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乔转过头冲周雅道:“妈,那我先过去了。”
周雅点点头,笑得有些勉强,“去吧。”
许明砚拽着徐乔找了个离周雅和李鸣飞最远的角落坐下,招呼服务生,“一杯摩卡、一杯卡布奇诺要热的,一份儿巧克力布朗尼、一份儿四味儿甜甜圈。”
徐乔睫羽低垂,在下眼睑处晕下浅浅淡淡的阴影,冷白的长指随意抚弄着咖啡杯,幽幽道:“许明砚,这两年辛苦你了。”
许明砚怔住。
徐乔缓缓道:“了解我的需要,了解我内心隐藏很深的渴望,恰到好处地投其所好,小心翼翼哄着我,唯恐惹我生厌,难道不辛苦吗?”
许明砚身体一僵,“乔乔,我……”
徐乔瞟他一眼:“你紧张什么?你做得很好,我这是夸你呢。”
许明砚苦笑,“乔乔,不管你信不信,爸爸是爱你的,所做的一切虽然用了心计,但目的都是想让你开心,至于你所说的辛苦,并没有,恰恰相反,你对爸爸来讲是上天给我的最后一件礼物,让爸爸觉得很温暖,很幸……”
“停,停,停,打住!”徐乔不耐烦打断他,“你可真能肉麻,听得我浑身起鸡皮疙瘩,——我有正事儿跟你说。”
许明砚早就摸透徐乔跟他面前“口嫌体直”的别扭性格,别看小脸儿上全是不耐烦,眼睛却又亮又活泼,摆明了是喜欢。
儿子脸皮薄,他当然不能揭穿,忙随着他的话转换话题,“什么事儿,乔乔你说?”
徐乔正色道:“我建议你这两年把在证券市场的钱拿出来投资别的,房地产、互联网这些新兴产业都行,或者把你旗下那影视娱乐公司搞大,总之别在股市呆着。”
“怎么讲?”许明砚饶有兴趣的问。
徐乔:“这两年,股市的扩容疯狂进行,规模扩张程度超乎想象,过度投机,严重的供需矛盾必然使二级市场出现极度失血,国家要进行宏观调控,加上国际上的次贷危机影响,估计接下来会是一波时间很长的熊市,钱压在里面,估计没个一两年解不了套。”
“乔乔,你什么时候开始研究起股市来了?”许明砚压下隐隐的吃惊,问他。
许明砚经营多年,拥有庞大而复杂的人脉资源,各方面消息灵通不说,站在他这个层次看问题也会更有大局观,徐乔刚才讲的这些,都是他近期感觉到股市风头不对后,潜心分析研究得出的预判,但年纪轻轻的儿子能有这份觉悟,就让他实在吃惊了。
“之前李鸣飞给我推荐过一支股票,小赚一笔,尝到点儿甜头,然后就开始接触学习了,这两年一直都在做,小有成绩吧。”
徐乔轻描淡写的,轻轻咬了一口巧克力布朗尼,眉眼间难掩几分向大人炫耀的得意。
许明砚已经被儿子的优秀程度搞得麻木了,可他吃着喜欢的甜食,半眯着眼一脸满足享受的模样儿分明还是个孩子嘛,这么好的宝贝儿子,他怎么可能觉得辛苦呢?
这边周雅情绪低落。
李鸣飞握住她的手,“父爱不能代替母爱,同样母爱也代替不了父爱,不管我们对许明砚有什么看法,但是必须得承认,乔乔就吃他那一套。”
说到这里,他略顿了顿,注视着周雅,“小雅,我接下来的话可能有些难听,但我必须要说。”
周雅喝了一大口咖啡,放下杯子,“你说吧。”
李鸣飞:“不经他人苦,最好不要对他人的行为随便作出自己的评判,那怕你是他的妈妈,乔乔和爸爸亲近你就觉得他和你疏远了,和你不亲了,若是乔乔知道你这样想,只会更疏远你。”
“为什么?”周雅不明白。
李鸣飞:“因为你不理解他,你始终站在你的立场考虑问题,实际上站在旁观者的立场,你比许明砚做错的更多,因为乔乔是因为你的任性才来到这个世界上的,而许明砚并不知道乔乔的存在,你比许明砚对乔乔负有更多的责任。”
“还有,你调查到的那些东西只是徐乔成长过程中的冰山一角,他真正经历是什么,我们谁也不知道,你不能自私地用自己的需求代替他的需求,也不能把你对许明砚的看法强加给他,乔乔的心理多多少少是有点儿问题的,甚至有时候会走极端,你需要多体谅他,多一个人疼爱他,也没什么不好,不是吗?”
周雅的眼泪刷地流了出来,“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李鸣飞伸手帮她擦眼泪,点点头,一本正经道,“嗯,也不能叫自私,就是被宠坏了,不太习惯换位思考,不过我不嫌弃,愿意让你祸害一辈子。”
“滚。”周雅恼羞成怒,忽然瞪向李鸣飞,“李鸣飞,你脑子是不是有病,你竟然为许明砚说话。”
李鸣飞咬牙,“小雅,我对许明砚永远不可能有好感!”
爷俩从咖啡厅出来,外面下起了小雨,三月份儿的天气倒春寒,徐乔现在对温度敏感,室内外的温差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许明砚立即将自己西装外套脱下,不由分说给儿子披上。
带着父亲温度的外套儿,让徐乔想起小时候放学下着雨,别人家爸爸打伞背着孩子,他一个人鞋湿了,衣服湿了,瑟瑟发抖地一个人靠着墙角儿走。
他目光落到许明砚穿着单薄衬衫的身上,无声的笑了。
咖啡厅开在步行街,不允许停车,到停车场有一段不短的距离,许明砚的白色丝质衬衫很快湿透,一块儿白,一块儿透明的混和着雨水紧紧贴服在身上。
徐乔故意问许明砚,“许明砚,你不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