,玉应寒和顾月时抬头冷冷对视,两人都寸步不让。降至冰点的气压瞬间把凉亭里的青鸟吓得喘不过气来。
他傻了。整个鸟都傻了。
所以刚刚一直在她腿上趴着的兔兔和狐狸,实际上是神尊和魔君?
他们耍赖!分明说了不允许来打扰她的!
就只有他们主君乖乖听话,他们怎么能这样。
不行,他要立刻回去通知主君,可不能让他的主君落后。
“放手。”顾月时轻言细语,但却十分强势。
玉应寒嘴角勾起嘲讽的笑意:“凭什么?”
“凭她是魔界的人,自然是本君的人。”
“谁规定魔界的人就是你的人?魔界的女人都要嫁给你不成?”
“她住在本君府上,本君自然有责任照顾她。”
“但她现在在九重天,本座自然也有责任照顾她。”
就在两人剑拔弩张僵持不下的时候,醉得失去意识的沈念有些不爽地撇撇嘴,扭了扭被玉应寒抓住的胳膊,想要挣脱。
她现在浑身发烫,而他的手掌又太温暖,像火炉似的让她更难受。迷迷糊糊中,她觉得还是右边冰凉凉的东西更舒服。于是,她伸手将右边的那坨冰抱住,还把火热的脸往他胸口贴了贴。
玉应寒的眼睛都能把空气凝成冰,他咬咬牙,放开了沈念。
顾月时抱起她,微微向玉应寒颔首,眼尾却藏着一抹极轻淡的笑意。
就在他将她抱回到床上的时候,猛地发现枕头旁团着一只红毛垂耳兔。不用说,是玉应寒变的。
“非要这样?”他淡淡问到。
玉应寒没有回答他。
眨眼间,方才还立在床边的玄衣银发青年也变成了白狐,躺在少女的左侧。
一兔一狐互相对视了一眼,刺啦刺啦火星在空气里乱窜。
“没想到有朝一日能和魔君同床。”玉应寒贱兮兮的话从兔兔嘴巴里说出来,显得可爱了许多。
话音刚落,却被沈念左边的狐狸扔的光球电了一下。
小兔兔立刻炸毛,小短腿搭在沈念肩头,冒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瞪着狐狸:“想打架?”却一点攻击性都没有。
“好。”狐狸轻声应了下来,“听闻神尊在洪荒时代的战场上从无败绩,本君醉心剑术,恰好想要切磋。”
眼看着两人就要化成人形出去干架,沈念一个转身,将狐狸压在胸口下,抱着它不耐烦地含糊了一句:“别吵吵。”
顾月时的脸被沈念压得贴在她胸前,微微一愣,白色的睫毛颤了颤,狐狸耳朵一下子就像沾了血一样通红。一腔怒气霎时间就全没了,只剩下灼灼呼吸和乱了方寸的心跳。
另一边被冷落的红毛小兔兔更生气了,几乎能看到他兔头上燃烧的火焰。他愤愤不平地蹦跶了几下,想要翻越沈念的后背,和她正面相对。但现在的她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就像一座无法跨越的高山,挡住他所有的视线。
算了。
他气得咬牙,砰一声变回人形,伸手一把将沈念从那只死狐狸身边夺了回来,揽进自己的怀里。
几乎是同时,狐狸睁开眼睛,变成人形,想要把沈念抢回来。
被青鸟叼着袖子匆匆赶来的霁夜,恰巧也在此时赶到了现场,眼睁睁地看着小小的,狭窄的明显只能躺下两人的床上,睡着三个人。
三双眼睛,你看我我看你。
此时此刻,哪怕有一点点火星落下,都能瞬间引爆。
玄安安详地闭上双眼,只能说幸好沈念醉得不省人事了。
这场面,一般人还真的没法承受。
第89章 89
“你们, 在做什么?”
沉寂的夜色中,响起少年清冽的声音。尾音颤抖,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愤怒。
如流水淌进屋内的月光倾洒在霁夜的脸上, 朦胧温和的银色柔雾沾染上他的眉眼, 却不能让他的眼神看起来有分毫温度。
他紧紧皱着眉,垂眸看着眼前的场景,嘴角尽是讥诮。
今夜, 可真是热闹啊。
所以, 就只有他一个人傻傻地待在自己的宫殿等她?
听到少年冰寒的声音,玉应寒仍是一副从容不迫的模样,不紧不慢地坐直身体, 压低了声音回怼道:“本座做什么, 无须向你汇报吧?”
