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悦用剑死死逼在林巧儿的脖子上,站在一个不容易被反攻的位置,发狠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冲着刚刚的那几巴掌,我不介意直接杀了你。”
林巧儿咬着牙,恼羞成怒道:“你说!”
秦悦看了看方新柔,努力让自己忽视她那一边,“外面有多少人?乐心凡今日在不在方府?”
林巧儿一听就明白,冷嘲道:“秦悦,你居然妄想能逃出去,你死心吧!”
说到此处,她话风一转,慢条斯理讥道:“我还以为你开口第一句会问俞祝呢?原来他在你心中,也不过如此。”
秦悦将手中的剑往下一逼,发狠道:“我问什么,你答什么,说!”
时间紧迫,不能浪费!
林巧儿脖子上传来一阵刺痛,怒极之下显然也是害怕的,咬牙道:“秦悦,你逃不掉的,地牢外面有阵法,你没有灵力压根出不去。”
秦悦笑笑,“不是还有你嘛,我要是今日出不去,也一定先杀了你这个恶毒女人垫背,走!”
秦悦压着林巧儿带路,正要出地牢时,门口却突然走出了乐心凡。
在这幽暗的地牢中,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也不知置身暗处看了多久的戏。见林巧儿被擒,他短短叹息一声道:“我就说巧儿怎么半天不见回,原来是被擒住了。”
秦悦察觉林巧儿的躯体有一瞬间的僵滞,她心中也咯噔一声,小心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林巧儿身后,出言威胁道:“乐心凡,放我出去,否则我杀了她。”
一边威胁,一边将手中的剑再次紧了紧,在林巧儿脖子上带出更深的血迹。
乐心烦揉了揉眉心,似乎有点无耐于秦悦的不讲道理,也不耐烦劝人,双手一摊认真道:“秦姑娘请便,正好骨灵花缺肥料,你将她杀了,我就让人将她拖去做花肥,也不算浪费。”
听着如此凉薄的话,林巧儿却无半分意外,反而是秦悦心中一惊,这人明显是说真的,并非欲擒故纵。
许是知道自己的话太过凉薄,乐心凡安慰道:“秦姑娘放心,只要俞宗主肯配合,我保证对你以礼相待。”
秦悦忽然嗤笑道:“这么说,我倒是不用担心自己立马变花肥了!”
乐心烦点头,脸上重新浮出笑容:“这是自然,秦姑娘可是贵客。”
用来牵制那位俞宗主的贵客,做花肥未免太可惜了些。
身为贵客的秦悦点点头,“我既然是贵客,那杀个人来助助兴,相必乐公子不会反对吧?”
乐心凡听此言,脸上忽然泛起点病态的笑容,当即大赞道:“好主意,秦姑娘此举有上古魔族之风,看来是乐某招待不周。”
说着说着,还对秦悦赔了个礼。
秦悦头次遇见这样变态、冷血的东西,心中有些恶心,脸上不动声色将林巧儿推开,罢了,后面几日,林巧儿总会按耐不住再来找她,她再找机会抓她就是,乐心凡不可能每一日皆在府中。
乐心烦见秦悦放人,脸上有些不解,神情渐渐危险道:“秦姑娘怎么又不杀了?难不成你刚刚在哄我?”
秦悦见林巧儿浑身隐隐打颤,嘴角勾起一个嘲讽幅度:“我觉得杀她没意思,不能体现我的贵客身份,要不,你让我杀一杀吧。”
这样的死变态,杀了他是天下人的幸事。
乐心凡指了指自己,忽然爆出一阵狂笑,眼神直勾勾地盯着秦悦,“我忽然极想将秦姑娘做成花肥,你的味道肯定很特别,骨灵花定然会喜欢!”
说完此话的乐心凡没再管地牢中的秦悦,转身走了出去,林巧儿见此不敢再逗留,回首看死人般看了秦悦一眼后,极快跟了出去。
秦悦见人走后,身体软软靠在身后的墙上,失败了!
“秦悦,咱们是不是真的出不去了?”
方新柔不知何时醒了过来,此时满面死灰看着秦悦,刚刚秦悦的举动她迷迷糊糊中有感应,可惜,失败了。
“事在人为,阿柔,咱们一次一次的试,总能找到机会的。”秦悦此话即是安慰方新柔,也是安慰自己。
--------------------
作者有话要说:
君子以行仁、行义为己任。——来自《君子论》
第九十七章 陪葬
不出所料,自这之后,林巧儿日日都会来找茬。
她一来就是半日,或用阴沉沉的目光盯着秦悦,或呆在地牢中看着方新柔被魔气折磨,脸上露出报复的冷笑,每次走前必然会给秦悦一耳光做结尾。
秦悦此时被捆仙绳束住,无力还击,除非她真的打算用上最后的手段,拿命去拼。
二人都知道,下次分胜负一定是不死不休。
就在秦悦数着天日,以为这样的日子要过到天荒地老时,乐心凡毫无预兆又出现了,比起直接面对这个变态,她忽然觉得前面的日子,也挺不错。
乐心凡看着秦悦红肿的双颊,故作怜惜道:“女人啊,就知道争风吃醋,秦姑娘想必能理解。”
秦悦没答乐心凡这话,他话中对女人这两个字的鄙夷实在是令人倒胃口,她怕自己一个没忍住将人骂恼了。
乐心凡也不介意秦悦的态度,他今日来此的目标也并不是她。
他转过身,对上一旁对着他幽幽而视的方新柔,对她眼中那让人不寒而栗的恨意短促地笑了一声,几分好奇几分新奇问道:“你居然还有清醒的神志?”
