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桥站长你好,我叫沈青,跟同伴过来接人,中途走散,就在之前,我忽然感觉挎包不太对,低头一看就见这人的手从我的挎包里拿出来,他的手里还拿着我包钱的手绢。”沈青边说边拿出包的鼓鼓的手绢,表明这个就是证据,“我气坏了,我辛辛苦苦一年就挣了这些钱,这家伙是要我命,才把人揍了一顿。”
“我是冤枉的,我没有偷东西!”猪手男求生欲极强,趁机摆脱沈青拉住乔站长的胳膊不松手,至于说他实际上是摸了沈青更不敢说出口了,流氓罪可比偷窃罪重多了,而且真耍流氓,这姑娘的家人能先把他揍个半死公安人员都不带拦截的。
乔站长没搭理他,一个小偷没有你说话的份儿。
“你们呢?”
“站长同志,我没丢钱,我就是帮着把这个小偷押过来,免得他跑了。”
“我还看,我现在看看。”
“我,我也是帮着看着的。”
“这位抓人的同志,以及丢钱的同志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值班室不大,占了十多个人动都动不了。
最后值班室里留了沈青、猪手男以及声称自己钱丢了的一位奶奶、两个婶子,和三个目睹了她突然打人全程的群众。
沈青把自己怎么发现的说了一遍,周围离得近的大都看到她突然伸手抓住小偷手腕的过程了,但是从哪里抓到的没看到,毕竟大家视线都是往前看。
小偷当然还是要辩解,不管是耍流氓还是偷窃,都落不得一个好。
“同志,能快点吗,我还接人呢。”丢钱的一个婶子忍不住催促道。
“那行,你们先留下姓名和地址,然后大家看着我搜一下人。”乔站长让猪手男自己交出来,猪手男就是来占女人便宜的,没偷钱,他当然拿不出钱来,乔站长不知道,决定自己搜。
当然,除了猪手男自己兜里的三分钱以及一张女人的果体画报,别无他物。
“咦,这男的可真恶心。”所有人都下意识的转过身不去看,乔站长立刻把画报叠起来,慢了一拍的沈青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也跟着转过身。
“啊,这男的不会是反动派吧,我听说反动派就经常装着这种……小姑娘,脏,快别看了。”
“肯定的啊,咱正经老百姓谁兜里揣这个。”
“小姑娘,他刚才是想摸你还是偷东西?”一个眼神灵活,显得十分精明的婶子忽然问道。
“偷东西……可能还不没来得及?”一味的否认只会让人觉得欲盖弥彰,反倒是她这种坦坦荡荡的,就连这个问话的婶子都不再怀疑了,更别提其他人了。
沈青叹口气,为什么哪怕是二十一世纪了,大多数被骚扰的女性宁愿选择息事宁人也不愿意公开,就是因为这些闲的无事儿的吃瓜群众,不知道批判加害者,反而将眼神集中在受害者身上,对受害者指指点点的!
因为没有谁喜欢被人用有色的眼光看着,被人无时无刻的‘惦记’着。
沈青不怕归不怕,但也不愿意去挑战世俗的眼光。
虽然没能找到他‘偷’走的钱,两个婶子加一个奶奶十分遗憾,但有了这张果体女性画报证据,猪手男不管是不是小偷都跑不掉了。
……
站台上人潮汹涌出乎意料,却又让沈红心里窃喜不已,趁着沈青喊话,沈红装作不经意松开了沈青的手,她运气不错,避到了火车窗底下,这里的人少,她看到沈青扭头寻找的样子立刻低下头来,然后看着她顺着人潮往站台外面走去。
直到看不到人影,她才吐出一口气,然后就看到在人群里追去的李卫国,她气愤又心酸,却什么也不能做,她不能在计划成功之前让任何人知道。
但是李卫国先看到了她,沈红心里很高兴,觉得他们很有缘分,也有默契,要不然怎么就偏偏一眼看到了她。
跟着李卫国顺着人潮去找沈青,沈红下意识的指了个错误的方向,两人速度比较快,很快便出了站台,外面黑乎乎的,到处都找不到沈青。
这是她第一次跟李卫国独处,沈红忍着,跟着一起找,等到好久也没找到人,就连拖拉机旁边也没有,沈红才有点慌了,沈青不会出事儿了吧?
那可不行!
沈青可是计划的重要环节,谁都可以出事儿,唯独她不行!
看着李卫国担忧又沉默的脸,沈红心疼极了,他可是未来的首富,怎么能做找人这种事儿,她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
她预想中的独处的美好时光也彻底破灭。
……
大半夜的公安局肯定没法上门,乔站长的意思是大家都留下,明儿个一起送去公安局,但大家来火车站又不是来玩的,要么接人,要么下火车准备回家,乔站长把所有人的姓名、住址留下才放了人。
等出来,外头下火车的人已经走光了,只有一辆孤零零的绿皮火车停在站台里。
不过这样也正适合她找人的,看了一圈没找到,她想着要不去外头拖拉机哪儿等着,就被人拍了下她肩膀,她因为之前猪手男的事儿下意识的抓住肩膀上的手来了个过肩摔,没摔动。
准确来说是摔了一半那人反应过来一个后强行扭转身体安稳落地,沈青暗骂一声‘碰到硬茬子’了,就见那人黑着脸看着她。
“顾谦,怎么是你,你也不吭声,我还以为又遇到个咸猪手呢。”沈青拍拍胸口,吓死朕了知道不!
