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湫露出一个苦笑,又问了许多和提升修为有关的经验方法。
按照道理,以游封如今的修为,他们每日“修炼”又这么频繁,不该卡在瓶颈这儿出不去才对。
难不成真的是因为怀孕?
白落将她的疑虑都一一回答了之后,便开始劝她,“白湫,修为提升急不得的,得一步步把基础打牢,你现在已经很快了,也许只差一个机遇而已。”
白湫听了她的话,只能点点头,眉间愁绪却迟迟没有散开。
白落也有些奇怪,之前白湫对修为可没有那么执着,一直都是修炼到哪一步算哪一步,哪像现在,简直都把“着急”两个字写在了脸上。
她忍不住问了嘴,白湫叹了口气,说得模棱两可,“因为差得太多了啊。”
白落见她不是很想说了,便识趣地换了个话题。
收拾好心情的白湫问起了白落在凡间历劫的事儿,对方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就多了几分羞怯,抿嘴唇的次数也明显变多。
白湫的八卦之魂一下子就被燃烧起来,“你与鄞尘如今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白落惊慌起来,差点儿将桌上的茶杯打翻,“我们……我们……”
白落支支吾吾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白湫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拍了拍她的手背,道:“总之对男人,你得多考量考量,如果是那种大男子主义的人,咱们坚决不能要。”
两人说了许久的话,直到有个青丘的族人过来唤白落回去商议事情,她们这才结束分开。
白落走后,白湫又在院子里坐了一会儿,她的目光不自主的投向放在乌云密布的那块天空,盯了许久后,低头用手抚了抚腹部,吐出一口浊气来。
过了没多久,游封回来,白湫神色如常地去迎接他,看他手里买来的吃食,露出个大大的笑容来。
一日便有这么过去了,晚间,因白湫的肚子逐渐大了起来,有好些事情做起来都不太方便,比如说脱鞋这样需要弯腰的事情,一般都是游封代劳。
游封半跪在白湫身前,帮她将鞋袜一并去除后,塞到被子里面,接着他自己又出去了好久,回来时身上是淡淡的皂角香味。
他灭了烛火躺下。
今日不知为何,二人都没有睡意,也没有像从前一般缱绻缠|绵的心思,而是并肩躺着,睁着眼睛想着各自的心事。
“夫君——”
“湫湫——”
他们几乎是同时开口,这样的心有灵犀触动到白湫,让她的鼻子在瞬间发酸。
游封侧头,“你想说什么?”
白湫闭了闭眼,将哽咽藏住,道:“我想问,你累不累?”
游封扯起嘴角笑了笑,将她搂进怀里,“说什么呢,我整日无事可做,哪里累了。”
白湫将头抵在他的胸口,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道:“你刚才想说什么?”
游封搭在她肩膀上的手动了动,他似乎叹了口气,“没什么,就是想早点儿见到我们的孩子。”
他温热的大掌不知何时搭在了白湫隆起的腹部,轻轻的抚摸着。
白湫将脑袋埋在他的怀里,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
游封察觉到怀里的人在哭,慌乱的捧住她的脸,“怎么了?有哪儿不舒服吗?”
白湫听着他温柔的声线,更想哭了,她边摇头边擦眼泪,看着倔强坚强的模样,殊不知叫人心里软成一团棉花。
“没有,可能是因为怀孕,有时候看见月亮不圆了,都得难受好一会儿。”白湫抱住他,轻声道。
游封心疼得不行,捧着她的脸蛋,将泪水一点一点儿吻去,“我保证,明日的月亮定是圆的。”
白湫噗嗤一声笑了起来,“你胡说什么嘛,月亮的圆缺哪里是由我们控制的。”
游封:“我去将月神揍上一顿就行了。”
白湫仰脸看他:“可别了,我就是打个比方而已。”
游封不置可否,白湫将脸蛋埋进他的心口,听着他的心跳声缓缓入睡。
第二日起来,一向爱赖床的游封并不在身侧,这几日他早出晚归,白湫忙着修炼也没多注意,一醒过来又马不停蹄的盘腿打坐,用上昨日白落教的方法,看看能不能有所成效。
晚上,消失了游封总算回来,他一进屋内,便将白湫拉起来,二人纵身一跃,到了房顶之上。
晚风微凉,白湫的发丝被吹得轻轻扬起,游封指着天上的月亮,“湫湫,今夜是圆月。”
不仅是圆月,硕大的月亮比之前看到的都要更亮一些,散发着莹润的光芒,像是一盏大大的明珠悬挂在天上。
借着月光,白湫看向游封,半明半暗之中,月光镀亮了他的半张脸,那双桃花眼中可以清晰的看到圆月以及她的倒映。
月光将他们二人照亮,投在地上的剪影像是一幅画。
白湫久久的凝望着他,像是要将他的模样刻进脑海当中。
月下,白湫轻轻踮起脚尖,在游封的唇瓣上轻轻碰了一下,是个很纯粹的吻,“你当真去找月神了?”