这不应该呀,他算着日子来催动魔种,为何封印还未破?
“你一个连修炼都不曾的凡女,我倒是小瞧你了,既然如此,那就只能换其他办法了。”乐心凡心念一转便决定了方新柔的去处,越是坚定的心智,摧毁后才会爆发出越强的怨气,这样结出的魔种就会更强。
秦悦心中一颤,忍不住看了看此时过分安静的方新柔。
她们二人这些日来互相勉励,同仇敌忾,早将对方视为一生之友。
乐心凡对着方新柔,好似打着商量说出了后面的话,“方姑娘,听闻你们钟陵城中有一座群芳院,想必你会喜欢那里?”
群芳院!
“乐心凡!你这个疯子!下作,卑鄙无耻!”秦悦只觉得不寒而栗,他打算要对方新柔做什么!
乐心凡侧眸看了一眼秦悦,也并不很气恼,巨象自然不会和脚边的蚂蚁生气。
他似乎也有些苦恼:“看在方姑娘有皇室血统的份上,我已经给过她机会了,此事论起来,还应该怪上青宗的那位贺道友。”
“原本方姑娘体内的魔种,不过是想让方老爷安分些,好好替我做事,哪知你们直接将人带去了上青宗,方老爷以为没了掣肘,便敢阳奉阴违,这不,只好将方姑娘又请回来了。”
方新柔听乐心凡提起方老爷的名讳,只觉得心中一疼,她嗓音暗哑,一字一句吐道:“你从一开始便没打算放过我家!”
更没打算放过她爹爹。
她不会让他如意的!
哪怕受尽这世间的所有折磨,她也不会教他称心如意。
乐心凡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口中漫不经心答道:“也许吧。”
也不知想到什么,乐心凡眼眸中带着几分怜悯,“方姑娘,只好麻烦你换个地方了,我也很想知道,你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住手!”秦悦扑向牢门,试图阻止乐心凡带走方新柔的举动,她得做点什么。
“乐心凡,是我的错,是我教了……”
“秦悦!你别说了,这个人不可能放过我的,你别说了。”方新柔忽然出声,哑着嗓子艰难打断了秦悦口中的话,“秦悦,记得替我转告贺大哥。”
后面的话,方新柔并未再说,贺大哥他知道的吧?
秦悦的手渐渐摸向藏在小臂上的墨色符簪,实在不成,她就只能跟他拼了,她今日绝对不能让乐心凡带走方新柔。
至于后面能不能逃出去,就看老天爷站不站在她们这一边了。
秦悦眼神闪过决绝,用符簪刺向自己手腕经脉,师传的禁符还有最后几笔,管他老天爷站谁,她今日拼了。
正在此时,整座地牢忽然地动山摇,明显是从外面受到了攻击。
秦悦心中当即一喜,看来老天爷站她这一边!
乐心凡终于收起他那一副随意戏弄天下苍生的轻慢,瞬间正色,感受着外围禁止被攻击的力度,心中立马有了判断。
如此威力,应当是神兵利器的效果,那最可能就是玉山,光羲道君。
他瞬间甩开方新柔,一手挥开秦悦所在的地牢门,阴鸷道:“看来要先麻烦秦姑娘跟我走一趟了,那位俞宗主似乎不打算要你的命了。”
秦悦反抗不能,被乐心凡掐住脖子带出了地牢门,手下绘符的动作也被打断。
“俞宗主,你这是打算,出尔反尔?”
这人明明去了缙虞山,怎会这么快就出现在此!
半空中,俞祝用手中灵剑劈下一道道剑锋,剑意之盛世间少有,乐心凡在此地设下的禁制,在这几剑中被劈了干净。
“并非,乐道友不是让俞某进缙虞山收集天地怨气吗,已经如约收好,俞南祈今日特来送归。”
秦悦看着从半空中落下的男子,那芝兰玉树般的身影,走进来的每一步都似踏在她心中,她就那样呆呆的看着他。
秦悦忽然有些想哭,他好好的,定然是识破了乐心凡的阴谋诡计,她整个人瞬间开心起来。
秦悦手中符簪以经脉内引出的灵血为墨,还有最后一笔,待她困住乐心凡,再与他叙旧!