“咸猪手是什么意思?”顾谦问道。
“没啥。”沈青不想说这个,看向他旁边的两男一女,笑着问道,“这两位就是顾师长和虞阿姨了吧,你们好,我叫沈青,是沈红的堂妹,刚才站台人太多,我们走散了,她应该在外头等着。”
“沈同志你好,我是顾谦的父亲,这位是顾谦的母亲,这是小刘,是我的警卫员,辛苦你们特意来接我们。”顾谦父亲声音爽朗,声音比较大,这是当兵的通病。
顾谦跟他长得很像,父子俩个头都在一米八以上,看着都严肃的很,不过顾谦不常笑,顾师长笑的很自然,想到顾谦那两个只有五岁的双胞胎弟弟妹妹,沈青也不觉得奇怪了。
相比旁边父子俩黑炭健康皮肤,虞阿姨特别的白,五官精致,特别的美,尤其是一双眼睛,闪烁着睿智的光芒,关键是——
拥有一个二十五岁儿子的她,脸上居然看不到几丝皱纹!
虞阿姨的个头也高,都快有一米七五的样子了,脸上没有血色,人也瘦弱的很,靠着顾师长和顾谦站着,一看就是气血不足,吃饭不香。
小刘是个娃娃脸的小年轻,看起来像是没有成年,手里拎着两个包,应该是三个人的行礼。
“我不辛苦,顾师长和虞阿姨才辛苦,坐火车最累了。”沈青回了一句,当然,师长级别的肯定不可能跟普通人一样挤座位,“咱们现在出去?我担心我姐等急了……对了,咋就你一个人,李卫国呢?你们也分开了?”
“嗯,我让李卫国跟着人潮找你们。”顾谦说道。
但是很显然,沈青并没能跟李卫国汇合。
沈青瞄了眼被顾师长扶着的虞阿姨,“你娘这身体,坐拖拉机不行吧?”
坐卧铺都这么虚弱,坐拖拉机能要命,“要不让他们住招待所吧,休息一天缓缓……至于我姐那里,提前见见,反正以后见面的时间多的是。”
一个月后下了农场,可不就日日相对,哎,她得赶紧抽时间给沈红暗示一下,可别跟书里一样做错事儿,害人又害己。
沈青在看到虞阿姨的时候其实就特理解顾谦在书里的选择了,虞阿姨身体这么弱,顾师长岁数不小了,家里还有两个小的,如果顾谦不过去,用不了一个月顾师长就得被拖垮,这一家子最后能不能活下来都得打个问号。
她头一次觉得书里的沈红不地道,书里顾师长夫妻没有来吃酒席,但是到了农场沈红肯定见到了虞阿姨,在这种情况下,就是一个陌生人在有能力的情况下都会伸手帮一把,作为顾谦的妻子,她不帮忙也就罢了,还落井下石就很过分了。
顾谦狐疑的看了眼沈青,“吃完酒席,我爹娘就回京城。”而他短时间内不可能调回京城,所以见面的时间不多。
“啊,这样啊,我忘了。”沈青反应过来挠挠头糊弄过去,她忘了,顾谦可不知道自个一个月后要下放农场,那她要不要也提醒一下,实在是看着虞阿姨这样的美人去受苦,她于心不忍。
纠结中下了站台,虞阿姨不知道是不是走了阵子缓过来了,能自己走了,就是速度比较慢,外面冷风呼呼的,顾师长立刻把身上的军大衣脱下来给虞阿姨穿上、裹严实。
“老顾,小青!”
“是李卫国,还有我姐。”沈青眯着眼看向远处黑暗中跑来的两人,“姐,李卫国!”
两人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李卫国激动的抓住沈青的胳膊,甚至没有注意到旁边的顾师长等人,“你到哪儿去了,我和你姐找遍了也没找到你。”
“就是,你都不知道,李卫国都差点吓哭了。”沈红半是抱怨的道,“还以为你被人拐走了呢,我们都准备去找公安了……顾谦你,怎么也在,你们俩怎么会在一起?”
第七十章 呆子
“哦, 我碰到他们了呀,快,过来, 看看这是谁!”沈青打断她的话,姑娘,你这关注点偏了, 公公婆婆在场,顾谦都得往后靠。
沈红才看到阴影处站着三个人,其中两人赫然是顾谦的父母,她前世的公公婆婆!
