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梁湛的话,仍继续传入耳边。
“可谁知道,姚世子居然早早埋伏在婚房暗处。当下,就趁着驸马酒醉之时,出手制服了人。”
“再之后,世子干脆破罐子破摔,拿刀架住驸马的脖子,便带公主一路逃离了北芩皇宫。”
破罐子破摔?魏旻言在心底冷哼一声,他这分明是早有了缜密的预谋。
于是,他垂目静静思索了半晌,复开口问道:“父皇接到通报后,有何回应?”
梁湛停了许久,只觉实在不好启齿。事实上,皇上的态度才是整件事情中最为荒唐之处。
“皇上,皇上……以叛乱之名,命令姚世子即刻回京。”
听罢,魏旻言也咀嚼出一丝不对劲。
姚时安叛乱,皇上大可以直接下旨命令当地的驻军把人捉住,押解回京。否则,谁知道他半路上还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
不管怎么说,这起婚事被他一搅和,可算是彻底地黄了。
魏旻言沉吟良久,才探问道:“父皇今夜可曾召哪位大臣入宫议事?”
“截至目前还没有风声。”梁湛顿上一顿,又用理所当然的态度说着,“皇上若想与人商议,定不会撇下您的。”
“……只怕在这件事上,父皇会想方设法地让我回避。”说完,魏旻言就摆了摆手,像是不欲多言。 “如果没有其他的话,你就先行退下吧。”
“是,臣告退。”
待梁湛退了出去,姚思浅便不再强憋着话,张口就问道:“我哥回京需要几日的路程?”
魏旻言不假思索地回答,“快则三、四日,慢则七、八日,总归是要一段时间。”
姚思浅听了,点点头道:“那倒还来得及做些筹划。”
闻言,魏旻言就知道她将事情想得过分简单了。
闺阁女子深居简出的,即使有点小聪明,到底还是对朝政不够敏锐。因此,他只好点明开来。
“我听闻哥哥在出使北芩前,曾经单独面见过父皇。他们掩着门扉谈了什么,无人可知。”
一顿,“况且,北芩王室虽然内乱,却也不至于乱到连王子的婚房都守不住……认真说起来,实在处处是疑点。”
这头的两人,正严肃地分析事理。而当事人那端,却显得平静许多。
姚时安神情淡漠地接下圣旨,口中一字一顿地说着,“罪臣,谢皇上隆恩。”
传旨的是个七品芝麻官。
换作从前,见着姚时安,别提面对面相谈了,只怕是连视线都不敢对上。可此时,他却敢仰着头,摆出一副用鼻孔看人的姿态。
“大人,皇上到底是还没剥夺世子爷的爵位……您看,咱们是不是客气一点?”他身旁的幕僚,禁不住悄声提醒道。
“落魄的贵族,尚且不如个地方官儿,更何况是乱臣贼子?本官有何可惧的。”
话音未落,却有只翘头履斜斜地扔了过来,不偏不倚砸中他的鼻梁。
他吃痛地呜呼一声,正打算回过头向罪魁祸首算帐。却不想,又横空飞来另一只鞋,还恰好击中了正脸。
“别人稍微给你点颜面,就蹬鼻子上脸了?真够无耻的。”
见动手的是华城公主,那七品小官翻脸如翻书似地,油腻的脸上顿时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公主,皇上特意遣了统领来护送您回京。您若是收拾妥当了,就请上软轿吧。”
魏涵双见状,满脸不屑地嗤了一声,“拜高踩低的小人。”
那小官笑意不减,巴结的仿佛公主现在叫他去撞墙,他也会二话不说地撞个头破血流。然而,魏涵双前脚刚走,他立马就抬起脚来,狠狠地踹了下路边的石子,啐一口痰,道:“还真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呢,我呸!”
“大人,这……公主实在是得罪不起啊!”
“我就等着瞧,新婚当夜出了这种妖蛾子,这京中的好人家还有谁敢娶她?还不得在宫中熬成老姑婆么。”
然而,事情的发展却远远超出了这官吏的预算。
因为她不但没有孤独终老,还被夫君捧在心尖尖宠了一辈子。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这晚,姚思浅彻夜翻来覆去,扰得魏旻言也跟着她一起失眠。
隔日早朝,魏旻言的气色便不甚好。?上品的官员们,在朝中皆有灵通的消息管道。此时或多或少的,都对昨日夜半的急报有所耳闻。
这会儿也不敢上前触魏旻言的霉头,一个个的都是能躲则躲。反倒是平日里和他无甚来往的魏旻德,顶着张同样没休息好的脸,凑近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