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念:“......”祖宗!你身体好你能行,我不行啊!
“你有没有什么方法,能让我的灵识不见到你就扑上去?”她在做最后的挣扎。
玉应寒想了想,淡声道:“念心经。”
沈念听取了他的建议,在他进入灵府后开始虔诚地念起了心经。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就在她以为颇见成效,能顺利抵住诱惑的时候,一阵清风吹过,将玉应寒令人馋涎的气息吹到了一缕灵识跟前。
半秒过后...
灵识又不争气地张开触须扒拉了上去。
干!
这就是所谓的,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诚实吗。
不知道又过了多久,窗外的天都有了蒙蒙亮的势头,沈念才终于彻底扛不住,往后一仰,倒了下去。
玉应寒也恰巧在此时,将她的灵识全都清理了个遍。在她的脑袋即将撞在床角的时候,他迅速伸手过去,垫在了她的头上。
替她掖好被子,又施了一道清洁术法,烘干了她额头上被汗水打湿的头发。
他眼含笑意地站在床榻边,垂眸凝望了她一会儿,转身出去了。
偌大又寂静的紫宸殿,现在只属于她一个人。
玄安躲在沈念的识海里,已经目瞪口呆了。
它数了数,她灵府里一共有15缕灵识。
也就是说玉应寒他...
这还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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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沈念有生以来睡过最惬意踏实的一觉,满面红光醒了以后,她盯着简约风雅的屋顶发了会儿呆,有些晃神。一时竟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
“我在哪儿?”她揉了揉眼睛,隐约觉得眼前的场景有些熟悉。
“你在紫宸殿。”
“什么?”她猛地一挺腰,坐直身体,昨夜发生的事情如同海水倒灌,全都想了起来,“玉应寒呢?”
话一落地,殿门嘎吱一声,开了。
拂进来一阵盈盈微风。
“醒了?”
屏风后蓦地传来一声轻笑,沈念遥遥一望,瞥见一抹雪色衣角。
顺着衣角往上瞧去,玉应寒似笑非笑地抚弄着玉扳指,三两步走到了床榻边,盯着她神采飞扬的脸,问到:“睡得如何?”
沈念总觉得他话里有话,看到他没什么血色的薄唇,脸又是一热:“还不错。你昨夜都睡在外头?”
玉应寒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昨夜我邪气入体,怕伤了你。所以没睡在殿里。”
他这么一说,沈念才发觉他的眼眸已经回到琥珀色,眼神里也没了在山崖之上时的妖邪之气。
“对了,那个晶石究竟是什么东西?”沈念坐在床榻边沿,边套着鞋子,边疑惑问到。
玉应寒若有所思地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他垂下目光扫了一眼弯着腰穿鞋的沈念,淡然回到:“他想利用晶石里的浊气,让你再次坠魔。”
沈念的动作忽的一顿。
再次?
所以,他早就知道她的身份?
她缓缓抬起头,讷讷道:“什么意思?”
“你猜得没错。我其实知道你是谁。”
沈念脚一软,险些就要栽倒,幸得玉应寒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他扶着她的手臂,脸上挂着含有深意的笑容,挑了挑眉:“不仅如此,我还知道,你似乎有位知交,叫什么来着...”他眯着眼睛,闪过一抹促狭,“哦,叫玄安。”
沈念、玄安:沃日!
第87章 87
看见沈念微微张开嘴巴, 呆呆望着他,半天都吐不出来一个字的模样,玉应寒觉得又可爱又有趣。
他很喜欢看她脸上不经意间露出的生动的小表情, 喜欢她在身边叽叽喳喳, 喜欢逗她生气之后又哄她。
她的每一个动作,都令他无比着迷。
没忍住,他笑着揪了揪她的脸。有种学生时代的坏小子调戏乖乖学生的既视感。
沈念看到他脸上明晃晃的笑容, 更加恐慌, 把腰往后仰了仰,退了半步:
“你不会...也是穿的吧?”她狐疑地上下打量了玉应寒一眼,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奇变偶不变?”
玉应寒:?
他微微蹙眉, 发出一声极轻淡的:“嗯?”
“啊, 不是穿的呀。”沈念松了口气,忍不住问玄安,“那他是怎么知道你的?难道说,他也有系统?”
玄安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在以前接的任务中,它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这事还真不好说。要不,你问问?”
