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原谅她的冒犯好了,不过她真是莫名其妙,老喜欢作弄老子,”布鸣咬牙切齿。
听到那句“喜欢作弄老子,”景袖眸中异光一闪。
布鸣接着抱怨,“至于那个宋蝉,我只能再忍忍,这等特殊时候……”
这件事情做成了,一个宋蝉便不在他的眼里了。
盟主说了许他惊天恩德,想处理一个宋蝉不是轻轻松松?
想到这里,他心下才舒服了一些。
布鸣问道:“查到杀这些男人的人是谁了吗?总不能真的是树妖吧?”
特殊时候是什么意思?
她恭顺道:“树妖在追查中,有极大可能。”
“要是树妖还好,”布鸣感叹道,“毕竟这些人……”
景袖疑惑:“什么?”
“算了,都是些陈年旧事,你也不必知道,”布鸣烦心极了,一拂袖,“袖儿啊,我告诉你,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以后做事千万不能心慈手软,明白吗?”
“属下明白。”
“嗯,”他点点头,“你先中了树妖的伤,又在黄泉挨了一遭,快些去休息吧。”
景袖却没走。
她猛地跪下:“属下只是为了大人做了分内事,大人万万不可如此客气。”
布鸣盯着景袖,愣了半晌,才摸了摸眼角的湿润,将人扶起来:“我真是……何德何能,景袖,我的好袖儿。”
他拉着景袖的手,没让他走,只是反反复复念叨这一句。
火候成熟了吗?
景袖抬头,诚恳地道:“大人,景袖的这条命是您给的,自然是为了您做牛做马,赴汤蹈火,我永远会是您最坚实的臂膀。”
布鸣一愣。
他眼眸湿润,想起了捡到景袖的那一日。
瘦削的青年浑身是伤,摔倒在他的马车前,那日雨特别大,他本懒得管,可青年露出了一双眼睛。
那眼睛漂亮极了,像春日的湖水。
久违的心动又浮现在了脑海,他将人给带了回去。
只是他确实对情爱之事不感兴趣,景袖修为虽低,只有结丹境,办事却忠心耿耿。
一来二去,他就将人留在了身边。
都快一百年了啊。
布鸣清醒过来,他抓住了布鸣的手:“我膝下无子,恐怕此生传承都要断掉,袖儿,你我情谊深厚,我哪里能让你做牛做马,你可愿意认我为父?”
景袖愕然,随即立刻拒绝道:“我怎么能……?”
“别急着拒绝,”话说出口,布鸣心思也彻底清楚了,“我也一大把年纪了,对于男女情爱之事也不感兴趣,你这孩子诚心诚意对我,我都知道。”
他拍了拍景袖的肩膀:“若你成为我儿,我有许多不能为外人言的心事,就能让你一同分享了,我儿,你愿意为我分担吗?”
景袖抬头,直勾勾地盯着布鸣。
布鸣堪称温和慈祥地笑了笑。
他像是为了要收下景袖,特意给他一个甜头:“我知道你的天赋有限,所以一直在结丹境,但其实,我开始也是个筑基不了的废物,一直到我遇到盟主。”
“袖儿,咱们父子俩的好日子,在后面呐。”
景袖的手指深深地扣进地面。
她伏倒在地上,对着布鸣行了个叩拜大礼:“父亲。”
布鸣满脸笑容地扶起了景袖,他拍了拍她的手,引她上前:“来,我儿,我给你瞧点好东西,你毕竟也来自于仙盟,但有些事情啊,你总得知道的。”
景袖低头,谦卑恭谨。
……
天色渐晚。
景袖目光空茫地合上了布鸣的房门。
她像是不知前方何处,稀里糊涂地走了几圈。
直到她在凉亭前,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