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衍看着她安静跪坐在一侧的模样, 捏了捏自己的手指。他未等她有进一步的动作就一把拉过她抱在怀里。
江溪玥丝毫不敢反抗, 只是蜷缩在李衍的怀中, 安静的像是任人宰割的羊羔一般温顺。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她们让你做什么了?她们是怎么教得你?”李衍厉声质问道。
“她们教我不许忤逆你, 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江溪玥轻声说道。
李衍的眉头皱了皱说道:“不要这样溪玥,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要变成这幅模样。”
“你不喜欢我了吗?”她委屈地说。
江溪玥在他的怀中动了动, 挣扎的要脱离他的怀抱。
“喜欢。”
她的心里又恐慌又无措,她已经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嬷嬷们千叮咛万嘱咐让她好好伺候殿下,下人们偷偷议论她说她是大微的罪人。
可她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以前的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她到底该如何做才能让所有人满意。
她只能边摸索着他的喜好和脾气,边假装自己毫不在意这些流言蜚语。
“阿衍,要沐浴吗?”嬷嬷说过,她需要伺候陛下更衣,沐浴洗漱,还要给他布菜。
就连在卧榻上都应该顺着李衍的意思。
李衍看了看江溪玥,脸不由自主的红了。他想起还未出征前,自己与她在郡主府的浴室那处的情行。那日还未做完的事本想留在回京之后再做,可没想到还未回京就出了那么大的变故。
“嗯。”他轻声答了一句。眼神不敢直视江溪玥,生怕她看出自己隐晦的想法。
太极殿后有一处浴池,比郡主府上的处的还要大上一些。等李衍抱她过去的时候,下人们早就将一应东西准备妥当。
江溪玥穿上中衣,等李衍慢慢走进了浴池,她就拿起一块丝帕坐在一旁的石阶上替李衍擦背。
“这是?”李衍回头问道。
“阿衍,我伺候你.....”
“我说了,你不必做这些。”他实在是无法忍受,看见她如此卑躬屈膝的模样,李衍的心像是被掐住了一般。
江溪玥委屈极了,她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何连李衍都对自己如此不满,她都已经照着嬷嬷的话做了。
为什么他还是拒绝她。难道她真的就是个罪人吗?
“你若是不喜欢我,就让别人来做吧。”她伤心地哭了起来。李衍的太阳穴鼓了鼓,有些手足无措的看着她说道:“别哭了。”
他傻站着那儿,不知道她为何这么伤心。他只是不想她做这些事情,这些被该是下人们做的。
“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
她似乎没有理会他的话,背过身去,连抽泣都是忍耐着的。
“溪玥,我错了。”他从身后抱住她说道。
他想解释些什么,却怎么都说不出口。“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从前对我.....”
“我忘了。我都忘了。我从前是怎样的我早就忘了。”她歇斯底里的哭着,边哭边喊道。
江溪玥觉得自己这样担惊受怕的活着真的是太累了,自从知道李衍是当今陛下,她就再也不敢对他那么放肆了。
“溪玥,我是你的相公。”李衍在她耳边轻声叹息道。
他在她耳侧亲了亲说:“对不起,我不该骗你。”
“你对我做什么都可以。你骂我,打我,踢我都可以。”
“不要这样。”他低沉的说道,语气里带着些祈求的意味。
他贴在她的身后,像个小火炉一般。身上薄薄的中衣被湿润的水渍浸湿了。江溪玥终于平静了下来,心里有害怕又有微微的窃喜。
她不敢相信的问道:“真的可以吗?嬷嬷说我必须要伺候你,对你唯命是从。”江溪玥的声音有些颤抖的说。
“不用理她们。”李衍又说道。
他的手抚摸着她的脸随后一路向下去。像是得到他的首肯,江溪玥的胆子大了起来。
她转过身抱着他问道:“真的什么都可以吗?”
李衍看着她的眼睛,眼角微微发红。身体止不住地颤动,他拖住她抱入池中说道:“真的。”
池水微微泛起波浪,随后像是潮汐般层层叠叠的打在池边。今夜的响动隐秘而安静,似乎没有如那日般惊涛骇浪,汹涌澎湃。
一切都是那么轻柔缓和,他的眼睛在黑夜里亮得如同燃起的烟花,让江溪玥的心都灼烧得格外厉害。
她紧紧地抱住李衍,被他举起又放下,脚微微沾地又微微抬起。一刻都未曾踏踏实实的落在池底。
不一会儿,清澈见底的浴池被什么浸染了一般,逐渐浑浊了起来,又像是被搅弄了许久,一点都看不清池底。只有无数朵玫瑰花瓣,从一侧飘到另一侧,然后打着旋儿搅入池内。
渐渐地她累了,双手叠着放在池边,将脸趴在手臂上。
李衍轻声在她耳边问道:“溪玥,喜欢吗?”