“不用问了。”玉应寒理了理衣摆,悠然落座在梨花木椅上,摆弄起眼前的一套碧瓷茶器来, 好不风雅,“我都能听到。”
他的语气云淡风轻的, 却把沈念吓得猛地瞪大眼睛,瞳孔地震。像是朗朗白日, 走在路上被天降业雷给劈了, 整个人都被劈得晕乎乎的。
她疾步走到他跟前, 盯着他那张没有半分说笑的脸看了一会儿,才终于明白,他是真的没有在开玩笑。
“什么意思?我怎么听不明白?你什么时候能听到的?所有内容你都能听到?你是通过我们谈话的内容才知道我是谁的?”她一着急,语速就会变得很快,像机关枪似的突突突发射一连串的问题,轰炸玉应寒。
玉应寒并没有抬头,神色闲逸地提起茶壶,将茶倒入茶海,不疾不徐道:“别着急。你一下子问我这么多问题,要我回答哪个?”
看到他还气定神闲地在这里煮茶,沈念都快急死了,她跺了跺脚:“都回答!”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茶壶,瞪着他,“你先回答我,否则别妄想喝茶。”
他的茶壶被抢了,倒也不生气,眼中笑意更盛。他手指轻轻动了动,指着对面的座椅,道:“站着不累吗?你不累,我累。”
“一觉睡到下午,你怎么还会累?”
嘴上虽说是在埋怨,但她还是很听话地坐下了。
玉应寒挑眉扫了沈念一眼,语气戏谑:“你当然不累了。后面几次都睡着了,怎会累?”
一听到这个,沈念又回想起昨夜发生的难以描述的事情,脸唰一下就红了,嘴角却忍不住扬起来:“你闭嘴!”
羞死人了!
“这种时候也能睡着,大概也只有你了。”他从沈念手里夺回茶壶,慢悠悠说到,“不过体力嘛,多练练就好了。”
沈念:“......”怎么觉得这祖宗的车速有点快?
“你别岔开话题。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玉应寒没有急着回答她,先是给沈念添了杯热茶,又往自己的茶杯里添了一道,抿了一口,这才抬起头来,说到:“其实,我们两个很早就见过面了。”
“啊?你是指在凡界?”
他摇摇头:“还要早。在你还是腓腓的时候。还记得那场山火吗?”沈念心有余悸地嗯了一声,他继续道,
“那个时候,融厌将魔渊的封印给破开了,放出了成千上万的妖兽,还有里面充斥的浊息邪气,死了很多人。我为了重新把它们封印回去,造了星辰结界,损耗了大半修为。也就是那场大战,有一缕我没有察觉的邪气,进入了你的体.内。”
“等我发现的时候,你已经被邪气侵蚀了。对于一只腓腓来说,仅仅是一缕都足以致命。所以,我在陷入沉睡前,抽了一缕我自己的灵识放在你的识海里。这也是为什么我能听到你识海里的声音的原因。”
沈念大概是第一次听玉应寒说那么多话,还是信息量那么大的一段话。她拧着眉毛细细捋了捋,约莫理出了点眉目:“所以那场大战之后,你陷入沉睡,投身到佛子身上去凡界渡劫?”
玉应寒淡淡翘起嘴唇,漂亮的琥珀色眼眸里好似有什么在闪烁:“所以你听了那么多,最关心的,是我?”
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怎么自己最先关注的是他的事情?她轻咳了一声,低头啄了口茶:“嗯,好茶。”
“我喜欢的,自然不会差。”
他单手支颐,笑眯眯地盯着沈念,像是在说茶,又像是在说别的。
沈念装作不知道,继续问到:“你为何要放灵识在我脑海里?现在也在?”
“嗯,在啊。”他依旧眼里含笑地看着她,“有我的气息在,邪气就不会对你造成太大伤害。还能帮你抑制坠魔。只是我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还是让你坠魔了。”
原来,在那么早的时候,他就在保护她了。
沈念像是被戳到痛处,垂下眼睫,默不作声,表情看起来不太美妙。
玉应寒很快就注意到她情绪的转变,她不说他也能大致猜测到她经历了什么。
他活了几万年,见过太多的恶心嘴脸,他们所做的那些恶心的事情也都大同小异。他厌恶尘世的喧嚣,所以很早就避世不出,住在紫宸殿里清清闲闲的,不想蹚浑水。
可当他看见眼前的少女脸上脆弱表情,他又觉得,有些事情他也该管一管了。
“所以,我其实不是他们口中天生邪骨的祸害。”她低着头,轻声自言自语道,“我只是一只想躲山火活下去的腓腓而已。”
尽管她的声音那样轻,可是落在他心里的时候,还是把他戳得胸口一疼。他有些懊恼,为何不更早的时候认识她,在她身边保护她。
玉应寒隐去嘴角浅浅的笑意,伸手把她放在桌上的手指握在手心里,难得郑重地对她说:“我保证,以后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了。不会有人敢这样说你。”
“就算你是祸害,也只是我一个人的祸害。”
他的声音被窗外吹进来的杏风染上一层柔和的温度,沈念被他包裹住的手指一颤,眸光动了动,抬头定定望着他。
那样温柔的眼神,似乎要将她融进他的淡色双眸里。
“哇你心跳好快呀。”玄安震惊地看着数字面板上疯狂跳动的数值,全然忘记了玉应寒也能听到它的声音这回事。
“是吗?”他忽然开口,又回到了漫不经心又有几分玩味的表情,“心跳得这么快,是真的对我心动了吧?”
