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向来脾气不怎么好，今天能这么容忍实属不易，涂瑶这一番说词明显是当他傻子玩“可我听几个老朋友说他们的价格都不至于这么贵”
涂瑶道：“周掌柜应该也发现了，我那几个方子卖出去后现在是个什么样子，哪家买了我方子的没挣的盆满钵满？我看了也心痒痒啊，从我这便宜拿走，一转眼就挣了那么多钱，我不得提高点价格？要是周掌柜来的早一些必不会花这么多钱”
看周少华犹豫，涂瑶加了一把火：“您就说纪川山，他那个铺子就是我给他盘活的，当初失了火他一度爬不起来，要不是我的方子他生意能那么红火？”
周少华最听不得纪川山，他总觉得自己铺子里的事和他脱不了关系，毕竟那个女人和他无冤无仇，怎么会买凶烧他铺子？但是一直没有证据，官府也揪不出来他。
被纪川山最近的事一刺激，周少华咬牙答应下来，虽然价格超出预期不少，但是那些人挣钱是实打实的，他也算过，按照前面那些人挣钱的速度，多花出来的钱几个月就能挣回来，到时候纯利可就大了，想明白之后他心里骂涂瑶蠢货，谁的方子不是压箱底的，就她拿出来卖，要是自己做何至于这点钱？
不过人蠢也有人蠢的好处，最多让她耍点小聪明得点钱，挣大钱还得是他们来。
一旁坐着的吴春明忍不住开口道：“可是，纪川山是在谈妥酒楼生意后才从您这买的糕点吧？”
“吴掌柜有所不知，纪川山铺子被毁之前他的生意都是不怎么样的，虽然他自称有纪家招牌，但是他那点招牌别人也会，自然没什么稀奇的，那是什么让他突然发展这么快并一连签了几家酒楼的生意？去问一问他自然就知道了，那是他早就透露要用我的东西，二位也都知道我的提拉米苏买的有多火”
涂瑶说谎话不打草稿，纪川山要是在场，能当场骂她个狗血淋头，合着自己一番努力全归功于涂瑶身上。
不过她也不怕这两人去和纪川山对峙，能和周少华结交的，纪川山是眼皮都不带撩的，但要周少华自己去问，那简直就是往枪口上撞。
不管涂瑶这些话有没有漏洞，周少华都不在意，是不是她的功劳不说，那些人的收益是实实在在的，他痛快的花大价钱买了两张方子，吴春明只是说再考虑考虑，其他两人都没劝，毕竟不是自己出钱没什么立场劝。
第二天一早涂瑶就去了芝味轩，白清泉和他哥哥白易鸣要来。
见到白易鸣的时候涂瑶从内心感叹他们家基因可真好啊，长相出挑，气质上佳，举手投足展现出气度不凡。
白易鸣身穿一身黑衣，衣料考究，没有过多的装饰，只在一些不起眼处用金线勾勒，行动间露出丝丝亮眼之处，整个人显得华贵内敛。
他的声音如寒冬清泉，听在耳中清朗又透有冷傲。
他们去了芝味轩的二楼，白清泉一改往日的吊儿郎当，端正的跟在白易鸣身后，就连衣服都换了稳重的颜色。
上楼的时候白清泉跟在最后，不情不愿的走在后面想着怎么能让他哥快点走，他都好几天没出去玩了，想想就对白缘恨的咬牙切齿。
知道大客户要来，涂瑶准备的那叫一个周到，毕竟要在人家身上宰一笔钱，前情工作得做到位。
今天天色不好，天阴气温低，涂瑶在二楼煮了红茶，现在青色的瓷壶还在桌上咕嘟咕嘟冒着热气，走到二楼楼梯口就能闻到红茶的清香。
白清泉看到这一幕好奇的走过去：“这倒是心思巧，又是你想出来的？”煮酒他见识过，煮茶的倒是头一回。
晋朝的茶楼，厅堂里都是堂倌给上茶换水，包间里是一个炉子放在墙角，需要换水的时候得过去拿，这样考虑也是为了安全和方便，毕竟包间里坐着的大多不是普通人，但凡失火烧着点都赔不起。
涂瑶是自己动手做的小火炉，为了不让星火飞溅她没少想办法实践，废了有十几个才做成功，天凉的时候她就用来煮一壶奶茶或是清茶配着糕点在二楼休息一会。
白清泉看的喜欢，说道：“走时候给我来一个，我带回去喝着玩”
白易鸣清咳一声，白清泉立马吓得缩回手去，往后退了一步道：“说着玩的，别当真……嘿嘿……别当真”
他底气不足，说话间带着小心翼翼，更是让涂瑶好奇白易鸣是个什么样的人，能把白清泉逼成这幅模样。
涂瑶客气的邀请对方坐下，白易鸣道谢后白清泉忙跟着道谢。
涂瑶从一旁的木质推车上拿过一个新的小火炉点上“这样的我做了不少，想要就多拿几个回去”她又拿了一个瓷白的小汤锅架在上面，准备煮一锅奶茶喝。
可能是涂瑶太淡定自然，也可能是二楼的氛围太融洽，总之，白清泉能感觉的到他哥心情不错。
桌旁的窗户开了一个缝隙，有冷风吹了进来，能看到丝丝缕缕白色的烟气朝窗口飞去。