她的脸涨红了,支支吾吾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也似乎不想回答他,只是敷衍地点了点头。
随后,池中的水像是烧滚了一般,又卷起层层漩涡,连花瓣都像是被人掐碎了。散落在各个角落里,失去了一开始的娇艳。
“溪玥,你想做什么都可以。”他又说道。低沉的声音像是在蛊惑她一般。他从背后抱住她,有意无意地捏了捏她的手指。
她转过身抱住他,随后在他的肩头咬了一口,像是在发泄一般。李衍忍着痛意,没有阻拦她,任由她咬着。
只是接下来的动作更加凶狠,不容她拒绝得耗尽她的每一分力气。
过了一会儿,她强撑着说道:“我累了。”
刚说完就被他抱了起来。李衍取过边上的中衣,将她裹了起来,抱着她走回了寝殿的床榻上。
他将江溪玥放入床榻,随后又将被子拉了过来。
李衍将身上的水渍随意擦拭了一遍,随后也陷入床榻之中。刚刚躺好,身上就传来一阵痛感。
他哑着嗓子问道:“溪玥?”身旁之人像个小老鼠一般,滚进了被子之中。
“让你欺负我。”她不客气的骂道。
“溪玥,你.....”李衍无可奈何的说。
随后,一个脑袋从被褥中冒了出来。江溪玥看着他问道:“阿衍,你会对别人这样吗?”
李衍看着她说道:“不会。”
像是不敢相信似得,江溪玥出言威胁道:“你若是骗我,就再也别想见到我。”
李衍见她说这样的话,似乎有些生气。他僵着脸说道:“不是累了吗?”
江溪玥转过头,装作要休息的样子,却被李衍一把拉入怀里。
“不许乱说!”他在她耳边威胁到。
第二日,李衍起来了。看着江溪玥熟睡的脸,他制止了想要将她唤醒的嬷嬷。待穿好外衣,他快步走出寝殿在看到守在寝殿外一众婢女们说道:“不必叫醒她。若是再有人敢在她面前胡说,一律轰出宫去。”
身后的婢女嬷嬷们毕恭毕敬地应了下来。一两个年轻的宫女更是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年轻的陛下生的就俊美不凡,还对这位娘娘如此体贴入微。连祖宗的礼制都能赦免。若是她们能近身伺候,该有多好。
几位婢女想要凑上前去,却被元乐公公挡在身后。他出声提醒道:“陛下向来不喜欢婢子靠近,你们安心伺候娘娘。”
第66章
李衍登基后半年来, 大微与北越共计打了七场大战。大微输了三场赢了四场,输掉的几场战役,多因粮草兵器难以供给。
宫变之时, 因为大微内讧牵连了一众将军。且萧将军不在, 边境军心难定, 李衍因为北越的战事焦头烂额。
甚至想要变卖宫内库房珍宝换取战时的军响。
此时, 中州首富江家自愿捐出一半的家产供朝廷驱使,江牧远与那位西秦公主关系甚密。有人说这是江家为洗脱罪名下的一步棋, 借此可以撇清与西秦的关系。
可即使江家有沟通外敌的嫌隙, 朝中依然无法拒绝这笔珍贵的军饷。
除了北越的战事,另一件大事就是陛下立后之事。礼部连夜递交了一封名录给在后宫的太皇太妃徐娘娘, 并请求娘娘为陛下主持婚事。
这其中就有几位出色的人选, 内阁大学士之女郁明清,吏部尚书之女姜沉雨,还有节度使梁义之女梁舟。除此之外还有几位三品大员之女,各个都贤良淑德,无论是才学还是相貌都是一等一的好。
其中郁明清更是皇后的不二人选,她不但有京都第一才女的美名还是宫中的女官,任文渊阁编撰。除此之外, 梁义之女梁舟也是候选人之一, 梁义助李衍登基,本就有大功, 且梁舟武功高强, 在边境多与其父共同作战, 是个名副其实的女将军。
此女一路随陛下来到京都, 更是在攻城一战中助陛下良多, 现如今更是被纳入禁军之中, 身居要职。
这一文一武,皆是上上之选。礼部和内阁摸不准陛下的喜好,只能将此事托付给太皇太妃娘娘。
娘娘是陛下的皇祖母,虽不是嫡太后,但却在陛下幼年之际抚养过陛下两年。在陛下面前无论如何都是能说上话的。
“衍儿,这些名录和画卷你也看了,可有中意之人?”太皇太妃问道,她已是垂暮之年,头上布满银霜。
李衍低头坐在一侧并未回答。
太皇太妃看着他叹了一口气说道:“若是你有家世显赫的母妃,亦或是你的父皇还在,祖母根本就不愿管这些事。可你即无母族庇护,又在朝中无深厚的根基,你又如何能稳定朝纲。”
“祖母,孙儿明白”
“你若是不喜欢这些女子也无妨,娶入后宫就是。至于那人你可一并娶了。”
李衍猛地抬头看向太皇太妃。
“衍儿,祖母也活了这么多年,也看清了许多事。你以为你能瞒得过谁?虽说人人都说是那孩子害了先皇,可祖母也是不信的。可祖母信不信又有什么用。若是你再迟迟不纳妃,朝臣们必然会开始怀疑,你又怎么能护住她。”
李衍的脸色沉闷,抿了抿嘴说道:“孙儿知道了。”
太皇太妃叹了口气又说道:“梁义在边境颇有威望,若是萧大将军还在,你无需顾忌他。可如今萧大将军不在了,联姻才是最好的法子。你明白吗?”
