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已有小厮起身,她只能悄悄躲过他们,暗地里回到自己的闺房。她院里的丫环还未起身,昨夜离家前她特意嘱咐他们不必早起喊她。
不远处的侧殿内还有丝丝缕缕的鼾声,倒像是她那熟睡的婢女。
推开寝屋的门,她蹑手蹑脚的走进闺房。
此时已经没有条件梳洗整理一番,只能先将身上的夜行衣换下来。今夜她承受了许多压力,实在是无法再思索,接下来应该如何是好。
可当她刚脱下外衣,准备躺上自己的床榻。身边悄然出现一个身影。
“谁?”她警觉的准过身。今夜她所受的惊吓已经太多了。
李衍看着她皱眉问道:“你去了何处?”
江溪玥楞在了当场,昨夜他送她出了宫门后就赶回了宴会。可此时怎么会在此看见他。
她的脑子飞速转着,试图找到一丝可以圆过今夜的谎言,可刚刚丢弃在一旁的夜行衣,将她的行踪暴露无遗。
这身打扮,半夜出门必然是不可为人知的事情。至于她今夜去了何处又见了何人更是不可欺骗。
江溪玥一时间沉默了。
见她没有回应,李衍又加重了一点语气说道:“你去了何处?”他声音颤抖,似乎在强忍着怒意。
江溪玥不知道,为何他会如此生气。
她躲闪了他直接又咄咄逼人的视线说道:“今夜我累了,过些日子再同你解释。”
“溪玥”他再次喊道,眼神灼灼。
李衍有不解和困惑还有一点伤心。他不明白为什么她要隐瞒自己的行踪。
他不过是想要一个解释。
今夜她受惊,自己的心情跌落至谷底。他的二哥对她的觊觎还有父皇迟疑又难辨的态度都让他感到紧张和焦躁。
因为担心她身体不适,宴会一结束他就独自一人偷偷站在街巷的角落等待,直到江府的灯全都熄灭了才偷摸进她的卧房只想看她一眼。
可等他进了江溪玥的卧房,却发现这里空无一人。他独自在京都城内寻觅了许久也没有找到她。
焦急慌乱,他从未有过的情绪竟然在一夜间全部席卷而来。他甚至想在夜半就去叫醒龙骧军的替他找她。
若是年夜有次举动,他一定逃脱不了陛下的审讯。可他唯一担心的就是江溪玥的安危。
李衍反复思索了很久,又害怕她有别的打算。不敢轻易惊动他人,只能在寻觅了许久后回到她的寝殿。
若是第二日还寻不到人,就去调动军队帮他一起找。
可终于等到她回来了,却得到这样冷冰冰的回复。倒是让他的心寒了半截,他的心像是被她捏在手中一样。
她想让他快乐就快乐,想让他痛就痛。分毫都无法自控。
整夜的疲惫和混乱让她难以思考。她张口说道:“我只是有点小麻烦。我休息休息就好了。”
“什么麻烦。”他执着的可怕,按住她的肩膀好似就要等一个答复似得。
紧张,无措,压力和担心将她的肩膀压的很重,她竟然有些喘不过气来。
劫狱之事还未完成,季显又拿捏住了她的把柄,还有那名男子。江溪玥甚至不知道他到底知道了什么又知道了多少。
而现在李衍又在逼迫她,似乎硬是要她如溺水一般难以呼吸。
她紧张地颤抖着手,脸色惨白无措。她扑了过去,抱住他的腰说道。
“阿衍,别问了。别问了。你帮不了我。”声音带着绝望和无措,更多的是害怕和慌乱。
李衍僵硬住了,怀中之人正不可控制地颤抖,似乎极其害怕。他一把搂住她说道:“无论什么,我都能帮你。你要信我。”
江溪玥将他死死搂住,心里坠坠的。西秦之事他不能知道,她要救的是何人她也无法解释。
此事她只能自己解决。
“阿衍,你信我。此事你不要过问,也不要多想。我求你了。等此事了结我会同你解释。”江溪玥说道。
她的身体不受控制,依然颤抖个不停。她显然遇到了令她害怕无可奈何的事情。
李衍还想多问几句,可见她如此模样也不愿意再逼他。他将她狠狠地抱在怀中。
偏头吻过她的眼角,又吻向她另一只眼睛。
他的唇瓣湿热带着些许力道,每吻一次她的睫毛就颤抖一会儿。江溪玥渐渐的冷静下来。
今夜波折重重,让她失去分寸。第一次她竟然被人逼迫至此,全然没有了往昔的自信。
没想到最后那男子,竟然敢出言要她杀了皇子。还以今夜之事逼迫她服从。
这第一间要紧的事就是查清楚,为何他会在密林里。又为何他会提出让自己杀了二皇子。
她将头埋在李衍的颈部,似乎想从他那里汲取一些暖意。他的身体烫的惊人,像是个火炉一般。
驱散了她一夜的寒意。
李衍见她穿的不多,寝殿内又没有燃起竹炭,就将她面对面的抱了起来放置于床榻之上。
他蹲了下来问:“冷吗?”