白易鸣在内心评估涂瑶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还沉浸在思绪中就看到白清泉毛手毛脚的动桌上的东西，重规矩和礼仪的白易鸣眉头不自觉皱起来。
白清泉来这里还是很自在的，先不说都是他熟悉的人，他太了解他哥了，在外人面前不会骂他的，最多就是瞪他，可是十几年都过来了，那不是不痛不痒的事嘛，他都不在乎了。
看涂瑶煮奶茶他就忍不住上手，东摸摸西看看，每个小碟子都要拿起来看，白易鸣桌下的拳头握的死紧。
涂瑶起先打破平静：“白缘信里都和我说了，能把东西拿到京城去卖也不错”
说起正事，白易鸣脸色好点，他顺着涂瑶道：“京城是水月居的发家之地，也是白家本家的所在之地，所以涂掌柜尽可放心，东西拿到京城一定能得到白家的大力支持，定不会浪费了这方子”
涂瑶给自己倒了一杯奶茶，开口道：“但是我不想一锤子买卖，思来想去还是拿利合算”白家人都喜欢买断这一点，白缘是，白清泉是，白易鸣自然也不例外，他们不缺钱，最有利的方式就是买断。
白易鸣顿了顿，他以为会很顺利的。
涂瑶也干脆：“你问问你弟弟和白缘就知道了，我只做分成生意”
白清泉打断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两天做什么”
涂瑶笑道：“这就不用告诉你了，你想想水月居里用着多少，再看看外面流传的有多少就不会说出这番话”
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白清泉听后皱眉深思一会儿，恍然他开口道：“你最近缺钱了？所以挑了几个家底厚的卖？”
涂瑶一噎“也算是吧”少点人知道也好，多则生变。
白清泉道：“你缺钱倒是和我开口呀，这点事还是不帮你？对了，你用钱干什么？最近县城不是刚送来分红吗？”
涂瑶道：“当然是买田置地，我已经想好了，以后老了干不动了，就把铺子什么的租出去，就靠这些生活了”
白清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老了不还有你孩子嘛，怎么说的就剩你们两个一样”
涂瑶把一杯倒好的奶茶放到他面前，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她道：“能不能指望还不一定，还不如考虑点实际的”其实她猜测，自己和江潜可能很难有孩子了。
穿来之前，书中就写着第一世涂瑶和王虎早早的有了孩子，而涂梦和江潜则是一直没动静，几年下来，婆婆周氏意见不小，这也是涂梦和江家矛盾激化的原因之一，这一世，涂梦之前怀孕了，虽然没留住，但是证明涂梦是没有问题的，她就猜测，自己和江潜应该很难有孩子了。
几年下来，江家还没有旁敲侧击的问过，不过她娘倒是过年回去的时候打探过，她一直说有缘分了自然会来，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不过对于有没有孩子涂瑶没有太大执念，有没有她都不强求。
白清泉煞有介事的点头，颇为赞同道：“还真是，看京城里那几……”
白易鸣道：“清泉！”
白易鸣出声打断，白清泉闭嘴后冲涂瑶眨眨眼。
白易鸣道：“涂掌柜不去京城，很多事情都鞭长莫及，只是拿出一张方子来分成，我回去也不好和白家交代”
“这么说吧，拿去京城的方子，挣了钱我只要三成利，但是你得给我一个承诺”
“什么承诺？”
“我如果去京城开了糕点铺，水月居要第一个和我合作”涂瑶从白易鸣来之前就有这个想法了，京城她是必定要去的，只是早晚还不清楚，有了机会自然要把握住，白易鸣在白家的地位就是她在京城站稳的保障。
虽然京城地广人多，但是发展起来只会更困难不会更容易，人杰地灵之地，做生意有手段的多了去了，她总得提前找好出路。
白易鸣眼神透露着惊讶，他没想到涂瑶会提这样的要求，这个要比她多分成过分多了，虽然他在白家有一定的决定权，但贸然答应这个要求就意味着他需要背负多出来的压力。
白家人精明，没有实际利益到手很难说服他们。
他妄图找出来能够说服涂瑶的其他理由，但看涂瑶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不会轻易被说服，其实细想起来这件事对他来说也不是没有利，根据他的判断，方子拿到京城应该有不小的反响，如果真的做好了的话，涂瑶去了京城一定不会愿意成为默默无闻的小人物，到时候也有利于巩固他的地位，只是利弊多少还需要考虑。
白易鸣道：“我考虑三日，三日后给你答案”
“可以”
