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宫内都传遍了, 郁明清就是将来的皇后。而她则是那个尚未有封号的弃妇。可她早就不在乎了, 从知道李衍要娶别人的时候, 她就不在乎了。
这个人是谁都无所谓。
“娘娘，陛下来了。”静语在看到李衍的时候, 眼里突然闪过一丝喜悦, 大概是觉得只要有李衍的宠爱，江溪玥在宫中的地位依然能保得住。
可江溪玥似乎并无喜悦, 坐在窗台边安静的看着窗外, 一言不语。
“溪玥。”身后之人突然圈住她，抱在她的身后，将头搁置在她的肩膀上。数日未休息的他格外的疲惫，只有在见到江溪玥的时候神色才不那么严肃。
他挥了挥手，身后的一排小太监轮番走上前来。他们托着的都是从各地进贡的珍宝，有蜀地的蚕丝锦缎，东边的贡珠, 还有各种玉器摆件, 光是发簪耳饰都有百余种，一看就价值不菲。
江溪玥随意扫了一眼说道：“北疆还在打战, 陛下还如此破费。”
原本还带着期待的眼神瞬间暗淡下来, 李衍黑了黑脸没有说话, 只是挥手将他们赶了出去。
“你若是有什么想要的…….”
“没有。”江溪玥一口回绝到, 语气生硬丝毫没有给他面子。
身后之人沉默了一会儿, 屋内的空气似凝固了一般, 墙角的烟炉慢慢飘起，似乎与周边的一切毫无相关。
李衍慢慢俯下身子，亲吻在她的右脸上，似乎想通过这样的方式与她更加亲密一点。他试探的伸出手来轻轻拉开她的衣领，两人已有三日未见，还未贴近她，自己早就有些安耐不住内心的躁动和不安。
“陛下，今日我来葵水了。”江溪玥毫不客气的避开他的触碰说道。
李衍僵持在一旁，随后慢慢的退开，眼里稍有些失落。他将她轻轻抱起来，径直走入床榻之中。
他温柔地将她放置到床榻之上，随后跟着睡了上去。
江溪玥对他似乎有些不悦，挣扎着想要摆脱他。口中还嚷嚷道：“难道陛下想要浴血奋战吗？”
李衍有些恼怒说道：“我不碰你。”
“地上凉。”他又补充了一句，言语里似有些委屈。他知道她为何事生气，但他不知道该如何想她解释。
他知道无论怎么解释都解释不清楚，只有等时间过去了，一切她都会知道的。
两人躺在床榻上，谁也没再说话。江溪玥睁着眼睛，看向一侧的帘幕，脑子里想了许多。
若是离开皇宫她可以偷偷溜回中州，倒时候再找一个干净清白人家的小公子入赘。日子过的也很舒服，倒不必与宫中之人争个高低。
至于李衍，忘了便是，就当这两年的日子给狗吃了。
“溪玥，睡了吗？”他轻声试探地问道。
江溪玥闭上了眼睛没有回答，几滴泪从眼角慢慢流淌下来，坠入衣领之中，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黑暗之中。
身后之人慢慢的将双臂绕过她的身前，将她更加贴近了过去。他将脸埋在她的附近，这般亲密的动作本该非常自然，可江溪玥却感到动弹不得，格外的难受。
一想到他也要与旁人这般亲密无间，江溪玥就有一种反胃之感，她强忍着恶心默默的朝着外围移动了些许。
可还未逃离出他手臂圈着的范围，李衍又慢慢贴近了一些。似乎硬要贴着她睡。
江溪玥空洞的看着黑暗的地方，不再随意动弹，只能睁着眼睛度过这漫长的夜晚。李衍琐事缠身，无法日夜来寻她，此时看来竟然倒像是一件好事。
第二日，朝堂之上，一则消息轰动了朝野。
西秦派使臣来访大微，说是要与大微结盟共同抗击北越，并愿意割让西秦与大微边疆的两座城池作为交换，以示诚意。
“陛下，西秦陛下派臣前来与大微结盟乃是真心实意。不过陛下只有一个要求，他的长女早年间流落大微，还被大微先陛下封为琅嬛郡主。只不过郡主毕竟是我西秦的公主，还请陛下允许臣接公主回西秦。”使臣说道。
朝臣们议论纷纷，脸上充满了喜悦之色。大微与北越僵持了数月，早就趋于疲乏，若是有西秦相助，出兵共同抗击北越。北越则毫无胜算的余地。且西秦愿意白白送出两座城池，此等好事岂不划算。
几位元老试探地朝着李衍说道：“陛下，西秦诚意十足。若与西秦联手，可接边境的困境。更何况西秦陛下思念自己的女儿也是人之常情。陛下不如准予。”
话还未说完，坐在龙椅上的李衍的脸就黑了大半。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几个出言相劝的臣子，眼神越发的冷漠。
他们说着说着，声音却越发小了。
“此事不妥，郡主已是后宫之人。”一位臣子说道。
