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
“大将军不必多说。”
“陛下，臣自受伤之后，功力只恢复了六成。若是北越趁机发难，臣恐怕难以应付。此事还需提前部署，请陛下定夺。”
李勤听后，眉头紧皱。若是让北越的使臣知道大将军的伤还未好全，怕是会借机发难。到时候连个领兵之人都选不出来。
“朕知道了，大将军归家好好休息。”
待萧氏父子走后，李勤靠着龙椅独自一人沉思了许久。二皇子所说并无道理，若不是太子同兵部尚书之过，大微怎会连个能守卫边疆的将军都选不出来。
如今掌握兵权的几位国公虽有战功，可毕竟都已经年迈了，现在大微竟然选不出几个能用兵打战的人才。
“去，把小五叫来。”李勤说道。
第45章
元宵节的前夕, 李衍领着龙骧军在东西市巡视。他带着面具，腰间佩剑，架着马走在西市的路上。
冬日寒冷, 他穿的极少, 却因为自身内力深厚得以御寒。可身后一队侍卫就不怎么好过了。
“殿下可真厉害, 这年节期间还有谁会出来巡视。也只有殿下如此尽忠职守。”
“可不是。殿下除了性子冷了些倒也没什么不好, 我看比那太子强。”一个侍卫低声说道。
“你胡说些什么，小心你人头落地。”另一个说道。
“害, 你还别说。自从出了那档子事, 我才知道原来这武试竟然还有如此猫腻，真是可怜的那些被祸害的一众高手。”
虽说陛下将武试一案的罪责都推到了兵部尚书的身上, 可民间对太子的传闻越发猖獗。世人皆知兵部尚书是太子的祖父, 太子怕是同这件事脱不了关系。
值勤结束后，天色也暗了下来。李衍交接完一切，架着马回到了自己的王府。
即使是年节时分，王府内也空空荡荡的少有人烟。只有一名小厮出了府门替他牵马。
他见那小厮支支吾吾地想要说些什么，便出口问道：“发生了何事？”
那小厮犹犹豫豫的说：“殿下有客人来访。”
李衍蹙眉，他向来独自一人，连个亲近的朋友都没有, 哪来的客人。
李衍走进内院, 看见元乐正指挥着婢女们布菜。
那些婢女们端着一叠一叠丰盛的菜肴朝着内堂走去。李衍皱着眉问道：“为何如此破费。”
刚一说完，内堂内就跳出个人影来。
江溪玥笑着看着李衍说道：“怎么了, 竟然如此小气, 连多烧几个菜款待我都不行。”
她今日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衣裙, 裙摆很长。外面套着一件狐皮毛领。脸色白里透红, 春色鲜艳。
就站在那里笑着看着他。
李衍的脸颊瞬间通红, 一时间磕磕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看来你真的是太穷了, 连墙边的狗洞都没钱修缮。”江溪玥大量着墙角的一个破洞调侃到。
李衍直直的盯着她想要开口解释，却被她一把拉了过去，走进内堂里。
屋内烧着暖炉，暖和得很。江溪玥的手也带着暖意，他感觉自己的心顿时滚烫了起来。
他机械的被她拉着，坐在圆桌的椅子。元乐为他端来了净手的水，又细心地为他擦拭手心。
江溪玥贴心的替他舀了一碗鸡汤说道：“快喝汤，暖暖身子。”
他端起碗来，喝下一口汤。咸了。
他微微皱眉，却依然将鸡汤一饮而尽。
“味道如何？”江溪玥期待的看着他。元乐在一旁咳嗽了一声，他抬眼望向元乐，不知道他的意思。
“咸了些。”他实话实说。
元乐叹了一口气。
江溪玥有些恼了，自己给自己舀上了一碗。喝了一口，果然咸了。她生气的地汤勺放了回去说道：“算了，别喝了。端下去吧。”
“殿下，鸡汤是乡君做的。”元乐出声提醒到。
李衍楞了一会儿，看向江溪玥。一时间心里涌上了无数的情绪，他又给自己舀上了一碗，准备一口气全喝了。
“别喝了。”江溪玥说道。
李衍没有说话，依然继续喝汤。他的眼角微微有些泛红，一时间心被温得滚烫滚烫的。
他已经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这么感动了。
元乐看着自己的殿下，在心中叹了一口气。他知道殿下独自一人惯了，已经许久没有人为殿下煲汤了。
可他也格外地着急。殿下就是嘴太笨了，姑娘家的多爱甜言蜜语的话，可殿下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的。
