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下第一的隐居生活——薄荷熊童子
时间:2022-05-24 08:20:03

  看着陆芸花又羞又气、扭过头不看自己的样子,卓仪眼神若有所思,半晌不知道想到什么,停滞瞬息后低头轻弯起唇角,再次望向陆芸花的时候眼里满是温柔。

  卓仪也没想到陆芸花居然会完全不在意地接受阿芥的职业,既没有再三怀疑,也没有对他进行劝阻,说“阿芥这种职业的朋友远离为妙”之类的话……他知道陆芸花温柔亲和的表面下隐藏着叛经离道的思想,很多时候与世人大不相同,但没想比自己还要开放,难免叫人思索是不是受了她想象中故事的影响,这才会出声提醒。

  但现在看她表现,卓仪转念思索,怎么可能想不到陆芸花是因为信任他才会下意识相信他的朋友……这份信任真的很沉重,叫卓仪感觉心里软绵绵的同时升起了浓浓的歉疚之情。

  他再次顿住,伸手拉住扭过头去不看他的陆芸花,认真道歉:“是我的不是,刚刚是我不应当开玩笑,倒是叫你误会。”

  卓仪这样诚挚地望过来,阳光印在他的眼瞳,把他平日深邃的眼睛照得如翡翠般清透明亮,认真的心情也在同时毫无遮掩地传递给陆芸花,叫她刚刚才升起的几分气恼和云雾一般消散了。

  “……也有我的不是。”陆芸花自然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的性子,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低声嘟哝:“偷东西确实是犯法的,我不应该用这样毫不在意的态度……是我的问题。”

  她没有解释再多,毕竟并非“土生土长”而产生的那种漂浮感很难在此时说出个充分的理由,只能就这样承认是自己不够成熟,将现实与幻想混作一谈。

  两人就此算是和好了,但一时间气氛还是变得凝滞,有种不知道说什么的感觉。

  最后还是陆芸花念及卓仪平日就不怎么会说话,先给了大家台阶下,微微撇过头小声问:“那……你说阿芥是小偷,又不是我想的那种小偷,他到底是做什么的?”

  “……倒是有点难以解释,毕竟阿芥的想法与时人不同。”卓仪略显为难,显然不知道怎么具体描述这位“不一般”的小偷朋友。

  陆芸花转过头挑眉看他,见他无辜回望过来只得轻哼一声,又问:“那今天会见到阿芥吗?”

  她没问卓仪阿芥会不会在家里住几天,毕竟这话还是对着本人问比较好。

  “他应当比我们早去县衙。”卓仪这次回答终于再没犹豫:“等我们过去的时候就能在县衙见到他。”

  .

  两人乘着牛车,和官差一起低调地来到县衙,果真一路上没有引起什么注意。

  陆芸花和卓仪在官差的带领下来到偏厅,就见阿芥正和县令说着什么,虽少有回应的样子,却比昨晚那说两个字都靠挤的模样好得多。

  昨晚一身黑衣的阿芥换了身不引人注意的浅灰色衣裳,衣裳洗得发白,细细看去还能发现不少缝补过的痕迹,他的肤色也不是陆芸花想象中的苍白,而是一种和卓仪类似的小麦色,衬得他那冷冰冰的神情都变得柔和不少,和他寡淡的五官相配之后,有种轻易隐于众人的低存在感。

  陆芸花和卓仪进屋,各自和在座两位打了招呼,阿芥和县令的交谈正到尾声,他们便坐在一边等候。陆芸花满是好奇,时不时看过去,尽量不冒犯地观察着这位“新朋友”。

  阿芥这张脸若是称作“寡淡”丝毫不错,他肤色偏深却生了颜色浅淡的眉,两两相衬之下,就算这眉毛生得规整好看也看不出半点好处。更何况他又是微微内敛的内双细长眼,有几分丹凤眼的意思,却不如丹凤眼锐气,瞧着只平平无奇……不高不低的鼻子、薄厚合适的嘴唇,五官若是拆开来看都算是好看,却组成了这样一张平淡的脸庞。

  “……此事便这样定了,稍等我唤衙役引郎君去。”县令摸了摸胡子,姿势却远不如从前潇洒,转而面向陆芸花的时候便恢复了正常。

  县令眼中满是担忧之色:“芸花啊,这次可是受了惊吓?”

  来往县城那么多次,常和县令见面,陆芸花自然和县令熟悉,平日常做长辈相处,此时也不惊讶他态度亲昵,自然回了话:“劳烦伯父挂念,昨晚并未受到什么惊吓……”

  两人寒暄几句迅速进入正题,县令仔细询问了昨晚事情的具体情况,为了不引起议论,此事算是秘密处理,此时县令身边只有一个文书进行记录,除此之外再无旁人。

  在陆芸花三人分别补充中,昨晚事情经过被还原出来,县令挥手叫文书退下。

  县令赞道:“芸花实在勇气可嘉。”

  “伯父过誉了。”陆芸花抿唇一笑,说起昨晚就难免想到石奴当时的惨状,顿了顿转了话头:“不知这石奴到底是怎么来陆家村的?昨日看他外表颇为凄惨,不知是否与这相关?”

  “……”县令还未见到石奴凄惨死状,却也因记录着石奴一路经历的文书发出一声叹息,他静默片刻,摇摇头才回答陆芸花的问题。

  “这石奴……却也是个忠心执着之人。”

  县令道:“通缉榜文中查找的是一个有哑疾的壮年男人,石奴便刺瞎自己一只眼,靠着独眼混过几次追查……后面抓捕越发频繁,他乘船行至洛县之后打断了自己一条腿,不住店不乘车,装作跛脚乞丐走路过来……因着他假装自己年纪大了,又容色凄惨,一路上检查之人便不自觉会放松几分……”

  接下来不用说了,大家也能够想象……这幅模样的老年乞丐平常人多是避开的,就算心善也只是给点吃的就罢了,毕竟石奴外表瞧着快死了的模样,若是好心泛滥说不定会引来麻烦,人们会避让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想想昨晚石奴所做之事……文书中所说那些确实是他能做出来的。

  陆芸花心中滋味难言,她再清楚不过石奴是自己的敌人,对一个想要杀了自己的敌人产生什么怜悯心态实在很不应当……但石奴那种对他自己堪称狠毒的做法和如同飞蛾扑火般的就为了复仇的模样都给陆芸花带来了很大的震撼,如今心情不仅仅是怜悯那么简单。

  堂中一时无人说话,静默半晌,却是阿芥先开了口。

  他神色淡淡,与他浅淡的眉眼十分相配,声音还是昨晚那般沙哑低沉:“结束了?”

  县令闻言又捋了捋胡子,恢复笑呵呵的样子:“案情十分明朗,这次叫大家来只例行询问,接下来处理就与诸位无关……诸位可以归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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