事情谈完，白易鸣原本是要走的，但是白清泉坚持留下来有话要说，白易鸣对他凝视再三，选择独自离开，只是在走之前告诫他：“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别说，不然家法伺候”
涂瑶憋不住喷笑，在白易鸣走后她对白清泉表示同情“你哥……还真是……”
“什么？”
“有……趣……哈哈哈”白清泉真的就和那老鼠见了猫一样。
白清泉苦哈哈走回桌边坐下“还不是白缘做的好事，我哥一进门就开始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什么都还没干呢，就开始训我”从坐姿站姿到穿衣吃饭，就没有一样满意的，他天天战战兢兢生活都不自在。
涂瑶好奇道：“你哥怎么和你完全不一样？差距也太大了”
白清泉撇嘴：“我爹小的时候不在家，我娘也经常和他出去，每次两人不在的时候就叮嘱我哥懂事，管好我，我哥自觉长兄如父就管我管的严，后来长大了之后，我爹娘稳定在京城，他还是管着我，我也习惯了，一看到他就害怕”
天知道他睡在躺椅上一睁眼看到一个黑面神在他面前是什么心情。
涂瑶听的好笑，她自己拿了一个蛋挞吃起来，白清泉看的眼馋也拿了一块吃。
“问你个事，你最近有莫贝珠的消息吗？”白清泉手里拿着咬了一口的蛋挞，问的时候神色认真，目光专注。
“没有，我送她衣服过去的时候也没有见到她”她不清楚白清泉知道多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怎么回事，所以只能含糊的回答。
白清泉面露可惜“听说她去陵州了，那可不是一个好地方，风干日烈的她怎么受的了”
陵州府城在西北之地，涂瑶刚开始知道的时候也吃惊非常，往南的济远府城山清水秀，鱼米水乡，气候也好，是一个绝佳的修养之地，往东的昆齐府城面朝大海，来往渔船不休，也是一个开阔眼界的地方，再说俞南府城的花卉、苍叶府城的湖景奇观都比陵州府城好上几倍，但偏偏莫贝珠去了陵州府城。
陵州府城距离平盐府城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又位于晋朝边城之地，那边风沙大日头足，民风彪悍，经常往来晋朝各地的商人都不敢走那里，也只有胆大人多的才去走货，去那边肯定没有她在平盐府城舒服，听说那边治安也差强人意，不知道莫知府怎么想的。
“时间久了自然就适应了，应该不会待太长时间”毕竟莫贝珠到了嫁娶的年纪，莫夫人应该不会让别人插手，不过听说莫大人的老家是陵州府城的。
良久的沉默后，白清泉道：“我想去陵州府城一趟”
“……”
“我哥走了之后你帮我看两个月的铺子，我去去就回”
这神来一笔，她都不知作何反应“你……认真的？”
“这还能有假？我不做什么，就是去看看就行，确定她过的好就可以”
当初踩春节，白清泉邀请莫贝珠一起去，他的心思昭然若揭，莫贝珠不仅拒绝了，还写了一封信告诉白清泉不要再纠缠她，自那之后白清泉就没再往莫府里送东西，这些事影响不到他们的生活，二人依旧是该吃吃该喝喝，涂瑶也没再听到他们两的消息，所以白清泉突然决定去陵州让她有些惊讶。
“想去就去吧，不过回来后水月居倒闭了可不要怪我”
白清泉笑着应下，涂瑶也不知道他现在带着几分真心，你要说他喜欢莫贝珠吧，莫贝珠拒绝了之后丝毫不拖泥带水，你要说不喜欢莫贝珠吧，他还千里迢迢追到陵州府城，猜不透。
白清泉离开的时候拿了三个小火炉还有两个食盒的糕点，涂瑶笑他无耻，但还是多给他拿了一些水月居没有的糕点回去。
晚上回去的时候，江垣坐在院子里的石椅上滚鸡蛋，见了涂瑶高高兴兴叫了一声“嫂子”
她还以为江垣晚两天再来“家里怎么样？”
江垣道：“我来之前回家里看过，你放心，一切都好，我还专程问过涂延他们两个，涂家又新建起来几间屋子，涂伯父还买了几亩上等田”
要不说江垣会来事会做人，他知道涂瑶不止关心江家，也关心涂家，所以来之前都仔细关心过才来，他做事一向考虑周到，所以才能得到大多数人的喜欢。
涂瑶谢过之后问他“两个铺子忙的过来吗？”之前有想过让元来南管一个的，但是她改变了想法准备再开一个糕点铺，这样的话就得江垣多花精力来做。
“能行，那还不简单嘛，都是做熟了的事”
江潜从屋里出来道：“回来了，谈的怎么样？”
“说要考虑考虑，不过问题不大……你，干什么去了？”怎么满身墨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