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史大人夺娇记/死不了的御史大人——湘也
时间:2022-05-22 06:42:01

安知珺一愣,而后摇头。
想起坐船这几日,这人如何一点点将自己蚕食,若当真住去护国公府,指不定她没过门,骨头渣子都剩不下来。
再说,哪有定亲的姑娘,在婚期前住到夫君家的?为了届时能有娘家出嫁,也必须不能去护国公府。
裴彬蹙着眉,不满:“不愿意?”
“等见过我父亲再说。”安知珺低声道,心里快速地拿定了主意。
明惠郡主或许还不知道自己跟护国公府的郎君已经定亲了,父亲虽然不知道自己回京的决定,但重新定亲的事,祖母后来是有托人送信回来的,父亲不可能不知道。
若是父亲知道了这桩比嫁去周家还能给他助力的婚事,不可能不接她回府的,所以,只要见着父亲,自己入府的事,大概就能解决了。
“难道就这么在你自家门口一直等下去?”裴彬眉间隐隐涌出了不快,“不想去护国公府,那我在城里寻间府邸给你?”
“不。”安知珺咬着唇,摇了摇头。真要住别处,她不如自己买个院子。
裴彬松开了她的腰,坐直了身子,而后又一转身掀起帘子下了马车。
他想做什么?
“爷?”李信看着裴彬从车上跳了下来,叫了一声。他身旁的刘总管却是看直了眼。
方才,这位爷,是从马车上下来的,可马车上不是载着他家二姑娘吗?这二姑娘,怎么跟这位爷孤男寡女地坐同一辆马车的?莫非,这是跟二姑娘定亲的那一位?可二姑娘,不是被退亲了么?
“安府的总管,是你?”裴斌下了马车后,微眯着眼睛看了看偌大的“安府”牌匾,拂了拂衣裾,这才看向站李信身边的中年男人。
“这位爷,奴婢正是尚书府上的刘总管,不知道您是?”刘总管看裴彬气度矜贵,知是来头不小,赔笑。
“你家二姑娘的未婚夫婿裴家三爷。”裴彬淡淡道,“我送二娘回府,把大门给我打开。”
刘总管愣了。
他知道安二姑娘在彭城的未婚夫婿姓周,家中行四,人人都称其为周四公子,但前不久收到安府来信,说是周家已经跟二姑娘退亲了,所以如今二姑娘不可能有未婚夫婿,那这个裴家三爷,从哪里冒出来的?
裴彬见刘总管没有反应,冷嗤一声,唤李信,“去,把门给我拆了!”
“哎!”李信兴奋,他跟爷送安二姑娘回府一番好意,这安府却迟迟不见人来迎,早不耐烦了,一听主子使唤,马上叫护卫,“去拆了那府门!”
“哎,等等,你们怎么能这样?” 刘总管看着那唰唰过去当真马上动手拆门的一队护卫,傻眼了:“住手,快住手!”
安府的护院见势不妙,都赶紧出来挡在了门口,想截下那闹事的护卫。
裴彬带来的护卫原本便是州牧府的卫兵,那尚书府的护院哪里拦得住,三下五除二便被揍趴下了,而后干净利落地将整扇两开的红漆木门给卸了下来。
坐在马车上的安知珺掀起帘子,登时便呆了。
大门轰隆一声倒在门口的时候,不仅惊动了安府里头的人,也将安府门口的不少行人给震住了,这其中,恰有刚好在此时回府的安尚书安岳文。
他身边的长随急匆匆地奔到了门口想阻拦,却迟了一步。
见自家大门被人拆了,安岳文远远地看着,身子都气得发抖。
“哪来的歹人,光天化日之下胆敢硬闯我安尚书府?”他看着那一群乱来的恶徒,觉得他们未免过于猖獗。
裴彬原本便倚靠在马车旁,好整以暇地等着,没想到中途忽然冒出个自称安尚书的男子,视线落到他身上,略一打量,便猜出了来人的身份,略微站直了身子:“安尚书?”