“陛下，郡主乃是西秦陛下的长女，是我西秦的长公主。陛下既已有了皇后的人选，怎能强行将我们的公主留在后宫。西秦陛下是万万不会同意我们的公主嫁与他国为妾。更何况，我西秦虽处偏僻之地，但境内的世家贵族也不少，公主在我西秦何愁嫁不出去。”使者态度强硬，话语严肃，丝毫不留余地。
李衍怒目扫了一眼使臣，那使臣虽说心有畏惧，但丝毫不肯退让。无论何人劝说都只回上那么一句：“西秦公主岂能为他人妾。”
第73章
他瞠目怒视周边之人笑着说道：“公主身份尊贵即便从小养在大微也是我西秦陛下的掌上明珠。我西秦虽小, 可也不会任人宰割，今日我们与大微结盟颇有诚意。可大微似乎对西秦示好之意不以为然。”
身旁几位老臣脸色一变，连忙开口说道：“使臣多虑了, 郡主先前就被先皇赐婚于陛下早已是后宫之人。”
“臣从未曾听过陛下的后宫有过什么名号, 难不成陛下竟然强留我西秦公主留在后宫之中。陛下竟然如此□□公主, 实在是令人不齿。”
李衍扫看台下之人说道：“使臣, 慎言。此事容后再议。”
那使臣愤愤不平地摇了摇头说道：“若陛下未有结盟之意，那便速速放臣回去禀明西秦陛下。大微若是不愿与西秦共谋, 那便等着西秦与北越的大军踏上你这太极宝殿。”
“你.....”朝上之人纷纷瞠目结舌的看着这位使臣。
一名老臣指着他的鼻子骂道：“这就是你西秦的诚意。”
“西秦陛下痛思爱女, 只想接公主殿下回朝。若是陛下肯放了公主，西秦十万兵马任由陛下调遣, 若陛下不愿放了公主。那就只能派兵前来硬强了。西秦诚意就摆着这里, 请陛下裁决。”使臣说道。
“陛下，西秦的提议未尝不可。”老臣开口说道。
元乐偷偷瞥了一眼坐在宝座上的李衍，他手攥得极紧，虎口生生掐出了一道白印。他立刻瞥开了眼，不敢再直视李衍。
这次他是真的动了怒了。
“都滚出去。”他压低了声线，说道。
殿内之人顿时安静了下来，无人再敢无视这位年轻的帝王。大殿内照明的两排灯笼瞬间爆裂开来。
一个接着一个从最靠近李衍的那两个开始, 一排接着一排在空中炸出了无数碎片。
那些细碎的木块和碎纸纷纷落在大臣们的头顶。他们战战栗栗地站在殿中央不敢乱动, 连西秦的使臣都被此等情景震慑住了。
他脸色瞬间变的惨白，早知道大微陛下的功力深厚不容小觑, 可亲眼见过后又是一番场景。
李衍朝着元乐使了一个眼神, 元乐立刻会意说道：
“陛下累了。使臣就先留在鸿胪寺休息。”
“陛下, 公主她.....”他心中记着西秦陛下的吩咐, 还想要争取一番。
可未曾想到, 李衍扭头就走, 毫不理会他的话，只留下一众朝臣面面相觑。
勤政殿内，李衍在批复奏章。早朝不过刚过去一个时辰，朝内几位大臣一窝蜂的涌进了勤政殿，光是想想也知道他们必定是来逼迫李衍将后宫之人交付出去。
他们在屋外等了许久，见陛下毫无接见之意。干脆跪在了门外，几位老臣年事虽高，却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更别提一众武将和御史大夫。
不过是送出一名女子，就能换西秦十万大军和两座城池。此等买卖有何损失，更何况他们也不愿陛下再留江溪玥于宫内了。
突然殿下传来一阵喧哗，一小兵手举一卷密报从台阶上跑了上来。沿路之人纷纷侧目让行，勤政殿的大门被骤然推开。
他畅通无阻地走进殿内。
“陛下，八百里加急密报。边疆的两座城池已破，请求陛下派兵支援。”
屋内气氛低到了极点，李衍看了一眼密报，眉头紧锁。此时跪在屋外的大臣们再也安耐不住，接二连三的冲入殿内。
一武将直接冲上前，拉住那位小兵的衣领质问道：“可是边疆有变？”
那小兵颤颤微微抖动着身躯，支支吾吾地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退下吧。”李衍朝着他说道。
他如同大赦一般，挣脱出武将的掣肘，慌乱地跑了出去。
“陛下。”武将不可思议的看着李衍，试图从他的神情中找到一丝痕迹。
“即日起派兵增援边境，赵将军可有领兵人选。”李衍问道。
那位年迈的赵将军犹豫地止住话，他已然年迈早就远离沙场多年。兵变那日，朝内损失了半数以上年轻的武将。
此时他还真的想不出任何合适的人选，此人需熟悉边境地貌人文还需有用兵之能。
“那赵将军觉得萧世子可否担此大任。”李衍又问道。
赵将军大惊说道：“陛下，不可。世子乃是罪人.....”说完后，心中似乎有些诧异，陛下为何在此时提及牢狱中的萧世子，送去边疆。
“既然是罪人，更应当戴罪立功。萧世子的兵法是赵将军教的，将军觉得萧世子可否担此大任？”