“李衍，你是不是很感动。我是不是还不错。人美心善最重要的还爱你。”江溪玥说道。
此话一出，李衍被呛的直咳嗽。
江溪玥说道：“怎么了！你不相信。”他咳的厉害，一时间竟然说不出话来。
元乐尴尬极了，一时间不知道是该悄悄避开，还是继续留下来布菜。连一旁的小婢女都手抖了一下，她抬头打量着江溪玥探究的看着她。
如此直接又大胆的女子她还是第一次见。
江溪玥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慢点慢点。”
李衍的脸涨的通红，连耳朵都红了半圈，眼泛泪光看着极其可怜。他低头吃饭竟然，不敢再抬头看她。
江溪玥倒是无所顾忌，只管自己夹菜。还时不时的替李衍夹上一筷子。李衍一句话都没说，只顾低头吃菜，倒是元乐站在一旁干着急。
他家殿下也不多说几句话，让江溪玥一人吃饭多无趣。
“对了，今日我就留下来过夜了。”江溪玥说道。
李衍抬起头看着江溪玥，露出了一丝担忧。若是今夜她睡在自己的王府，明日大街小巷怕是就要传遍了，于她名声有碍。
元乐意图出声说话，江溪玥又接着说道：“就睡你屋吧。”
这下一旁的女婢们更是吓得不敢乱动了，连元乐都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李衍又咳嗽了起来，咳得更严重了。
“怎么这么惊讶，又不是没一起睡过。”
“溪玥。”他出声制止，眼里带着些慌乱和无措。
江溪玥看着他笑了，伸手抹去他嘴角的一粒饭粒说道：“不过说句玩笑话，我吃晚饭就走。”
她动作亲昵自然，让屋内众人都不敢直视。
元乐内心翻腾了几遍，心里默默念叨着。乡君实在是太会了。殿下怕是要栽了。
“你真是狠心，不过是想同你多呆一会儿，就这么着急地赶我回去。”边说还边流露出伤心的神情。
到是显的李衍寡情薄意。
元乐再次激动到颤抖，原来不是殿下不爱同乡君说话，是殿下在乡君面前根本说不出话来。
他的眼神带着暖意看着她说道：“溪玥，别闹了。”他的眼睛极亮，带着些许水光，就这么温和的看着他。
他的声音酥软，如绵绵细雨，用着微微祈求的语气。
江溪玥看着他的脸，避开了他的眼神。
“罢了。”她低声说道。
第46章
年节过后, 初春时节。浩浩荡荡的北越使团带着一众高手进京。他们人数众多，将鸿胪寺塞的满满当当。
领头的是北越的三皇子名为崔荡，他的名字里有荡尽中原的意味。他武功高强, 师承北越皇教天阳教的金玦, 此次出使前来大微意图不明。
除此之外, 两位同萧大将军对战多年的副官也在使臣之列。他们的长官北越大将军依然镇守在边境外, 以防大微失信毁约。
其余的则是文官，护卫还有一些服侍的婢女小厮, 可谓是声势浩大。这批使团一入京都, 不是向礼部提交面见陛下的文书，而是直接在京都最大的酒楼一醉阁整整包下了一周的场次。
他们日日留连欢场之地, 还时不时的喊上了京都最好的戏子入楼唱评, 过上了纸醉金迷的日子。
除此之外，北越的高手还时不时的会去京都各大武馆挑衅在馆的武人。这些武馆子弟，多半是学徒，功力招式都尚且稚嫩。远远抵不上这些久经沙场的高手，遇上这群有意滋事闹事的高手，只能吃哑巴亏。
他们一连伤了好几个武官的学徒，甚至打断了几个少年人的胳膊。自此名声沸腾, 京都百姓皆有怨恨之意。
“阿衍, 这群贼子何时能走。”江溪玥朝着身后的李衍问道。
李衍看着她说道：“应当还需要一些时日。”
他驾着马，将她环在身前。朝着不远处的画舫行去。今日天气暖了一些, 元乐替李衍定下一条游船。让他带着江溪玥出门听曲。
这画舫是由十多条乌蓬小船组成。正中央的则是一艘稍大的游船。客人们可以登上小船临江游乐, 还能在这乌蓬船中听着游船上歌姬们的妙音。
李衍在琴曲上的造诣不深, 他的手掌因为习武而变的粗糙, 若是扶琴则不太合适。可江溪玥倒是挺喜欢听曲看戏的。
尤其是那个许子清谱的曲。
李衍虽有疑虑有质问江溪玥同那许子清的关系, 但却顾忌她的感受, 隐忍而不发，其实他还是有些介意的。
到了江边，渔夫将一小船交给李衍。这艘船虽小，但内里却布置的极其舒适。软垫，果盘，酒水一应俱全。
李衍先是上了船，随后将江溪玥拉入船内。他接过撑杆，却没有用它。只稍稍向水面上打上了一掌。