“恩。”游封弯下腰亲她,“没揍他,送了几壶好酒去,他便应了。”
白湫从嗓音里溢出一声低笑来,环住他的脖子,任由他加深这个吻。
第78章
这晚的白湫比以往更为热情,游封若不是顾忌到肚子里的孩子,晚上该放纵成什么样他自己都没办法控制。
白湫只知道,等真正意义上入睡的时候,天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白湫睡前忏悔反思了几秒钟,而后便沉沉睡去。
接下去的几日,游封发现,白湫修炼的时间变少了,盯着他看的时间反而多了起来。
时常是她盯着自己发愣,有时还会眼圈泛红。
每当游封觉得她情绪不太对,想上前询问安慰的时候,都被她用各种理由给搪塞了过去。
为此,游封去搜罗了不少有关女子怀孕的书籍来,从中也得知,孕妇的情绪较之平时是要更为敏感。
于是他也不问了,大多时候便将她抱在怀中,二人就这么静静的待着,想着各自的心事。
一些沉闷的话题小夫妻二人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反而是聚焦到那些叫人开心的事儿上,其中最可喜的是能够感受到肚里孩子的动静了。
有时候是小脚丫,有时候是小手,将白湫的肚皮顶得凸起来一小块,看上去活泼极了。
好几回半夜,白湫都被肚子里的崽崽给踢醒,这时旁边向来用不着睡觉的游封便会将她抱住,用大掌在她的肚子上一下一下的轻抚。
孩子听话,很快就会安静下去,白湫也能继续睡个好觉。
时间总是在不知不觉间过得飞快,眨眼,腹中的孩子也在白湫肚子里有一年了。
但即便是怀了一年,白湫的肚子还是没有多大,看上去顶多普通孕妇四五个月的样子,就是晚上翻身的时候,总能感受到不太方便。
这天半夜,白湫被肚子里的孩子踢醒,她缓缓的翻了个身,睡意朦胧间,她将手往身边的位置摸了摸,却没摸到人。
游封不在。
白湫瞬间清醒,扶着肚子慢慢坐了起来,往床侧一看,果真只剩下了她一人。
“夫君?夫君?”
白湫提起声音唤了游封两声,没有人回应。
游封若是在小院当中的话,听到她的声响肯定会过来,可见他此时并不在家。
这样的深夜,他会去哪儿?
白湫并不怀疑游封会出去做坏事,担心倒是真的。
她掀开床幔往外一看,眼前便飘过一道紫色的闪电,她吓得手一哆嗦,床幔垂落的同时,闷雷响了起来。
雷声越来越响。
白湫躲在被子里没有动弹,她努力将自己环抱起来,双手捂着耳朵,尽量忽视外面震耳欲聋的雷声,“宝宝不怕,妈妈在这儿呢。”
她嘴巴里念叨着,不知是在安慰宝宝,还是在安慰她自己。
大约是感受到白湫的不安,肚子里的孩子踢得也越发厉害,让白湫都觉得肚皮有点儿疼。
她从耳朵上挪下一只手来,放到腹部,眼中已经有了泪,声音也哽咽起来,“宝宝乖,不怕,不怕。”
这是又是一声巨大的雷声,那紫色的闪电仿佛都能够透过床帘照进来。
原本热意融融的被窝里面,此时一片冰冷,白湫的脚冻得蜷缩在一起,因这道巨雷吓得短促尖叫起来。
她双手攥着被子,身子吓得抖了抖,但等雷声过去,人却没有继续躲着,而是掀开被子下床,连鞋子都来不及穿,就朝门口飞奔而去。
外面轰响的巨雷,每一下都像是敲打在白湫心上,她的心脏因为跳动得过于剧烈,牵连着四周的神经,让她感到有几分疼痛以及头晕目眩。
白湫身着单薄的寝衣,小脚踩在冰凉的地面上,几乎是飞奔着来到屋门前。
她白嫩的脚底沾上了灰尘,地上又硬又凉,换做以往她早便要抱怨了,只是今日心里太过慌乱,哪里还注意得到这么多。
白湫拉开屋门,正逢一道闪电落下,将她的半张脸照亮,紧跟着便是滚滚雷声一道接一道。
白湫被吓了一跳,手捂住耳朵,闷头便往外冲。
外头没下雨,光是响雷,白湫很怕,耳朵里除了呼啸的风声和轰鸣的雷声外,便只有她自己急促的心跳声。
屋内到门口还有一段距离,就是这一小段路,走过去时,她便已经听到七八声雷响,频率着实有些高。
快到大门的时候,白湫看见门被拴着,便手一挥,将门栓打落在地,大门被风借机吹得洞开。
她一身白色寝衣,被风吹得迷了眼后也顾不得太多,低着头一边揉眼睛一边往外跑,跨出门槛时,脚下被有些长的裤腿拌了一下,整个人便重心不稳朝门外摔了出去。
白湫自身的反应速度很快,嘴里的口诀已经念了一半,能够确保自己即便是摔下去了,也不会受伤,但是有个人比她的速度还快,在她扑出来的瞬间,便飞身过来,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臂,将人扶稳。
雷声大作,没有月光,白湫仰头,又是一道惊雷落下,伴随着紫色的闪电,刚好能够将身前人的脸给照亮。
游封皱着眉头,见她这般莽莽撞撞的跑出来,表情不悦,“这么晚出来怎么出来了?”