江溪玥说:“冷。”今夜太冷了,心冷人也冷。
李衍伸手握住她的双手似乎在用手暖她。江溪玥看着李衍问:“什么时候来的。”
李衍的脸色瞬间变了,若不是她主动问起,自己都要原谅她了。
“宴席散后。”
江溪玥看着他变扭的神情,就知道他怕是担心她了一宿。
她一把搂过他的脖子,朝着他的眼睛亲了上去。一点一点的从左眼开始细密地吻过他的眼睛,鼻锋又一路沿着眉骨吻了过去,到了右眼的位置。
李衍颤抖的想要避开,被她用力抱住。
之后又一把拉至床边。她拉着他坐在自己身旁方便自己亲吻。顺势坐在了他的腿上,面对面地看着他。
灼灼的眼神似火光一样滚烫,她不想看见这样纯粹的眼神,用手合上他。转而亲向他的唇瓣。
黑夜让他的感官更加地明显,怀中之人在一点点啃咬自己的唇瓣。让他浑身发软无力,她的身体软绵绵的。
就这么坐在他的腿上,让他腿上触觉都更加地敏感。
就在她的手悄无声息地准备伸到他的衣领之中,李衍连忙抓住了她胡乱摸索的手。
轻声说道:“溪玥,等等。”
第43章
她未理会他的话, 像是发泄一般将手继续向衣领里摸索。及时行乐。是她脑子里唯一蹦出的话。她确实被逼狠了。
短暂地喘息一会儿,她贴着他的耳朵说道: “替我暖暖吧,我冷。”说完就单手将他的衣领扯开。
露出了大块的皮肤, 寒气瞬间钻入他的脖子里, 带给他一阵刺激。而唇瓣上的攻击更为明显。
就在他想要张口说话的时候, 她就悄无声息地偷袭进来。让他战栗不止, 甚至有些支撑不住要向后倒去。
似乎还是不够满足,江溪玥的手四处乱窜。无意识的还会划过他身上敏感之处, 让他止不住的战栗。
他忍耐克制着自己, 试图用意志力控制躯体,但是他很清楚, 若是再下去他就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了。
“溪玥, 溪玥。”他轻声喊她的名字试图唤醒她。双手抓住她的肩膀,轻轻推开想让她冷静冷静。
可江溪玥全然不理会他的挣扎,身体还时不时的挪动。每动一下都在破坏他脑子里仅存的理智。
李衍别无办法只好将她一把按在床上,用身旁的被子将她裹起来,裹成一个蚕茧的模样。
他看着江溪玥睫毛闪动,手按住她的身体,生怕她再次扑上来。
“这是做什么?”
“睡吧。”他说道。
“睡?刚刚不让我睡, 现在让我睡了。”她全身被裹得严严实实的, 只有一双脚露在外面。
“袜子。”
李衍看过去,她的套袜还未脱下。看她的意思像是让想自己替她脱去套袜。他犹豫了一会儿, 还是伸手过去, 将她的一对儿袜子褪了下来。
她的脚又嫩又白, 几根脚指头圆圆润润小巧可爱, 他不敢多看避开了眼睛。
“呦, 不错。”她直白地看着他。他那局促不安又无奈的神色尽收眼底。
她惯会欺负人, 也会格外主动。
即使滚成了一个圆墩墩的球儿,江溪玥似乎也不够安分。一只脚试探的游走过来,从他的腿边一路而上。又慢慢靠近他的腹部,被他一手抓住。
他严肃的看了她一眼,似乎在制止她的小举动。
“暖暖吧,凉飕飕的。”手中的温度确实意外的冷,他握住她的脚没有放开。
见他妥协后,另一只也不安分地爬上来,他只得一把抓住以免她那不安分的脚又随处乱踢乱放。
“既然还有力气,就说说今夜去了那里吧。”李衍开口问道。
眼前之人立刻安分的不再动弹。隔着被子偷偷看他,似乎生怕他多说一句。
他突然笑了,本该是个女霸王,今夜却像个缩头乌龟。只知道逃避他。
那笑意又暖又无奈,对她他向来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阿衍,若是我身份特殊,你还会喜欢我吗?”江溪玥问道。
“什么?”
