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看看这几人今日来面色都很苍白,就知道昨晚上定然又是去搞内卷了。
真累啊,不如当咸鱼来得舒服。
白湫刚感慨完,上首的天帝与魔君便开始宣布被淘汰者的名单。
仙界魔界各走了十个人,各个灰头丧气的,尤其是那个被分配在西屋一号的男子,看着宿舍里头其余几个舍友都是高分晋级,唯独自己被遗憾淘汰时,心里真是一把辛酸泪。
当初他明明听说是按照初始排名分宿舍的,谁知最后把他个学渣分到了个学霸宿舍,每天被学霸们刷上来的积分虐.身.虐.心,个中滋味真是一言难尽。
牺牲了半个月的睡眠时间,竟然还是拼不过,他大概是神志不清才会跟着那群学霸下任务。
最后学霸们蹭蹭涨分,他被判定划水,一分没有,还白白浪费时间,就很伤人啊!
说不定,他与学渣们分在一起,也不至于一轮就被淘汰啊。
男子无限遗憾地离开小岛,回去途中看见了从前的一位同学,比自己修为高了些许,居然也被淘汰出局,他心里那丝不甘也没了,开启疯狂吐槽模式。
岛心少了二十人,看上去稍许空了些。
今日排行榜公布后,有三日休息时间,可以离开岛上自行安排。
白湫准备去青丘看看白琼的情况,游封也不想独自一人回魔界,便跟着一道儿去,再加上本就要回去的白落,和硬要跟着的鄞尘,他们四人又凑到了一块儿。
到了青丘,刚落地,便听得白琼院中吵吵嚷嚷的,走进去一瞧,才知道是天帝派来的数名工匠正在此处铸造魂灯。
为了让魂灯与白琼相契合,铸造的时候有许多要注意的地方,这些工匠就干脆分成两拨,一波待在青丘,还有一波在仙界,分头行动。
白湫他们回来时,魂灯已然铸造了一半,能够初步看见雏形。
但最关键的一部分灯芯还没能做出来,这会儿的吵嚷声,便是几个工匠在争议魂灯灯芯该如何制作。
见着白湫几人回来,工匠们自动停止了争论,恰巧此时族长也处理完事务过来,他们便干脆直接询问族长处理办法。
灯芯制作时是需要滴入至亲鲜血,这样于招魂要更为有效,但据他们所知,白琼族内的几位同系的血亲都已不在,这个办法能否成功则要实验过后再议,如若不然就得增长制作魂灯的时间。
白湫听来,自然不愿铸造魂灯时间延长,便主动道:“可否用我的血?”
若是没有至亲在,退而求其次,近亲的血也是可以的,青丘族人本来就不多,要血并不难,难就难在得选近亲当中最为精纯的血脉,不然灯芯发挥不出效果,之前的努力可就白费了。
工匠们做了块香石,用来筛选最为适合的血液,可是青丘但凡与白琼沾得上关系的族人都来试过了,效果都不算太好,余下的,大约就白湫和白落了。
所以白湫提出试血,几名工匠并未拒绝,他们拿出香石放在桌上,示意她将血滴在其中。
白湫将指腹划开一道口子,逼出一滴血来。
游封看她忍痛的模样,眉心皱了皱,上前将她的手握住,吹了口气后,那道伤口便自动愈合。
白湫的注意力全在香石上,不自觉握住了游封的手,以寻求一些心理上的安慰。
鲜血滴入香石之中,五彩的石头瞬间发出光来,五种颜色逐渐缠绕在一起,最后在中间变成了一道五彩光柱,空中有阵阵清幽浅淡的香味弥散开来。
香石变化的时间很短,那五彩光柱也有筷子粗细,白湫以为这样是成了,却不料工匠们接连摇头。
这样的效果还不够。
族中不是没有人能达到这个效果,但对于重伤的白琼而言,还是太弱了一些,招魂需要有更大的把握。
白湫神色黯然,将位置让出来,给全族最后一个没试过的族人白落。
游封手指与白湫的缠绕在一起,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以及方才受过伤的指腹,他一双桃花眼低垂着,看不清神色,瞳孔中那抹光亮只有自己知晓。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白落身上,她的血从手指跌落,砸入香石之中,骤然迸发出光亮来,五彩的光柱从香石中冲了出来,足足是白湫的两倍粗。
工匠之中为首的那位露出了满意的神色,在征求了白落的意见后,便定下用她的鲜血来引铸魂灯。
工匠们走之前,取了白落几滴血回去研究,以保证魂灯到时不会出差错,他们一行人离去后,院里便骤然空了下来,白落与族长并未在此多留,将时间留出来些给白湫。
虽然没能用自己的血救姑姑,但只要魂灯能够最终铸成,过程如何她都能够接受。
独自一人在白琼的卧房当中待了许久,等天擦黑了她才出来。
出来后却没看见游封,只白落一人在院中的石桌旁坐着,看样子已经等了许久。
白落见她出来,眼睛红红的,心中多了几分怜爱,将放在手边的一包用油纸包着的药材递了过去,语气柔缓,“每隔三日煎服一次,对你的身子有好处。”
将颇有分量的药材拎到手中,白湫除了谢谢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毕竟白落又用血救姑姑,又给她送药,真的很贴心,她没有办法讨厌一个关心自己的人。
“我走了。”
白落在白湫无以为报的眼神下,也有些莫名的不自在,转身走的时候遇上游封,他手中端着个托盘,上头放着茶杯和茶壶,皆是小巧玲珑的外形,“你要的茶。”
白湫连忙将她拦下,“喝杯茶再走吧。”
白落见此,没法拒绝,只好在石凳上坐下。
游封拿出两个小盏来,一边倒了一杯,然后做了个请的手势。
白湫平日喝的都是这种,她没那个耐心细品,往往是口渴起来直接往嘴巴里灌,所以吃不太出来特别之处,但白落却不同,她喝了口后,唇齿留香,眼中立马便有了惊艳的神色,“是万年明前,这样的宝贝,你从何处得来的?”