“爷,他就是安尚书。”李信也认出来了,跟裴彬确定。
那刘总管慌张地站到了安岳文身边:“老爷,您可回来了!”
“废物,你这个总管是怎么当的?”安岳文看着远远围观过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恼怒,堂堂尚书府都快被来历不明的人拆宅子了,这刘总管竟然只能袖手旁观干瞪眼。
“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是谁?居然胆敢到朝廷命官府邸前闹事?”
“老爷,他们,是送二姑娘回府的。”刘总管觉得心里更苦了,“这位爷,自称是二姑娘的未婚夫婿。奴婢实在难辨真假!”说着便小声说起了前因后果。
安尚书听得脸色大变,看着裴彬,勉强挤出一丝笑意:“你,是那裴御史裴三郎?”这两个多月以来,他接连收到来自彭城的三封信,一封告知他二女儿在返乡途中遭遇匪患,一行人悉数被杀,只余女儿幸存,另一封母亲跟他解释周家已经退亲,让他在京中打听女儿的救命恩人裴御史的家世,最后一封刚收到没多久,便告知他女儿又定下了一门婚事,未来夫家便是那巡察御史裴三郎。
安岳文没想到不过是让二女儿回彭城成个亲,也会闹出那么多事,知道周家退亲原本很失望,再听得裴御史的名儿,一时吃惊,当时以为是那裴御史到彭城办案顺手为之,再后来被告知这位裴御史跟自家二姑娘订婚了,难以置信之余,是喜出望外。
身为朝中重臣,他自是知道裴御史是何等身份,护国公府的名声如雷贯耳,平日里寻常官吏想攀附一二还找不到渠道,却没料到,一个不小心,这护国公府的嫡子却成为了自己的未来亲家。
一张大饼砸下来,安岳文晕乎乎的,这些天都没有回过神,便怕这事是彭城的母亲弄错了,才去信询问确认没多久,如今这人却就站在自己跟前,还把女儿亲自送回了京,当即懵了。
裴彬看着安尚书,没说是,也没说不是,一双深幽的眸子默默盯着他,倒是李信笑吟吟道:“没错,我家爷便是京中裴家的三爷。”
马车上,听得父亲怒斥的安知珺掀开了帘子,远远地叫了一声:“父亲!”而后由白汀搀扶着下了马车:“父亲,女儿回来了!您可有收到祖母托人寄回京的信?”
安岳文眼皮跳了跳,忽而便笑了:“蓁蓁,真是你!”而后便冲刘总管瞪了一眼:“二姑娘回府,怎么不好好将人迎回府里?”
刘总管怔住了。
明惠郡主可是说要将二姑娘送去庄子的,如今老爷说要将人迎进府去,他听郡主的还是老爷的?
刘总管才稍迟疑,看安岳文投掷过来如冷刀般的眼神,头皮发麻,也赶紧换上了笑容:“是奴婢办事不力,耽搁了二姑娘!”而后冲那拦在门口的护院吼:“还不赶紧将门口清出来?二姑娘的马车要进府了。”
那原本严阵以待的护院马上散开了,安岳文走到了安知珺跟前,视线却落到了裴彬身上:“怎地回京没提前说一声?”
“我跟三爷是坐水路回京的,祖母的信大概慢了。”
“平安回来便好。”安岳文笑了笑,看着那马车陆续驶进了安府,面色不改,“裴御史一路护送我家姑娘回来辛苦了,不若跟我一起进府坐一坐,歇息一会儿?”
“我还要进京面圣,如今耽误了不少时辰,改日吧!”裴彬亲睹安岳文的态度,面色稍微缓和,看了一眼安知珺,“安二娘,我可是毫发无伤交与你安尚书了!”
“谢过裴御史。”安岳文明白裴彬的意思,点头,“我定会好好护她周全!”