“没什么,就是想知道你会不会纳妾。”她严肃的看着他说,眼睛瞪的滚圆,气势上却极具压迫之力。
李衍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这样的问题。他的两位皇兄皆有妾室,就连一般的臣子家中也有几位姨娘。
见他低头不语。
江溪玥一脚将他踹开说道: “若是你将来纳妾,就永远别同我见面了。”
说完扭头背对着他,不再言语。
腿部似有微微的痛感,刚刚那一下结实地踢在他的腿上。
他无措的看着江溪玥的背影,他还未说什么呢。
“溪玥,你....”他露出了一副受伤的神情,她总是这样还未等他解释完就独自生气,不再理睬他。
她一动不动地背对着他,一句话也不说。李衍叹了一口气,轻轻地将被子掩过腿脚。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此地。
“阿衍,别娶别人。”她转过身看着他,眼里似乎带着些许期待。
“好。”
自大年初二,天降大雨。刑部发生了件大事,多年失修的边墙意外的塌陷了。御沟也被雨水冲垮了。
雨水难以排出,顺着缝隙流进了地牢里。年岁间最是忙碌的时候,无论大小官员都忙着拜年窜门,就连值守的狱卒也会乘机偷懒松懈。
待他们发现异常之时,雨水几乎就要将最底层淹没了。他们慌乱的将刑犯带出来,却因为缺少人手让其中几名罪犯逃脱了。
还有一些本就伤重的牢犯因为救助的不及时,活活淹死在地牢里。等狱卒发现的时候,他们早就被泡的辨不出人样。
江溪玥在清风馆质问着言老头说道: “既然早就准备好了尸体,为何不多准备一副。”
虽然顺利的将两人救出,可那个叫阿越之人毕竟是刺杀太子的要犯,即使能救出来,等到刑部追拿的时候,怕是在京都无处可逃。
“殿下说笑了,那人与我西秦何干。能救出来就不错了。哪还管得了他的死活。”
江溪玥只同季显说,救人的是江湖中人。救出阿越之后就将他藏在清风馆里养伤。
这儿人头攒动,越是繁华的地方就越不容易发现。
季显虽有疑虑,但她怎么也是阿越的救命恩人,只能听从安排。他身份特殊,不能随时来探望只能拖江溪玥照顾。
“殿下,这人你尽早处理好。莫要连累我们。若是有一日遇到危险,老夫会毫不犹豫地将他丢出去。”
“你.....”江溪玥气的咬牙切齿。
刑部意外一发生,陛下就将二皇子叫去骂了一顿。年节时分本该阖家团圆,可出了这档事,所有刑部的官员都提前当值。核对审查逃跑和意外死亡的犯人。
这个男子确实不能留在清风馆,得想办法送出京都。可如今城门守备森严,进出都要核查身份和样貌,只怕是难以出城。
江溪玥派人递了帖子给季显,借着切磋武艺的名头将人约到了京都的酒楼。她确实要同此人商量一下如何才能安顿好这个胆大妄为刺杀太子之人。
于是大年初四,她推托了一众登门拜访的客人。独自赴约,去了京都的酒楼醉风阁。
一入包厢内,季显就等在窗边。他一见到江溪玥就向她行礼,言语变得更加恭敬。
“乡君大恩。”他说道。
江溪玥皱了皱眉这定时炸弹的事情还没有解决呢,现在谢恩是否早了些。
“季兄,令弟不可久居清风馆。我们得尽快想办法将他送出去。”
他这个兄弟实在是太不听话了,每日在清风馆不是嚷嚷着要出去,就是威胁许子清。明明伤的如此之重,竟然还有力气折腾。
“可守城的士兵一半是太子之人,一半是二皇子之人。我们无从下手。”季显说道。
“乡君,不知你那位江湖上的朋友可有什么办法。”他试探地问道。
江溪玥的心沉了一下,果然是贪得无厌。救他出来本就是难事,让他暂居清风馆也冒了极大的危险。
如今又将逃脱之事也压在她的身上。
“他并非为我所用,季兄不要心存幻想了。”江溪玥冷冷的说道。那日劫狱季显只见到了一人,那人还蒙着脸。显然是乡君不愿意让他探究那位武林高手的来历。
江溪玥有意避免他与西秦之人相见,就怕惹出什么别的是非。至于其他的事情,季显也一概不知。
“可他既然能劫狱,就并不是普通的江湖人士。请乡君施以援手,助我。”季显朝着江溪玥鞠上一躬。
他是孤傲之人,即使有求于人也并未折腰。这样又当又立看着也很可笑。
厢房的门突然被人推开,李衍站在门外冷眼看着里面的江溪玥和季显。
江溪玥见到李衍大吃一惊,就连季显也紧张起来,一手扶着腰间的剑蓄势待发。
门外的苏青将厢房的门轻轻合上,李衍慢慢地走了进来,一把拉着江溪玥护在身后。
随后看着对面的季显说道:“你威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