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天下第一的隐居生活——薄荷熊童子
时间:2022-05-24 08:20:03

  他们都是清醒的人,田老爷那件事中陆芸花只是受害者,受害者反击成功本身就不应该再遭受报复,不论石奴的做法再怎么叫人叹息,仍旧摆脱不了他犯罪的事实,□□的主谋与直接杀人于罪责上并无差别。

  县令还待说什么,一位衙役通传后进屋,在县令耳边说了什么,他便匆匆起身,带着歉意对阿芥说道:“至于郎君所说那事,还得稍等片刻。”

  他说完又和陆芸花、卓仪打了招呼,叫他们自便,自己先行离开。

  等县令大人走远,陆芸花喝尽杯中凉水平复了心情,见卓仪和阿芥都沉默不语,似乎两人都没有和朋友叙旧的意思,转而对阿芥发出邀请:“郎君既然是阿卓的朋友,这次又于我有救命之恩,若是不忙不如在家中小住几日,好叫我们招待一番以作感谢。”

  他们还没有正式认识,现在叫“阿芥”难免不大礼貌。

  阿芥本要拒绝,却因陆芸花无意戳中弱点的话语陷入踌躇,他是个不欠人人情的家伙,自然也不习惯旁人欠他人情……若是陆芸花记着他的“救命之恩”,一直觉得欠了他的人情怎么办?

  更何况他半夜前去将她从屋中掠走,说是帮了忙,其实在他看来是因为自己的坚持给她带来了惊吓,实在承担不起这充满善意的感谢。

  “不。”阿芥语气沉沉:“我去。”

  陆芸花有些茫然地看向卓仪,实在不大懂阿芥的意思,这到底是来还是不来?

  卓仪却明白了,这是“没有救命之恩”和“我会去你家,但不是做客是赎罪”的意思,也不知怎么与陆芸花解释清楚,只得无奈冲她点了点头算是给出提示。

  见卓仪点头,陆芸花只当阿芥答应下来,微笑起身:“那我先回家准备,不知郎君什么时候来家里?”

  “……还要服役。”阿芥又沉默一下,说出的话叫陆芸花无比困惑。

  “那我们一月后见。”卓仪在这时起身拉了拉陆芸花,对似乎松了一口气的阿芥点点头,两人迅速定下再见之时。

  陆芸花跟着卓仪走出县衙,实在想不起大家平时还要服什么役,甚至都以为是自己了解不清,满是疑惑地小声问卓仪:“阿芥是要服什么役?大家都得去吗?”

  “大多不用去。”卓仪耐心给陆芸花解释:“偷东西是犯法的,接受委托偷东西也是犯法的……”

  “就算自首也得受到惩罚。”卓仪看陆芸花睁大了的眼中满是震惊,不禁笑道:“服役……自然是服这个役了。”

  “莫要担心,阿芥已经很熟悉那些活计了,一月后就能见到他。”

 

 

178章 红缨烧

  自首?服役?

  陆芸花深觉迷惑,长到这个年纪还从未见过这样的人,但她知晓就算此时问卓仪也得不到什么确切回答,毕竟他今天说起这位朋友的时候一直显得模模糊糊、不甚详尽,倒不如少费口舌。

  “芸花……不问我?”她不问卓仪却有些不自在了,语气迟疑地问道。

  陆芸花难得翻了个不怎么好看的白眼:“想来就算我问你也不会说,倒不如不问。”

  “不是我不愿说。”卓仪闻言略显无辜地看向陆芸花,回答得很真诚:“芸花今日也能看出一些,阿芥是个‘不太一般’的朋友,要问我他是个什么样的人……真的很难做出回答。”

  他说到这语气中带上笑意:“阿芥是个什么样的人……反正一月之后他便会来家中做客,届时芸花大可与他相处之时自行感受。”

  “知道了。”陆芸花果然心中好奇,便也只是撇了撇嘴便没再多言。

  石奴之事算是真正结束,两人在县城最繁华的街道上漫步,确实感觉到久违的轻松。就算敌人弱小,但因其躲在暗处,所以还是要时刻提防,不能放松精神。更别说石奴不算十分弱小的敌人,要不是他每次谋算都莫名倒霉,如今说不定真会给陆芸花带来不少麻烦。

  耳边尽是嘈杂声、吆喝声,人们交谈时候声音不算大,但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实在有种市井人家的烟火气。

  “哎呀那不是瘸子?”

  “昨日还见他坐在那,今日怎么就……”

  “人各有命、人各有命……但千万别是什么病才好,乌县时疫才完,可是把我吓破胆了。”

  “应当不是时疫,这瘸子早有旧疾又年老体衰,突然……也是正常。”

  陆芸花注意到身边低低交谈之声,言语间颇有怜悯之意,却用词避讳,好似深怕沾了什么在身上。顺着他们的目光看过去,就见街边一处少有人去的角落围着几个差役,草席盖着什么,稍微拱起一个弧度。

  在陆芸花的注视下,草席被抬到另外一边的木板上,差役行动之间草席上头露出几缕看不出具体颜色的肮脏头发,显然草席里裹着的是个死去多时的乞丐。

  相比从前如今城里乞丐已经少的多,只要不是自己懒,年轻些有劳动能力的乞丐大多已经找到了一份营生,但瘸子这样情况的乞丐显然不算是“有劳动能力”的一员。

  县里才有些富裕起来,到处都有需要钱的地方,像收容所那种福利设施根本不可能建起来,也没有资本建起来……县令愿意将瘸子这样死去的乞丐花费人手抬到城外指定地方掩埋,已经算极有善心。

  此情此景,难免想到石奴。

  陆芸花原本稍显舒缓的情绪再次沉郁下来,石奴这样的对手……就算他的死对她而言本身是一种好事,陆芸花依旧难以因此升起什么激昂愉快的心情,不能说是怜悯,或许只是值得唏嘘的地方太多,莫名让人觉得心里不大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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