白湫嗅到他身上的熟悉的气息,却也闻到了夹杂在其中的一股很浅的血腥味。
见着想见的人,白湫心神定了几分,任由他将自己拦腰抱起带回房中。
外头的雷声不知什么时候小了下去,屋内的灯也被点了起来,将房间照亮。
游封端了个木盆,在里头放上温水,给白湫洗脚。
白湫最近很不在状态,又开始盯着游封出神。
游封拿了块白帕子,沾了水之后,将她脚底的灰尘和泥都给擦干净后,发现她的脚比想象中的还要凉,便想着将水盆里的脏水换了,用热水给她泡会儿脚。
他刚用法术将木盆中的脏水给变没,白湫被洗过的小脚便轻轻踩在了他的手背上,声音含着些委屈的暗哑,道:“我们谈谈。”
游封没有拒绝,是该谈谈了,瞧瞧最近她都成了什么样,饭也不好好吃,觉也不好好睡,怀着身子的人,半点儿没长胖不说,还硬生生瘦了一圈,小脸蛋儿又恢复成了之前刚从秘境当中出来的模样。
木盆自动飞到一边放好,游封转身去了屏风后,过了一会出来时,已经换上了与白湫一样的寝衣。
他方才穿过的一声衣服不知收去了哪儿,总之那一身衣服,白湫是没怎么看他穿过。
蜡烛还亮着,二人没有躺下,只靠在床头,游封刚想开口解释两句,便听见白湫略带颤抖的声音响起,“游封,我觉得...我们这样下去不是办法。”
游封抓住她冰凉的小手,紧皱的眉头直到现在都没有松开,“怎么了湫湫?怪我,是我今日出去没有提前和你说一声,让你担心了对不对?我是听见打雷,去外头将你前些时日种的花给搬进来而已,没走远。”
白湫却摇起头来,“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游封抿着唇不言不语,白湫借着烛火朝他望去,眼中已是一片水润,她的情绪逐渐走向崩溃,“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不用瞒着我的。这些时日,你一直在压制修为,那些频繁出现的雷声其实都是冲着你来的。还有,你身上的伤,这么长时间了都好不了,都是因为你压制自己修为才会这样,不是吗?”
她脸上大颗的泪珠一滴滴落在被衾之上,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来,但却让游封的心像是被刀割成了两半。
她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盯着游封,声音中的哽咽与自责藏着藏不住,“你原本……不用受这些罪的,我当初是不是不该将怀孕的事告诉你?那样的话,你早便进入魔道九重,又何苦像现在这样,活生生压制自己,不让自己进阶呢。”
游封心疼的厉害,他将人用力抱进怀里,闭了闭眼,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以为自己瞒得很好,他以为小狐狸不会发现的。
是他的错。
是他让白湫担心了。
如今三界灵气大涨,所有人修炼起来都比之前要更为轻松,游封自然也不例外,但他却一点儿都不想自己的修为再提升,所以不仅没有修炼,反而整天无所事事。
即便如此,他每日的修为都会比前一日有所精进。
最近一段时间,已经到了白湫所说的进阶的关键时期,他已经修炼至魔道八重,与妖王不相上下,若是进阶到第九重,飞升便指日可待。
但他不想。
不想飞升,不想与白湫分开,那么就只能让压制自己的修为。
天雷来过几次,都被他强硬地将修为压下去给避开,然而这么做对自身的副作用也相当明显。
那日在雷劫降临前,他没来得及把自己的修为给压下去,便硬生生受了几道,又遭体内魔气反噬,背上裂开了一道大口子,血流如注,他在山后的瀑布中泡了许久才回来。
这道伤口的出现,反倒让游封发现了压制修为的好办法,于是每日都通过放血的法子,将自己的修为逼出一些到体外,以此来进行平衡。
这法子起初是有效的,时日长了,效果也不甚明显,今夜这突如其来的天雷,叫他不得不半夜起来,将雷劫引开,顺带再把修为压一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