“阿悦!”
俞祝看着对他淡淡而笑的秦悦,心中一疼,终于还是忍不住唤了出来,他的阿悦!
“俞宗主,不要靠得太近,否则的话,我只好折断这位秦姑娘的脖子了。”
乐心凡威胁着,用力捏紧手掌下的纤细脖颈,喘不过气来的秦悦,暗中试了几次,禁符最后一笔无论如何也没能成功。
俞祝当即停下脚步,看着秦悦逐渐苍白的面容,手中剑越发蠢蠢欲动,一股由内而生的冷肃横亘而来,“放了她,我今日让你走!”
乐心凡狂笑出口,“那可不行,我手中有俞宗主在乎的东西,俞宗主该听我的才是。”
“你、待、如、何!”
“别听他的。”秦悦呼吸越来越艰难,依然对着俞祝摇头,想想也不可能听乐心凡的,这个卑鄙小人只会更得寸进尺。
禁符还有最后一笔,她可以的。
“俞宗主,我忘了说了。”乐心凡凑近秦悦,闻着她的发丝,陶醉道:“魔种的味道,你就算一时能将她从我手中救走,你猜,我要是催动魔种吸食她的血肉,她还活不活得成?”
俞祝和秦悦皆心头一颤。
俞祝双眸隐忍,渐渐垂下了手中剑。秦悦神色微苦,乐心凡只要将她捏在手中,是不是就能无止境地要挟俞祝。
乐心凡听着外面的杀戮声,心中极兴奋,死的人越多,底下的献祭阵吸收的力量就越强,那么整座钟陵城,都将成为祭品。
“我很好奇,俞宗主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自认为还算隐秘。”
乐心凡在拖延时间,俞祝心中瞬间有了明悟。
本就七窍玲珑心的俞祝,沉下目光恢复了一贯的冷静自持,那他就将那样令乐心凡在意的东西找出来。
为了不打草惊蛇,随他而来的玉山弟子并不多,可进城后才发现,青州道的余孽也在此地,他留下弟子拦截余孽,只身前来方府,此时骤感人手有失的掣肘。
“想知道,总会知道的,再说了,周二公子帮了大忙。”
乐心凡一愣,忽然皱眉道:“我早年劝过主上乘早杀了周良炉,果然是养虎为患。”
秦悦再次试着在用符簪画下最后一笔,俞祝压抑着自己的情绪看了看秦悦,并不敢率先动手,他直截了当问道:“你待要如何才肯放人。”
同时单手结灵印,向地面探去。
他的动作并没有瞒过乐心凡,乐心凡瞬间目光一冽,冷然道:“看来俞宗主是真的不想要秦姑娘的命了。”
说着就要驱动魔种吞噬秦悦血肉。
就差最后一笔,秦悦始终画不完整最后一笔禁符,符术这东西有的时候真的得靠运气,她此时干脆一个反手,将手中符簪插向身后的乐心凡。
符簪自俞远归还回来后,品质不止提升了一个档次,最主要的是,一眼看去跟普通的发簪没什么区别。
是当日秦悦身上唯一留存的灵器。
“俞大哥!”
俞祝心有灵犀般,静静候在半空的从剑,一剑悬空,破天而来。同时他身影快如闪电,带出道道残影,手中灵剑刺前。
瞬息之间,乐心凡被前后两剑夹击,根本无暇顾忌秦悦那点小小的偷袭。他自负身上的护体灵力,自然会为他挡下秦悦这压根没有灵力的一刺。
可惜事情总是出人意料,秦悦那一簪,直接狠狠刺入他腰间,疼得他整个人身形一滞,分神之下,被俞祝一剑扫飞出去。
俞祝一手半拦住秦悦,将右手中剑悬空在头顶对准乐心凡,他双手开始结印,试图封印秦悦体内魔种。
可惜乐心凡怎会让他如意,直接手结魔印引动秦悦体内魔种。
而秦悦体内就是二人的战场!
秦悦咬紧牙关,不让自己痛呼出声,可体内那粒魔种正在生根发芽,夺噬她的血肉和灵力,试图扎根到她的天灵盖上。
“俞大哥,没用的,你去杀了乐心凡,才是解决之道。”
俞祝如何不知,什么样的举动才能治本,可他不敢赌,不敢置秦悦于不顾,更甚者杀了乐心凡也没用怎么半?
秦悦伸出右手打断了俞祝手中的灵印,“我忍得住,你去!”
别管她了。
“迟了!”
乐心凡一脸嘲讽,他拖了这么久,可不是要与俞宗主叙旧的。随着乐心凡此言,整座方府半空上陡然升起一片阵光,将整个方府都笼罩了进来。
阵中心,两抹烛阴兽魂盘旋游走,魂中携着大量怨气,欲择万物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