游封挑眉,随口敷衍道:“路边采的。”
白落:“……”哪儿采的,她也想去!
白湫朝游封递过去一个眼刀,对着白落笑道:“你喜欢的话,改日我送点给你。”
游封眨眼,犯起了直男病,“你有?”
白湫唇角抽了抽,硬着头皮道:“夫君你不会连点茶叶都舍不得吧?”
别说,游封还真有点舍不得,于是低头凑到白湫耳边,道:“晚上回去多叫两声夫君,我就答应。”
白湫从唇缝里挤出两个字来,“成交。”
游封这才看向白落,“改日送些过去。”
像他们这样光明正大的虐狗行为,白落表示忍不了,就是万年明前也没办法让她继续忍,所以喝完一杯后,就利落地起身告辞了。
白落走后,月下只余夫妻二人面对面坐着,游封的目光落在白湫手边的药材上,“那是什么?”
第55章
青丘的月要比魔界更亮一些,月光的清辉撒落在地,将小小的院落照亮,茶香远溢,萤蝶翩飞,是仙界不得常见的一处月下美景。
无心赏景的二人没有去看半空中翩跹飞舞的各色萤蝶,而是将目光落在了茶具旁的药包上面。
白湫心虚地将药包朝自己身边挪了几寸,道:“一些寻常的补药罢了。”
游封直视着她的面庞,似是不信,“补药?你身体有不适?”
白湫缠绕着垂在胸前的发丝,支支吾吾道:“有点儿。”
见她如此不愿细说,游封眼神暗了暗,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自顾自的将茶具收了起来,看身影有些落寞。
这下子白湫心里头更不是滋味了,嘴巴张张合合好几回,到最后也不知道该怎么哄。
二人有月余没有同睡一张床榻了,这回晚上还是宿在青丘白湫自个儿的府洞里头,游封不言不语去了外面的小榻上睡觉,看样子是被气着了。
烛火熄灭,白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掀开床上的纱帘,看向外头背对着自己的身影,辗转反侧了好久,最后还是下床,拖着鞋子慢慢走到他睡的小榻边,弯下腰来脱鞋上榻。
本就很窄的小榻,睡游封一个人都够呛,更别说再挤上来一个了,二人中间连点儿缝隙都不存在。
白湫艰难地转了个身,问:“你生气了?”
游封不说话,只背对着她,用行动来回答,他的确生气了。
有什么事她和白落说,都不和他说!
白湫将头轻轻抵在他背上,低声道:“我们都是姑娘,总有一些事情只适合同她说嘛,你作甚因为这点儿小事生气?”
游封身躯没动,声音透过胸腔传到了白湫耳中,有点儿闷,“你身体上的事有什么是只能与她说,不能与我说的?有什么区别?”
白湫将脑袋从他背上抬起来些许,嘴比脑子快了一步,“我们都会来那个,你不会啊……”
游封怕她掉下去,转身的幅度很小,“哪个?”
