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思浅不由正色道:“张姑姑,您若是再阻拦我,我就硬闯了。”
张氏犹豫良久。想来二小姐处事多有主见,兴许能劝上一劝,便不住松口。 “小姐当心自身。”
然而,当姚思浅费尽心思,终于踏进屋里时,看见的却是这样一幅场景。
姚思柔双手紧攥着父亲的裤脚,哭哭啼啼地道:“爹,你听我说,太子他根本不是人,我绝对不能嫁给他,否则,否则我会没命的!”
姚思浅步子一滞,着实想不明白姐姐何出此言。
从小到大,她一直以这门亲事为荣。
过去也屡屡透过皇后娘娘牵线,制造和太子相处的机会,哪怕只说上两三句话,她都能高兴得睡不着觉。
看得出来,应该是挺满意这个未婚夫的,怎地今日却如此反常?
稍一转念,姚思浅又回想起那人嘴角噙笑,痞里痞气的模样,心里沉了沉。
所以说,她现在想退婚还来得及吗?
英国公厉声喝斥道,“当着你妹妹的面儿,胡说八道些什么!”
闻言,姚思柔不但没有收敛,反倒哭得更凄惨了。
重活一世的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魏旻言这男人,徒长着一张斯文的皮囊,实则比畜生更不如!
英国公作为皇室的旁支,三代以来深受皇恩。
也因此,打从姚思柔还在娘胎时,便有幸蒙得帝后恩典,金口一开,允为未来的太子妃人选。
她自个儿也争气,前半生勤勤恳恳,未曾有一日懈怠的学礼、习艺,堪为同龄女子的表率。
但是,当她满怀着新妇的期待和娇羞,嫁进东宫后,才发现他不只对自己无情,简直可以说是厌恶。
堂堂一个太子妃,却无权插手府中的庶务,甚至连调换婢女这点芝麻绿豆般的琐事,都得事先报备,过得比没名没份的小妾更憋屈。
厄运接连而至,建昭十二年,太子意外坠马失明。
独有一只眼的魏旻言,性情大变,脾气愈发地暴戾残忍,对意见不合的臣子必除之而后快,手段狠戾,以致满朝文武无一人敢出言反抗。
登基前夜,两人为着封后事宜起了争执。
姚思柔实在忍无可忍,张口便道:“就凭你这副半残不残的模样,除了我蠢,还有谁愿意当这个皇后?”
没想到仅仅这句嘲讽,便让她成为自己夫君的刀下魂之一。
回忆至此,姚思柔仍心有余悸。
她这条性命捡回来不容易,定要好生护着,吊着。无论如何也得让那人尝尝看,一剑穿心时,那种钻心窝子的痛楚。
“父亲,”姚思浅屈膝做福,“请父亲息怒。”
英国公面色稍霁,开口却怒意未减,“你不必替她求情!”
姚思浅琢磨着说辞,缓缓开口道:“女儿确实有意替姐姐说上几句话,但不仅是为姐姐好,更是为了整个府上做考量。”
当父亲的,怎会不知女儿那点小心思?
他摆了摆手,毫不避讳地问道:“我只问一句,嫁予太子,是否为你心中所愿?”
姚思浅一怔,原本想好的说法全堵在喉头,好半晌才回答道:“姐姐心中已有思慕的男子,女儿一人,嫁谁不都是嫁?
英国公默然,细纹横生的眼尾垂下,似有一股哀戚。
“更何况,对方是当朝储君,全天下女子的梦中情人。”
她嫣然一笑,双眸流转着光彩,“爹爹,您曾说过,唯有这世间最好的男子,才配得上女儿,太子殿下何尝不是呢?”
英国公被她说得一噎,一时半会地竟也觉得是这个理儿。
但是他叹了口气,这丫头心性活泼好动,将来天子百年,入主凤仪宫,她哪里是个可以在深宫拘着的性子?
唉,偏偏现如今,也只有如此,才可以保得姚家无虞。
他略颔首,低着头,看不出是何情绪,“夜深了,你俩都回去歇着吧”。
姚思浅心知,这会儿父亲定是十分落寞的。
刚一转身,又转了回去,三两步上前环抱住他的腰,语气娇嗔,似是故意带着撒娇调子:“这嫁女儿,可不能跟泼出去的水似的。”
英国公看她这幅鬼机灵的样子,紧蹩的眉头松了好几分,抬手弹上她额头,“那是自然!我姚家的女儿,断不可叫人辱了去。倘若那小子敢欺负你,爹爹就是丢了这爵位,也不会让你委屈半点! ”
作者有话要说: 姚思浅:我想退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