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那人动手的时候如小乞丐一般,贪图小利,不明前因后果,但事后得知牵扯了人命还拒不坦白,给他徒添办案的难度,罪加一等。
……
晌午,俞家四口用过午膳,将店面交给张时打理,去衙门等候开堂。
之前几件事,张时办得妥帖,在能力方面博取了一家人的信任。
未时,陈知府高坐上首,与案情相关的一干人等齐聚一堂。
宋暖姝衣着光鲜,姿态傲然,与监下囚的仪容相去甚远,频频向俞静宜投去挑衅的眼神。
俞静宜大概做梦也想不到,待案子审完,两人的位置便会互换。
届时,她会让狱卒好好“关照”俞家人,在俞静宜引以为傲的脸上划上几道,然后和卫衡一起去探监。
即便是蒙冤之人,也未见得有她这般底气,堂外围观的百姓指指点点。
知情人一语道破:“你们还不知道吧,那嫌犯是知府大人的表侄女,这案子不用审就能知道结果,大家全当看一出戏,图个乐子吧。”
“这样啊。”百姓们的神情明显有所转变,后悔没有带瓜子。
陈知府不是聋子,听在耳中,额角青筋凸起,猛地一拍惊堂木:“升堂。”
什么表侄女,他念在儿子的份上给了怀琇莹一份体面,但妾室就是妾室,怎能与他攀亲,否则为了避嫌,他也无法受理此案。
尚未开审就给他扣了一顶徇私枉法的帽子,真是气死他了!
依照案发的经过,最先开口的是卖饲料的当家人,草料是从山上采的,鲜嫩肥美,自诩清白,究竟有没有混入药草拿不出证据,该不该承担责任要参照判决的结果。
满身绷带,断腿的车夫王力被抬上公堂,一口咬定自己鞭策疯马仅仅是想驯服它。
关捕头未能拿到帮工的口供,赵掌柜代表客来香如讲述了整件事的经过,将事情撇得一干二净。
黑豆当堂指认绿翡:“大人,是她给我钱让我去推那位小娘子。”
绿翡矢口否认:“大人,奴婢跟在小姐身边,往来非富即贵,岂会与乞丐扯上关系,依奴婢之见,他是被俞家人买通了,想要往我家小姐身上泼污水。
大人许是不知,两年前,俞娘子执意要拉我家小姐上山,失足滚落山坡摔断腿,迁怒我家小姐,想借此机会报复我家小姐。”
先发制人挑明两家的恩怨,为卫衡铺路。
“你胡说。”黑豆睁圆了眼珠子:“你给我钱的时候皮蛋也看见了,可以给我作证。”
“皮蛋是什么东西,和你一个乞丐窝的吗,他的话不能作数!”主家后台硬,做下人的与有荣焉,行事蛮横。
“你荷包还在我手上呢。”黑豆顶回去。
绿翡神色一僵,一拍腰间,恼怒道:“你耍我。”
她没有把荷包交给黑豆,可她心虚,生怕有疏漏落下把柄,本能地顺着他的话确认荷包所在。
黑豆做了个鬼脸:“你说你没做过,我说什么你都信,你是不是傻?”
“公堂之上,岂容你们肆意妄为!”陈知府重重落下惊堂木。
绿翡的反应虽然可疑,但不能以此断定她有问题,至多是蠢了点。
俞静宜自辨:“大人,宋家家大业大,民妇如何能逼迫宋小姐与民妇同行,且宋家丫鬟说民妇是失足滚落山坡又怎会怪罪宋小姐,倒是宋小姐似乎因此事对民妇有所不满,这一点,大人府上的小姐和张家小姐能为民妇作证。”
绿翡一噎,她有意回避宋暖姝的行径,不想,竟被俞静宜钻了空子。
“何须扯上旁人。”宋暖姝暗咒一声,对俞静宜道:“表妹,我拉你那一把真的是无心之失,我爹为你请遍云州的名医,如今你也恢复了,为何还是不肯放过我!”
“到底是谁不放过谁!”堂外的郭芳蕊气得浑身打颤:“宋暖姝,宜儿是你表妹,你到底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针对她!”
宋暖姝用帕子抹了一把眼皮,眼眶泛红,苍白反驳:“我没有……”
围观百姓听过先前的陈词,心下倾向宋暖姝,对郭芳蕊投去鄙夷的眼神:“听不下去就出去吧,吵吵嚷嚷,会影响知府大人断案的。”
俞家夫妇势单力薄,郭芳蕊气得脑袋发昏。
就在这时,两位名动全城的千金相携走来,陈诗雅道:“俞娘子所言非虚,宋小姐不仅无心悔过,还想利用我二人对俞娘子下绊子。”
宋暖姝花容失色,众目睽睽之下,这两位公然站在她的对立面,就算赢了官司,她的名声也毁了,情急之下,她点明两家的关系:“表姐怎能如此对我?”
自家人之间有口角,尚有缓和的余地,外人不好落井下石。
“一个小妇的表亲休要与我陈府攀亲,平白污了爹的官声。”陈诗雅肯站出来,一方面是出于对俞静宜的亏欠,更多的是想维护她爹的官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