好像触及到他的知识盲区了。
在游封不懈的追问下,白湫没法,只得说了,“就是……月事。”
她说完脸都烧了起来,很想当场甩给游封一本女性医学专著,让他去好好学学。
游封顿住良久,才反应过来,像他这种什么都学过的人,医术比起专攻这方面的人肯定是有所差距,一时间没能想起来也是情有可原,这会儿被白湫直接说出来,他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你是说这个啊……”
从这方面来说,他和白落在构造上就是不同的,倒也说得过去。
白湫见他态度软化,扯了扯他的手臂,“别睡这儿了,怪挤得。”
脑袋里已经在构思着,该找什么样的机会和他说肚子里崽崽的事情了,总得留点惊喜不是。
游封还是第一次被人哄,压根招架不住,就这么被拉着睡回了大床上。
在岛上训练本就很累,好不容易能够安安稳稳睡一觉,不用担心明日上课的考勤,白湫裹着小被子,没一会儿呼吸就变得均匀起来。
游封侧身朝着她的方向,安静地听着手上双生戒中传来的心跳声,确定她是真的睡着,不会轻易被吵醒后,这才缓缓从床榻上坐起来,穿鞋下床。
他没有出去,而是绕过屏风,径直走到靠着墙壁的柜子边上,轻轻拉开了最上面的一个抽屉。
方才白湫将药包放起来的时候并没有避着他,游封很顺利地将那几包包扎得很紧的药包给拿了出来,先是放在手里掂了掂,而后才拎着走向桌子。
他抽开药包上的麻绳,拿出其中一帖药来,耳边双生戒中传来白湫平稳的心跳声,他手上动作缓慢地将药包拆开。
游封一抽一拉,不一会儿,药味便扑面而来。
他晚间的夜视能力不错,即便是在没有点灯的室内,也能够视物,但是为了能够将里头的药材看得更清楚一些,他还是用法术点亮了手边的一盏小油灯。
油灯散发的光芒比萤火虫的光亮不了多少,但对游封来说却足够了。
他所学涉及甚广,对一些寻常的药材还是认得一二的。
药包里头药的种类有些多,他用拇指将混在一起的药材分散开,尽量平摊在黄色的纸上,再将他认得的药材拨到一边去,不太清楚的药材留下。
这样的分药过程是有些漫长的,有些药童最先学的便是这样去辨别药材,游封如今别的不多,唯独时间很是充裕,离天亮还有很久,足够他将不认得的药材都分出来了。
辨认过程中,游封时不时用手去捻一捻,又或是放在鼻下闻一闻,动作比一些一天到晚与药材打交道的医师还要略快上一点儿。
没多久,他便将药材分成了两拨。
一拨比较多的,那是他能叫得出名字来的药材,另一边少的,就是他没怎么接触过的药材了。
他用手放在脖子上扭了几下,在烛火下将这几类药材的模样,气味以及手感都记在脑中,这才将药包恢复成原样,连上头的麻绳的折痕都与先前没有差别之后,重新放入第一格柜子里面。
然后轻手轻脚地上了床。
从那些认得的药材里头,游封没看出什么不对的地方来,除了几样有些独特的草本植物外,其余的似乎就是补气血用的普通药类。
他当即放宽心,决意改日叫黑鹰帮着去查查,那几种他不认得的药物究竟是什么来头。
这睡过一日起来,白湫刚醒了出门,耳朵就听到了些许八卦。
昨日里,似乎白落和鄞尘吵架了。
具体吵架原因不详,但的的确确是闹了矛盾,青丘那些八卦的族人们不会放过任何一点儿风吹草动,还没等白湫走到白琼的住处,已经听到不下一个人在讨论了。
据说昨日里鄞尘原本是跟着白落过来的,客房都备好了,后来不知道怎么,很晚鄞尘还回了仙界,且动静闹得不小,不到一日的功夫,便都传遍了。
白湫本不是爱管闲事的人,今日好几个仙界的工匠再次齐聚在白琼的住处,研究魂灯的灯芯,自然少不了要叫白落过来配合协助。
今日见着白落,她精神不济,脸上虽略施粉黛,但仍挡不住眼中的疲倦与眼周的微红。
白湫静立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她现在自个还是一笔糊涂账呢,自然管不到别人,只一心关注着魂灯的制作情况。
工匠们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后,初步定下了方案,开始分工合作,手上忙个不停,脚下走路生风。
白捋今日又被取了几滴血备用,整个人显得有些恹恹的。
魂灯制造工艺复杂,白湫看这些工匠们忙活,看久了也觉得有些意思,时不时还会帮递递工具,打打下手。
日头逐渐升高,太阳光直落在地,白湫一直盯着眼前炉子中的火,双眼有些酸涩,她用力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就见风云忽然变色。
明明是晴空朗日,忽然便被乌云遮住,天霎时黑了下来。
天地间,风云忽变。
这种情况在人间也许会因为季节变化而时常看见,但在仙界却是极少的,
仙官们各司其职,不可能会因为疏忽出错,除非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白湫不知为何,觉得心里沉甸甸的,仰头看向黑沉沉的天空,不一会儿便有水滴砸落在她的脸上,先是一滴两滴,后面便越来越多。
雨,就这么猝不及防地下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