安知珺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裴彬,裴彬伸手,握了握她的腰,又很快收了回去:“若有什么事,叫人给护国公府传个话!”他自会让整个国公府给她撑腰。
作者有话要说:
嗯,各位小天使好呀,因为明天开始接手一个新项目,又要开始忙一段时间,然后做这周六日都要上班的苦逼打工人,要是写不到那么多情节的时候会隔日更,但我还是会努力尝试做到日更的。Fighting!
非常谢谢一路看下来的小天使们,以后也请继续多多支持!
 
第35章
 
安知珺又回到了做姑娘时住的那个小院子里。
非花苑。
是安府后院靠着西侧门的庭院,一间正房两间耳房,另有东西厢两间房,尚未离京前,安知珺身边也就只有赵妈妈跟几个婢女伺候,这个小院子亦是足够的。
只是此次回京,她带的奴婢却多了,另外还有从马车上搬下来的一个个箱笼,堆垒着进院子里,已经放不下了,但却还有几十箱在让小厮陆陆续续抬进来。
这些,自然是离开彭城时,老夫人给的嫁妆。
协管后院的花嬷嬷在一旁看得神色阴沉,安知珺却朝她道:“劳烦嬷嬷去跟母亲说一声,能不能将隔壁的翠青园腾出来给我安置奴婢跟存放嫁妆?”
花嬷嬷只得匆匆去禀告明惠郡主,恰那安岳文也在积香囿。听说了此事后,安岳文想起先前在府门口见着的那队马车,默了默,看着明惠郡主:“既是如此,依她所言,就将那个翠青园给知珺吧?”
明惠郡主一脸不快。
她原本便不喜这位原配留下来的女儿,只是碍于脸面不得不养于膝下,这些年打发在非花苑未曾过问,幸而那人亦生得乖巧,无需耗费她甚么精力,非花苑的吃穿用度也不经中馈,还落得她一个慈母的好名声,有何不可?便由得她去了!
若不是年前发生了那件事情惹乐宁不快,她也不会那般打发人去彭城。
可如今,人又回来了,且不说是不是个祸患,但今日在府前闹的这一遭,便让她暗恨得直拧手心。
天子脚下,耳目众多,谁家有个甚么风吹草动,都有人瞧在眼里。
不出一日,今日安家二娘归府不入,使人拆了自家大门,这般轰动的糗事怕是会在京中闹得沸沸扬扬,让她堂堂郡主丢了如此大一个脸面,如今还得给她调用院子?
她先前怎么就觉得这安知珺是个安分守己的主呢?丢了周家四公子,转头就攀附上了护国公府,回来首先就借势给她这个母亲一个下马威,还真是好手段。
可受了气,她还不能随便发作,以前她那夫家是彭城周四,隔着千里,她要怎么拿捏都行,如今她新结的夫家却是护国公府,近在咫尺,她若真要磋磨敲打,还得掂量一番。
明惠郡主不做声,算是默许了。
等安岳文走后,乐宁县主这才从内室走出来,看着明惠郡主,惊讶:“阿娘,安知珺要嫁给国公府的那个病秧子,是真的?”
明惠郡主瞟了一眼女儿,“听说便是那裴三送她回京的,你说真不真?”乐宁县主讷讷,还要说什么,明惠郡主一扬手,“好了,人不迎都迎回来了,这些日子你也给我安分些!”
“阿娘!”乐宁县主撇嘴,“她要当真嫁过去,能给我们什么好脸色?”