“世子自小熟悉边境一应事务，且在用兵上颇有天赋。老臣觉得.....”他慌乱得出了一身汗，不知道是该赞同还是不赞同。
“其他人呢？可否有推举的人选？”李衍又看向身后的几名朝中重臣问道。
他们此时站在稍远一些的地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们远离边境，从未想过被萧将军镇守多年的边境竟然会有被敌军攻破的一天。
李衍说道：“既然诸位都没有意见，此事就这么定了。至于这监军之人，有谁可担此大任？”
底下的老臣们都低垂着眼，早已没有来时的气势。他们敢在殿门以身逼迫也就是仗着李衍天性纯善，从不滥杀无辜。
可如今是真要深入敌腹，此行生死未卜。这些老臣们纷纷推脱了起来，身怕将老命丢在边境。
“陛下，此事容臣回去商议一二。”有人说道。
李衍又说：“边疆告急，即日就要派军出发。”
那些臣子听了此话，更是满头大汗。
“罢了，都退下。”李衍说道。
深夜李衍来到寝殿，他看了看熟睡的江溪玥又轻声退了出去。
“娘娘近日有些嗜睡，胃口也差了许多。不过娘娘的饮食起居，都由奴婢亲自过手。陛下安心。”静语恭顺的站在一侧回答道。
李衍没有回复，只是心不在焉的看向远处，似乎在思索什么。他的心中有些许不安，好像就要失去什么似的。朝堂之上的事情已经让他忙得焦头烂额，如今回到后宫之中也见不了她几面。
江溪玥不是早早睡下，就是对他爱理不理，一连几天都推脱身子不适似乎在躲着他似的。
他正值青年，对她又多眷念，每每靠近都只能强忍着心中的贪欲之念，忍得很是难堪。
郁家那位的封号已经下来了，弦在剑上不得不发，尽管他想尽办法想同她解释解释。可每每谈及此事，她都会避开话题，似乎对此毫不在意。这样的举措反而让他更加心慌意乱，唯恐发生什么事情。
此处的守卫换了又换，服侍她的人都是精挑细选之人。连几个干粗活的太监都藏着拙，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些功夫。
李衍回到寝殿内，看着江溪玥的睡脸，有几分安心。他俯身向下亲了下去，又惊恐弄醒她，只能小心的在她的额头上流连忘返。
他悄悄的摸索上了床榻，只在她身后环着她不敢随意乱动。身前之人似乎有被惊醒之意，她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身子。李衍屏住呼吸，不敢再动弹一丝一毫。
等她安稳下来气息后，又悄悄地凑上前去。贴着她的脖颈喘着气，他看着她稍稍露出的肩头，心乱了又乱一时间忍不住了。
李衍在黑暗中悄悄地贴了过去，一点一点的挪着，生怕再次惊醒她。他小心的将脑袋埋在她的脖颈之处，大口大口地喘气。
黑夜中资生了许多不该有的欲念和贪意。他看着她裸露在外的脖颈，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
眼睛在暗处亮的惊人，不一会儿就蒙上了一丝欲念，他的眼神火热的盯着她的背脊，随后又向下瞥了一眼。
不过是一眼，身上的燥热之感又加深了许多。他如同中了毒药一般，反反复复地难以忍耐，燥热自下而上地冲上了他的头顶。
焦躁不安，不知所措，心有怨念。
一股委屈又无可奈何的情感充斥着他的大脑，他盯着江溪玥的后背呆呆愣愣的，像是一个渴求甘泉许久却依然得不到浸润的枯木一般。
明明他没有做什么，他的身心如一，对她的爱意既□□又干净。可江溪玥竟然如此狠心，在他数次祈求她垂目的时候都毫不犹豫的推开他。
李衍的心中脑中甚至还滋长了一股恶意，他无数次地在脑中幻想着将她绑在龙床之上，肆意妄为的摆弄她。
让她眼中心中只看得见自己，让她无数次只能哑着声音喊他的名字，让她被迫接纳他的全部并且留下他的所有。
他试探地伸出手，摸上了她的指尖，小心翼翼地将手掌偷偷的嵌入她的指头之中，倔强的想要与她双掌相扣。
可只是稍稍贴了上去，她的指尖就动弹了一下，轻轻避开。
他不甘心就这样放弃，再次贴近，指尖轻柔的凑上前去。可那双手依然避开他的桎梏，甚至慢慢挪至另一侧再也不让他有触碰的机会。
李衍在黑暗之中窥视她的面庞，手掌狠狠地攥紧。他悄悄的凑了上去，似乎想要观察，她是否早就醒来。
可黑夜之中她的呼吸绵长又均匀，似乎陷入深深的睡意之中。李衍失落的垂下睫毛，死死盯着江溪玥的后背不再挣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