那股内力就将乌蓬小船荡入湖心之处。
过了一会儿，丝丝缕缕的管弦之声悠悠地传来，在湖畔上萦绕了许久。
江溪玥探头探脑的向外看去，只见其他十余只各自零散在四周不远处。
她回头朝着李衍笑了说道：“原来还有这样的好去处。”她那如沐春风带着暖意的笑容能将李衍的心融化。
一阵风吹来，小舟荡至一侧，与一旁的另一艘乌篷船靠的很近。隔壁的小船似乎摇晃得格外的厉害。
在湖面上卷起一层又一层的波纹。
江溪玥心存疑虑，探头探脑的指着一旁的小船说道：“阿衍快看，这舟怎么晃的如此厉害。”
李衍朝着一旁看去，脸色大变，拉着江溪玥要进入船腹。
就在此时，那艘小舟传来了若有若无的叫唤声。似乎是一男子和一女子的声音。
那女子娇喘不已，还时不时地发出呜呜的声音。李衍同江溪玥的听觉灵敏，这一阵又一阵的声响格外的显著。
李衍连忙捂住她的耳朵说道：“别听了。”
江溪玥僵硬的点点头，被李衍拉着回到了船舱内。
小舟不大，只能将将容纳两人。江溪玥同李衍坐的很近，偶尔手指相碰，李衍就如同受惊的鸟，迅速拉开距离。
两人的位置离湖心的大船有些远，那歌女的歌声竟然还不如隔壁的声音还响亮。
李衍如坐针毡想要装作专心听曲的样子，却还是会被隔壁传来的声音影响。
他抬眼看向江溪玥，却见她用一种难以言说的神情看向自己。越是想要平静，这小舟却越不受控制，竟然晃荡的更加强烈了。
“阿衍，你原来今日约我前来是.....”江溪玥红着脸看着他。
李衍慌乱的想要解释：“此处是元乐定下的。”
江溪玥瞄了一眼桌上的苹果，想要拿一个吃一口以作掩饰。却不想，还未等她取来，这小舟突然猛的一晃。
手中的苹果跌落在地，她也一不留神摔入李衍的怀中。手无意间按住了一处有着滚热触感的地方，脸撞上了李衍的胸膛。
她抬起眼，对上了李衍的眼睛。只见他憋红了脸，更加僵硬难堪。
手下烫的可怕，她借力撑了一把想要摆正好身体。
李衍却发出了一声颤音，那颤音酥软温润，竟然让她听了顿时脸红心跳。
她突然意识到了自己触碰到的是何处，慌忙收回自己的手。明明今日还带着早春的一点寒意，两人却觉得船内温度格外的高。
隔壁声响还未平息，那娘子似乎正到了最欢畅的时候，竟然毫不顾念周边还有别的客人。
她的声音越来越响，隐隐约约还带着些粗俗的词句，竟然是江溪玥从未听过的。
耳朵再次被捂住，李衍用手隔绝了声响。江溪玥瞪了他一眼，她来了兴致就想要听一听这墙角。
她将他捂住自己的手撇开，却见他依然坚持着捂住她的耳朵。
“与礼不合。”他一本正经地说道。他的眼睛又黑又亮，此时如一汪春水一般，即便是在这样尴尬的境地，他也未露出一丝欲念。
倒是江溪玥自己的心乱了。
“阿衍，你就.....”还未等她开口说话。
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似乎是从湖中心的大船上传来的。
李衍立刻站了起来，站到船头观望。只见一落水女子在湖中挣扎不已，她似乎不通水性。
两手胡乱的翻腾，在水中忽上忽下，眼见着就要沉人湖底。
江溪玥凌空而至，在水中轻轻点了数下，一把捞起她的胳膊。李衍见状用内力驱使船只靠近。
“快接住她。”江溪玥将手中救起的女子抛向李衍。她刚刚出手过快，忽略了女子重量，险些栽入湖中。
李衍脱下外衣，裹住了女子的腰部隔空将她拉紧。又轻轻地带入船舱之内。两人的配合天衣无缝，姿势优雅轻盈。船上的歌女们纷纷惊呼起来。
江溪玥又借着水的力，轻盈的点了几下湖面，落回了乌蓬船内。
“真是晦气，这臭娘们还真不识好歹。”远处传来一阵叫骂声。江溪玥侧头看去，只见一男子正站在大船上看着这处方向。
他的眼角有一个刀疤，身材魁梧健壮，声音粗狂还带着一丝口音。显然不是京都众人。
李衍看向对面，皱了皱眉头。又看了一眼正瑟瑟发抖的女子，沉默了一会儿。
“你这是怎么了？”江溪玥开口说道。
那女子面色惨白，像是一只刚刚被捞起的水鬼。她死死盯着船沿，突然就要一头撞过去。
江溪玥连忙拉住她厉声说道：“何故寻死。”
李衍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痛苦□□的女子说道：“溪玥，我们得靠岸报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