“便是她当真要嫁,也要看是不是嫁得成。”明惠郡主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眉头一拧,冷冷道。
*
翠青园就在非花苑一墙之隔,原本是安知珺的大阿姐所住,出嫁后就空置下来,与非花苑差不多规模,一间正房两间耳房,东西厢也各有一间房,周边绿柳轻垂,妃竹碧青,故名翠青园。
小厮将放不下的箱笼从非花苑搬进翠青园去的时候,安知珺与白汀亦在收拾非花苑,虽有花嬷嬷派来的奴婢跟仆妇收拾,但将非花苑整理清置,又将那安知珺带回来的随身物件逐一归置好,也花了将近半日,等屋子里开轩通牖,熏香焚桂后,日头已经西落。
安知珺看着屋子里熟悉又陌生的摆设,一时有些恍惚。
她在非花苑一住便是十多年,原本该对院里的一花一草,每个角落都很熟悉才是。
但差不多三个多月前,她离京的时候,不仅变卖了京中的铺子,一些难以携带的头面首饰,还将非花苑里值钱的摆件屏风、字画古董、妆台镜架等等,都变卖了,今日回来后见着的其实是个空壳子,只有必备大件家具而已。
还是柳梅从箱笼里取了在听芷院里收拾过来的物件归置后,才总算像样起来,但苑里已经不再似以前那般亲切的景致了。
也是,物不是,人亦非。
以前陪着自己的赵妈妈,竹儿跟蝶儿,均已不在了。唯一留下的,只有她自己一人而已。甚至今日,若不是裴彬在,她或许再不能踏进安府半步。
这里,就没有人能护着自己,明惠郡主跟她所生下的妹妹弟弟们,从来就没想再接纳自己,而父亲会让自己进门,自然是看在她与裴彬的那桩婚事上。
便是在想到这一点时,让安知珺生出了似曾相识的情绪。
以前住在这非花苑里,赵妈妈能让自己耐心等候,不就是依仗与百年周家的那门婚事吗?如今也一样,她依仗的,也是与护国公府的一门亲事。
除了,赵妈妈已经没办法为自己张罗了。现下安府没有人能护着自己了,那她在嫁入护国公府之前,只能自己亲自来护!
安知珺转身看了一眼收拾内室的白汀跟木梅,“从彭城带过来的银票,拿出来给我!”白汀一听,放下手里的衣箱,在靠罗汉床的一个百宝箱箧里,找出了那只黑漆木匣子。
安知珺打开看了看,原本是只有两万二千两的,临行前祖母给了一千两,再加上先前叫柳梅去当得来的三百四十两,返京乘坐官船并未另花银子,扣去打赏的钱银,统共也有两万三千三百两,倒是比前些年与赵妈妈在京里生活时阔绰多了。
安知珺留了个整数二万两,其余钱银则拿了出来,打算用以添置嫁妆,以及这段日子她们奴婢几人的花销跟人情来往,应是绰绰有余。
在安知珺坐在梳妆台前分着那银票的时候,见柳梅匆匆抓着嫁妆单子走了进来:“姑娘!”
“怎么了?”安知珺把三百两的银票递给了白汀做日常花销,而后把二十张银票放回黑漆匣子里,又空出一只装着珠花的匣子,将另外三张银票放了进去。
“那箱笼跟这单子上的物件对不上。”柳梅惊奇。
“少了多少?”安知珺想起在海上遭遇过的那场劫杀,怕是在那时不慎遗失了。
“不是,姑娘,是多了。”
安知珺愣住了,柳梅则将一份册子递过去给她:“奴婢数了又数,当时大太太给的嫁妆单子上的东西,都在,但除了彭城启程时对上的箱笼以外,还多了一些箱笼,这多的箱笼是哪来的,如何处置?奴婢不敢擅做主张,姑娘您看看。”
安知珺将册子拿过去,看了一眼,掀了掀,上面登记着五十六个箱笼的东西,每个物件的名字瞧着都很陌生。她想起来,裴彬曾经说过,随船一起返京的,有许多是在彭城抄查的官员的家产,莫非,是搬嫁妆的人弄错了?
“今日送物件过来的马车,都是装载嫁妆的?”安知珺问。
“奴婢看着他们搬的,搬之前就问过了,他们说都是姑娘您的东西,还都是前头搬进来的那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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