“她喝醉了, 本君留下来照顾她。”顾月时并没有抬头看向霁夜,眼神直直落在沈念脸上,淡淡地说。
“照顾?照顾需要你们两个人都挤在床上?”霁夜冷哼一声,气得脸色沉郁,声音都变得扭曲。若不是眼下她睡着了,他只恨不得揪着他们两个出去痛快打一架。
然而就在顾月时正欲开口说什么的时候,原本乖乖躺在中间的沈念忽然翻了个身,压在屁股底下的一条火红色毛绒绒的腓腓尾巴登时出现在他的面前。
漂亮的尾巴毛色油润, 犹如秋日枝头最红的枫叶般绚烂。
她全然不知道自己的尾巴露了出来,还睡得那样沉静安稳。似乎是做了美梦, 尾巴尖微微翘起来,左摇右摆晃了几晃。
顾月时呼吸瞬间停滞了般, 仿佛被人闷头一棒。他眼睁睁看着少女白皙的皮肤渐渐褪去, 幻化出她的原身——天地间仅存的神兽腓腓。
哪怕早已想到她就是沈念本人, 可是当他亲眼看见腓腓形态的她出现在眼前的时候,还是会惊得说不出话。扎进心脏深处的那根刺,就这么猝不及防被拔了出来。
随之纷至沓来的,是和她有关的所有的过往记忆。
那些或悲痛或遗憾或美好的,他以为全都逝去了的曾经。
深黑的眼瞳里复杂的情绪交织着,化成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他既希望她是沈念,又希望她什么都忘了。
玉应寒也没料到喝醉了的沈念会突然变成腓腓,一点反应的时间都不给他,都没法替她遮掩。
他知道她不想让顾月时知晓她真实身份的,可是现在,貌似旁边那位已经晓得了。
只要他不瞎的话。
他迅速扫了顾月时一眼,果不其然,他的脸色很差,即使在黑暗之中也能看到他一张惨白的脸,丢了魂似的,怔怔望着她。
饶是毫不知情的霁夜,亦能感受到气氛的古怪。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总之就是让人非常压抑。
难道说,这是顾月时第一次见到沈念的本体?霁夜瞄了瞄失魂落魄的顾月时,觉得事情也许远比他想的还要复杂。
“魔君大人脸色这么差,还是回去吧。”玉应寒朝顾月时挑眉一笑,淡然道。
顾月时不语,静静垂眸看了沈念好一会儿,才终于有了动作,嗓音里带着一些沙哑:“你都知道?”他抬起交错着几根红血丝的眼睛,直视玉应寒。
“当然。”他坦然承认。
霁夜仿佛被踢出群聊的小可怜,心中充满了大大的问号,不知所谓地看着你一句我一言的两个人。
“你将她复活的?”
玉应寒顿了顿,平静答:“是。”
他虽然也不明白她是如何做到死而复生的,但是,她既然不愿意告诉顾月时就一定有她的理由。替她隐瞒下来没什么不好。
顾月时凝眉:“为何?”
“因为我喜欢她。”玉应寒跃出床帐,理了理衣襟,“她是沈念本人这件事,就劳烦魔君装作不知道吧。”
顾月时轻笑一声,盯着玉应寒的眼神里有几分莫测:“这是本君同她之间的事,不用神尊操心。”
两人的眼神一个凛冽似寒风,一个平淡如古波。在黑夜里暗暗拼杀了一会儿,最终以沈念的突然苏醒偃旗息鼓。
可是当她酒醒后睁眼瞧见眼前天杀的修罗场,又眼皮一翻倒了下去。
可恶,还是继续睡吧。
成功躲避了修罗场,沈念第二天清晨睁开眼睛的时候,觉得浑身轻松了不少。她在床上长长地伸了个懒腰,心情异常舒畅。
“今天我们需要攻略谁呢?”沈念懒洋洋地躺在枕头上,准备盘算一下目前攻略任务的分值情况,却听到玄安支支吾吾的,想要说什么又不敢说的声音。
它每次这样准没好事,沈念脸色一沉,问到:“说吧,什么事。”
“宿主是这样的,你昨晚喝酒喝醉了,被魔君和神尊给抬了回来。他俩要打架的时候,谁知你忽然就变成了腓腓,然后被魔君发现了,他现在已经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
沈念懵了懵,而后猛地跳起来:“什么?你说什么?!”她震惊得瞪大眼睛,瞪得眼眶都能装下两个鸡蛋。
“你别激动,神尊告诉魔君是他复活了你,所以你不必担心如何给魔君解释这件事。我觉得吧,被魔君知道了其实没什么不好的。你没发现吗,他最近上分很艰难,无论宿主怎么撩好感值都一动不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魔君以为你不是沈念,他以为他对你的感情是因为你们太过相似。他其实一直都很纠结的,不敢接近宿主怕自己动心,可每次一见到你,又无法控制自己关心你保护你。只要你们相遇,不管他怎么挣扎,不管何时何种身份,他都会再次爱上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