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必须马上跑,死也要跑出去!
妄图出逃的恶鬼,也不怕被守在岸边的郁垒一剑捅死,万一出逃的恶鬼太多他忙不过来,说不定他们真能逃出去了呢!只要有万万分之一的希望,就足够深渊底下的恶鬼疯狂了。
反正,待在哪里,都不要待在九幽,死也不要待在九幽了,太痛苦了。
一团一团恶鬼跳跃而出,汹涌而出的阴气,足矣将阳间搅和得天翻地覆。
闻宴见到恶鬼窜出刹那,手即刻探入褡裢,并指火速夹起一沓符纸,正要丢出,余光却瞥见郁垒手摁在焚痴剑上,根本没拔剑的意思。
“???”
从火海汇总汹涌而出的恶鬼,瞧见悬崖顶上没有焚痴剑光,心下大喜,愈发铆足了劲往上冲。
然而,刚冲出黑雾,觑见天光,就瞧见站在悬崖顶上的白衣男人,也看清楚了他那张仙冷绝尘的脸。
众恶鬼:“!!!”
众恶鬼被火炙烤得疯疯癫癫的脑袋,一瞬恢复清明。
鬼、鬼帝!!!
闻宴眼睁睁望着一众来势汹汹,势要脱出深渊的恶鬼,也不知见到什么,又怂包唧唧爬回深渊,还拿它们深恶痛绝的火焰瑟瑟发抖地遮挡住自己,活似老鼠遇见猫,生怕被发现。
闻宴:“……”
郁垒却是早有预料,他连剑都没有拔,嘎嘎大笑,“这些家伙,以前都被鬼帝打怕了,现在谁还敢嚣张。”
谢稚淡淡睨一眼,郁垒怪笑声戛然而止。
“我们该走了。”火光映照谢稚俊美不凡的脸颊,白衣墨发,温润如画,若不知他身份,谁能将他与传说中狠辣暴虐的鬼帝联想到一块儿?
他朝闻宴伸来一只手,“跟我走。”
闻宴从滚烫的岩浆深渊中抽回神,望见这只递过来的手,犹豫了片刻,将自己的手搭上去,深吸了口气。
她害怕深渊,但跟着这人,肯定没事的。
下一刻,闻宴被环抱着跳入了深渊,跳入了火海!
啊啊啊——
闻宴心里尖叫,离开谢稚的怀抱,就想往脚下套个寒冰咒,却见谢稚抬脚往火海处踏出一步,脚下肆虐的火焰,犹似遇见了克星,嗤地熄灭。
谢稚转眼走了两三步,步伐所过之处,深渊灼尽一切的恐怖火焰尽数熄灭。
他回头,递出手,“没事,紧跟着我就行。”
说不出是被这人的笑蛊惑了心智,还是被他的话安慰到,闻宴摁了摁狂跳的心脏,将手又递了出去。浑浑噩噩间她在想,怕什么,大老板就在身边,万一出了事,肯定有工伤保险。
不知是不是被握着手的缘故,脚下立足之地,火苗虽不至熄灭,却完全没了灼人的恐怖热量,踩上去跟踩一团没有实质的棉花一般。
就……新奇极了。
闻宴“哎”了声,双眼亮晶晶的,脚一落,踩在另一簇火苗上,火苗温软的像云朵,挑逗着闻宴的脚踝,却没任何炙热的痛苦,反而像泡脚的温水,暖暖的温度自脚底传达至四肢百骸。
自穿来以后,鲜少正常温热过的手脚,竟慢慢热了起来,手掌心甚至微微出汗。
一直折磨人的老寒腿,腰椎病,竟也难得舒展,温水浸泡,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
热流传导至全身,闻宴暗暗以灵力引导这些热量去触碰体内最阴寒之地——那两道禁咒附着之处。
虽然有镇灵咒,在幽都也能隔绝掉施咒者的影响,不回再平白流失掉气运和功德,但两道禁咒本身也会散发一些寒气,不断侵蚀她的身体,日久天长,这身子骨就垮了,要没有闻宴每日拿功德养护自己,都不用三世家怎么样她,她自己就会承受不住满身阴气而亡,然而,用功德养身,也导致了她入不敷出,常年缺钱。
这次,不用损耗功德,就能养护身体,闻宴两眼放光,深觉这趟没白来。
鬼帝果然是天底下最体贴下属的好老板啊,以后谁再说他老人家不好,她就跟那些人急。
谢稚道:“九幽之火焚烧一切阴邪,污秽,业孽,身上有也业孽欲念之人,在火海中会痛不欲生,那种折磨,要比剥皮刮骨痛苦百倍,不过,只要熬过了烈火焚烧之苦后,就能返璞归真,魂体清明,到达一个新境界。你身上没有业孽,火焰不会伤你,反而会帮你驱散体内阴邪。”
“你身上的那两道邪术,用的是玄门秘法,我不知如何解,却有压制它的法子,以后再有人想通过邪术操控你,自己必然受到反噬。若想彻底解除两道邪术,也有办法——杀掉施术者。”
最后一句,鬼帝温润的嗓音中,蕴含炽烈的杀机。
施术者是谁,他已有眉目,那老怪物当年瞒天过海骗了所有人,如今躲在阴沟里又想搞事,还搞到了他头上……
他定然会找出他,这一次,他要亲眼看他魂飞魄散。
闻宴没注意到鬼帝身上冒出的杀意,全心神都在他说的那个消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