“伯父、伯母。”
沈红和顾谦还没领证明, 酒席也没办, 这么喊也对,就是有些冷淡了, 真要喊爹娘又会显得太过热络,可真难啊, 幸亏她没有公公婆婆,看着沈红拘谨的模样,沈青胡思乱想着。
毕竟是未来儿媳, 虞阿姨主动握住沈红的手, 关切的打量着她, “你就是小红吧, 早就听我们家这小子说你这姑娘人漂亮还是大学生, 我跟他爹还不相信,就他那个冷冰冰的脸, 大学生姑娘能看上他?现在啊, 我一见你就相信了, 我们家小子可真眼光好, 找到你这么一个又漂亮又有学问的好姑娘。”
说着,虞阿姨手一动,一只镯子顺着手掌滑入手腕,沈青瞄到一抹绿莹莹的反光,心想,看来虞阿姨对沈红很满意。
“阿姨,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沈红急忙摘下桌子想要还给虞阿姨,顾师长咳咳两声,“这是我们给儿媳妇的见面礼,小红你收着吧。”
“这是卫国吧,好小子,壮实了。”顾师长冲李卫国招招手,拍拍肩膀又捏捏,“听我们家这小子说,小沈是你对象,你这黑炭头也能找到个皮肤白的姑娘?你不会是骗了人家姑娘吧?小沈,他要是敢骗你,你跟我说,我是他干爹,我帮你揍他。”
“伯父伯母好。”李卫国显然跟顾谦的父母很熟悉,一点不见外的扶住顾师长,“伯父,我媳妇这么漂亮,我才舍不得欺负呢,我虽然黑了点,但是我习惯好,这可是我媳妇亲口说的!”
沈青笑呵呵的道:“那行,这可是您说的,李卫国要是不听话我可就找您了,您到时候可一定得帮我揍他,不准包庇!”
“你这小丫头倒是一点不客气,你放心,我说到做到,他要是敢欺负你,我就揍他。”顾师长瞄了眼脸色僵硬的未来儿媳妇,忽然觉得干儿媳更顺眼了。
沈红也想自然点,像沈青一样言笑晏晏,可她一看到顾师长夫妻的两张脸时,就张不开嘴,笑不出来,前世被虞安雪指着鼻子骂的场景,那鄙夷的眼神在脑海里回荡,她拼命往下压,但它们依旧倔强的来回播放,提醒着她过往的那些不堪。
让她愤懑又羞恼,痛苦又绝望。
她娘曾经跟她说过一句话,女人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如果嫁的不好,这辈子都毁了。
原先她不相信,她是大学生,又有一份体面的工作,能赚钱,跟领导夫人们的关系处的也好,她的人生由她自己把握,不需要男人来决定,男人,在她看来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
但是,重生回来之后,她觉得她娘说的特别有道理。
前世,不正是因为第一次没嫁好,导致了她一生的悲剧吗?
想到这里,沈红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里的信念更加坚定了,只要她嫁给了李卫国,她就是首富夫人,这一辈子,她一定会是一个幸福的女人。
……
所有人都坐上拖拉机,顾谦摇起发动机,拖拉机轰隆隆的开到军区招待所。
办理了入住之后,顾师长夫妻以及警卫员小刘住下来,而沈青他们,还得连夜赶回去。
临走前,顾谦在招待所打了个电话,从部队接了一辆吉普,明天送顾师长夫妻去小河村。
因着连夜赶路,他们四个都穿的短袄,顾谦和李卫国还能忍,沈青和沈红姐妹俩可遭不住这天气,顾师长和小刘把自己的军大衣借出来,让姐妹俩盖上,好歹保暖一点。
小刘和顾师长的个头都在一米八以上,沈青比沈红高些也只有一米六五左右,军大衣完全可以当被子盖,回去的时候沈青是一路睡回去的,等到家了,被李卫国喊醒,她揉揉眼睛看着熟悉的景色,才反应过来。
瞅见李卫国冻的脸都青了,沈青忍不住有些埋怨自己,“我睡着了你怎么不喊我?”
她醒着的时候可是把军大衣分了一小半给李卫国的,她睡着了,李卫国给她全包上了,自己一点没盖上。
闻言,沈红道:“半路的时候他跟顾谦换着开车。”
沈青不说话了,苦大仇深的看着拖拉机,其实第一次坐拖拉机吹冷风的时候,她就想弄个棚子了,为什么没弄?
一个是没钱,一个是没材料。
加上去县里不到一个小时的路程,忍忍就过去了,何况她去县里次数也不多,也就放下这事儿了。
但是这一次去市里,真的是感触很深,太冷了,人都要吹成冰棍了。
可是,沈青也就看看、想想,还是那句话,没钱没材料,折腾不起来。
“你还看吗?我要还车了。”李卫国走过来问道,顾谦和沈红先走一步,沈青和李卫国去还车。
“换去吧。”沈青吸吸鼻子,在车斗里弄个棚子算啥,她要挣钱买汽车,她想吹风就开窗户,不想吹风就关窗户,那才是人该坐的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