沈念这才反应过来他能听到她们的对话,猛地把手抽回来,愤愤道:“别偷听我说话了!”
他无奈又无赖地耸耸肩:“我也不想听。但我的灵识在你脑海里。”
“你从什么时候能听到的?”
“从回归神位之后,就能听到了。”他坦然道。
沈念脸色一肃:“你所有的内容都能听到?就没有什么想问我的?”
也就是说,他完完全全知道她接近他的目的,知道她在做什么,知道她周旋他们三人之间是为了得到好感。但是,他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为什么...不生气?不愤怒?
大佬被人利用了,第一反应难道不都是气得想要报复吗?
窗外的火红绚烂的斜阳映照在玉应寒的侧脸,在他的眉眼间镀了层斑驳的光影。
他像是轻轻叹了口气,平静说到:“从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接近我别有目的。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大抵是在凡界的时候吧。虽然那个时候我听不到你们的对话,但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秘密。”
“那你,不生气吗?不担心我会伤害你?”
“伤害我?你?没有人能伤害到我。”他轻轻笑了笑,心平气定地洒下一道光芒,将茶壶里凉掉的茶温热。
沈念:“......”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在乱撞的小鹿,一下就撞死了。
有些时候她觉得融厌和玉应寒是兄弟,是有点道理的。
“那你不好奇,玄安是什么吗?不好奇我最终目的吗?”她有些疑惑地追问。
玉应寒的目光停留在她脸上,沉声道:“我好奇,你就会告诉我吗?”
沈念被问住了,垂头沉默。
是啊,他若真是想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她又该如何回答呢?告诉他所有原委?坦言说她想要得到他的魂元?
“我想玄安就像是灵识一类的东西吧,没什么令人好奇的。”他想了一会儿,忽又有些严肃地瞧着她,问到,“若是你的目的达成了...”他顿了顿,抿了抿嘴唇,声音有些沙哑,“会离开我吗?”
她和玄安谈论的那些他听不懂的词语,她隐藏起来的秘密,还有她令人头痛的多情,都不足以让他感到害怕。可是最后一句话,是真的让他害怕了。
他的生命很长很长,漫长到再也没有任何事情能引起他的兴趣。大多时候,他眼中的世界都是灰暗的,没有什么色彩的。他就像一座被人拥护推到最高位的雕像,世人前赴后继地寻求他的庇护,六界亦是如此。
所有人都想从他这里得到什么,却没有人真正在意他想要什么。
直到有一天,她的出现。
他永远都记得在雪山的时候,她那娇小的身躯把他护在身后,替他挡了致命一击。那是第一次有人挡在他的身前,哪怕她的灵力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后来回归神位了,他总是喜欢通过灵识偷偷看她在做什么。
有星星的时候,她就喜欢躺在凉椅上看星星;她喜欢到处乱跑,喜欢逛热闹的市集,看到好吃的就走不动道。没有人的时候,她就喜欢随意地翘着腿,四仰八叉地躺着,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都没有。她还喜欢笑,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很好看。
她是唯一一个敢对他生气,给他甩脸色的人。他觉得很新奇,又很有趣。
在他孤独苍白的岁月里,她就是他眼中为数不多的色彩。
可如果最后,命运连这一点点色彩都要从他身边夺走,那时,羽化或许就是最好的选择。
沈念当然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更不知道如果最后她真正离开了,留下他们在这里究竟会发生什么。
她沉默了良久,扯出一抹故作轻松的微笑:“如果你非常非常喜欢我,我怎么会舍得离开呢?”
“我难道没有非常非常喜欢你吗?”他的脸色很不好,好像下一秒她就要消失的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