李衍低垂着睫毛,点了点头。
御花园内,江溪玥无趣的摆弄着池边的荷花,她使劲的将身子凑到前面想要去够不远处的一朵莲蓬。
身后的小太监们惊心胆颤地站在她的身后,生怕她有个闪失。领头的大宫女静语安静的站在一旁,似乎对她这样的动作见怪不怪了。而服侍她的小公公则常常大惊小怪。
那小公公其实也不小了,几岁的时候就呆在宫中,如今有十多年了。只是此前一直伺候后宫的太妃们,还未见过江溪玥这样不安分的主子。
“娘娘,快些退回来吧,您要什么奴才替您取来。”
她似乎故意不理睬身后之人的叫唤,倾身向前,眼见着就要翻腾到湖里。身后的宫女们就要惊呼起来,只见她一脚凌空向上,踩在一片荷叶上,顺手就将那朵莲蓬摘了下来。
又是一个转身,她从湖中又落在地面上。此番动作将身后一众侍奉的宫婢们吓了一跳。
那小公公从未见过江溪玥的功夫,此刻张着嘴吓得说不出话来。
“娘娘,真是太厉害了。”
宫里不乏吹嘘拍马之人,不过是摘个莲蓬。身后几个小宫女顿时鼓起掌来。只有静语沉默不语,她看着江溪玥眉头紧锁。
她这几日已经无法安分下来,正变着花样在宫内游走。怕是没过多少日子,连自己都看不住她了。
“陛下什么时候来?”她转身望向静语问道。
“陛下正同太皇太妃娘娘用膳,今日不能陪娘娘了”她恭敬的答道。
“那就回去吧。”江溪玥见李衍不能来看她,顿时没了兴致。
午膳过后,江溪玥将婢女们都赶了出去说是要休息。婢女们只能默默退出去留她一人在屋内。
两名守门小宫女见日光毒辣,偷偷得躲在门外的屋檐下面。
“你说都进宫这么久了,也没个封号。她到底是娘娘吗?”
“可陛下对她可真好,看得我都羡慕了。”
“那又有什么用,你还没听说吗,陛下要选后了。若是将来正宫皇后入宫,哪还有她的位置。”一宫女偷偷的笑了起来。
“你还别说,看看小兴子那样,还真当她是娘娘呢。”
两人咯咯地笑了起来,全然忘了守在殿门外。墙角闪过一道影子,似乎有人影溜了出去。可她们只顾着偷懒说笑,丝毫未有察觉。直到大宫女静语来唤江溪玥起来喝药,几位服侍的婢女们这才察觉屋内早就没了人影。
江溪玥一路从李衍的太极殿慢慢悠悠地晃荡到勤政殿附近,虽说没了记忆,她依稀能想起勤政殿的方向,似乎很早之前就来过似的。
她从侧殿偷了一套小宫女的衣饰,一路上竟然也无人阻拦。她偷偷摸摸的想要溜进勤政殿看看李衍。
江溪玥有些心烦意乱,身旁的宫女们闭口不言朝中和宫外之事,但她的耳力惊人总能听到些许风吹草动。
或是说萧家有罪,或是说她名不正言不顺的住在李衍的寝殿。总之方方面面都对她有所指责。
她迫切地想要见到李衍,想从他口中得到切实的回答。
避开了几队巡视的禁军,江溪玥偷偷摸摸的靠近勤政殿,可还未靠近殿前的阶梯,一道鞭子就挥了过来。
她靠着本能避开了如刀如锋般的鞭子,却依然在手臂上留下一道血迹。
“你是哪个宫的奴才,竟然敢偷偷摸摸靠近勤政殿。”
江溪玥抬眼望去,一名身着禁军一等护卫装束的女子站在一旁。她的脸生的不错,但比一般的女子要黑一些,似乎常年呆在屋外。
身材修长,双臂有力。眼神也似乎刚毅许多。她看着江溪玥,满脸轻蔑,似乎也在打量着她。
“说,你是哪个宫的。真是不知廉耻的狐媚子,一日日的就知道往陛下身边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