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侧福晋用力甩开絮儿的手,嘶声骂道:“滚,都滚开,我儿没了,你们是不是都满意了,你们一直在旁边看笑话呢,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苏培就当她伤心得脑子不清楚了,下人奴才看什么笑话,要看笑话的,也是福晋与其他没生孩子的格格们。
李侧福晋将弘时当做唯一的救命稻草般,搂得更紧了。可怜的弘时,睡得正香,被李侧福晋从被窝里拉出来抱着哭,白天还在与自己置气的哥哥,没了。
不过八岁的小屁孩,早就吓得三魂没了两魂,要不是被李侧福晋搂得太紧,估计早就坐不住倒了下去。
苏培皱眉,现在他还忙得很,没空多纠缠,上前说了声得罪,握住李侧福晋的双手,用力一拉。
毕竟养尊处优的女人,体力上哪能与苏培相比,哪怕李侧福晋不断挣扎,还是被苏培拉开了。
柳嬷嬷连忙上前帮着搀扶,李侧福晋看清楚是苏培,登时挥手朝他打来,咬牙怒骂道:“你个狗奴才,好大的胆子,如今连你也敢欺负到我的头上来了!”
苏培偏开头躲开,右脸还是被李侧福晋的指甲划到,一阵火辣辣的疼。
他心中恼怒不已,要不是看在她是女人,又刚失去儿子的份上,他真会让她下去陪儿子。
妈的,打人不打脸,尤其是他英俊的脸!
过年宫里正是忙碌的时候,他顶着这张脸,作为胤禛的挂件,怎么能出去见人。
苏培伸手抚摸着脸,看着指尖上的血迹,舌尖顶了顶受伤的地方,硬生生咽下那口快喷出来的老血,面无表情厉声吩咐道:“还不扶李侧福晋回院子歇息!”
这些年苏培在下人中的威信,不比李侧福晋低,众人见他脸上受了伤发火,顿时一窝蜂涌上去,将李侧福晋半搀扶,半架着走了出去。
屋里一下安静下来,苏培再看着簌簌发抖的弘时,头疼欲裂,蹲下来对他温和地说道:“弘时阿哥,您先洗漱一下,等会用完早饭之后去睡一觉,奴才让人进宫去给您告个假,等到您歇好之后,再去读书好不好?”
弘时抽搐了下,怯怯问道:“阿玛呢?哥哥真死了吗?”
苏培温声说道:“爷在书房,要是弘时阿哥害怕,等睡好之后,就让奴才陪着您到书房去找爷。弘昀阿哥,他去了天上。”
弘时的泪,大颗大颗流了下来,嗫嚅着说道:“额涅说,哥哥与我吵了架,就死了。不关我的事,晚上阿玛还惩罚了他呢。”
苏培很想晕死过去,李侧福晋混乱中口不择言,弘时估计也惊慌过度,只听一半。
要是这话传出去,得,污名上还得加一条兄弟不合。
康熙第一次废了太子,现在朝堂上正是风波诡异的时候,各路阿哥都蠢蠢欲动,兄弟关系敏感得很。
不过,弘时这几天的确不适合再去上书房读书,哥哥没了,做弟弟的舍不得哥哥,不去读书也正大光明。
“弘时阿哥。”苏培换上最温柔的语气,绞尽脑汁宽慰弘时:“弘昀阿哥是您的亲哥哥,他身子不好,生病去了,与您一点关系都没有。哥哥没了,您也难过得很,不管如何,您得先自己保重好,再去睡一会吧。”
弘时抽噎了下,依旧呆呆愣愣的。苏培知道他惊吓过度,站起身,唤来伺候他的奴才,吩咐道:“去打热水来伺候弘时阿哥洗漱一下,煮碗热牛乳,让他喝了再睡。”
苏培叮嘱过让院子里的下人要尽心尽力伺候弘时,走出院子,招来门房吩咐道:“若是李侧福晋再来,你马上来给爷禀报。”
门房不知何意,一脸懵逼应了。苏培懒得理会他,转头离开,脸上的伤口被寒风一吹,痛得他呲牙。
暗自骂了句娘,抬头看着越下越大的雪,天地间白茫茫一片。
这时候的天,真正快亮了,他捂住脸,往前院疾奔。
弘时今天不去上书房,胤禛却必须进宫,他还得去赶着伺候。
回到前院,胤禛已经洗漱了出来,看上去脸色还是不大好,精神恹恹,不过人还算清醒。
苏培松了口气,上前低声禀报了弘时院子的事情,胤禛听完,紧紧抿着嘴唇,气息渐渐变沉。
阿弥陀佛。
苏培暗自诵了声佛号,为自己的慈悲先自我感动了一翻,说道:“爷,李侧福晋是母亲,乍一下悲恸过度,奴才已经让人好生伺候着,开了安神药汤让她服下。只能等着时日过去,还有二格格与弘时阿哥在,盼着她能慢慢好起来。”
胤禛闭了闭眼,呼吸总算平稳了些,说道:“罢了,她能知道什么呢。弘时这件事你做得很好,这些天他不适宜去上书房,等过几天再说吧。”
说完,抬眼朝苏培看来,待看到他脸上的血痕,愣了下,眼神冷了几分:“李氏抓的?”
苏培再次诵了声佛号:“李侧福晋是情急之下,不小心划到了奴才的脸。”
胤禛眼中冷意更甚,呼吸又变得急促,厉声道:“把李氏的院子看管住,不许她再出来乱跑!”
苏培一想也是,李侧福晋还是好好呆在院子里比较好,有二格格陪着劝解,她也能听进去几句。
胤禛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说道:“你去拿药膏抹一下,这些天就留在府上好生养着,少沾水,不要留了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