板板听了也来走到近处摸了摸,只是她个子小,够不着那人像的脸。
而万如玉则嘴一撇:“这有什么好看的。”他心里只觉邪乎,不敢靠近,自己怕还不够,他还不忘吓唬虎子板板道:“你们可仔细了,保不齐那人像就睁开眼睛把你们吃喽!”
听了万如玉的话板板不自觉的往后缩了缩。
虎子放下手来说道:“别信他的,板板,万少爷已经被妖怪吓破胆了。”虎子听人家说过,被吓破了胆的人,坏则疯疯癫癫,好则从此以后胆子极小。在他看来,万如玉就属于后者。
“行啦行啦,就你胆子大!咱们赶紧走吧!再不走天。。。”万如玉一看天色愣住了。刚才还阳光明媚万里无云的,说话间,天已变得昏暗阴沉的如同雨前,再一看四周,不知何时腾起了稀薄的雾气,让远处的林子和前方的路变得更加神秘了。万如玉寒毛竖了起来,催促虎子道:“快!咱们赶紧走吧!”
大白也跟着万如玉“昂昂”地叫
虎子显然也感受到了周围的诡异气氛,拉起板板回到路边就走。
三人加快了脚步,但只觉脑后不断有风吹来,在耳边响起“呜呜”的声音。
“虎子,你这小黑长的比先前可爱多了!”万如玉为了不让周围太过安静,开始没话找话。
虎子当了真,笑道“那是!我可小心着呢!每顿都有荤腥吃,吃得比我还好!”说着将小黑举了起来给万如玉看了个清楚。
“就是尾巴有点长,毛也有点灰了!越来越没个猫样了!”万如玉脚下如风,走得气喘吁吁。
“瞎说!”虎子不悦地撇了万如玉一眼,有仔细看了看小黑:“还真有点!”
“看呐!这几棵树上也有!大的小的!”板板又指着路边说道。
三人隔着薄雾朝近处的树看去,只见越来越多的树上显现出人像来,有大人、小孩儿甚至老人的模样,隐在雾中如同个个活生生的人一般。
“快走快走!”万如玉边用手拉两个孩子边催促道,眼睛尽量看着前头,不去看边上的树木。
说话间三人听得路前头传来了“吭吭”的声音。万如玉将眼睛睁的大大的,想要将雾气穿透,看清楚前面的状况,但那只是徒劳。于是,他只得站定脚步。虎子和板板一个没停住撞上了万如玉的屁股。
“你干嘛?”虎子揉了揉鼻子。
“嘘!有动静!”万如玉说道。
虎子鄙视万如玉道:“胆小鬼!”说着自顾自往前走,万如玉见拦不住只得跟了上去。
随着三人往前,那“吭吭”声也越来越近,他们视线透过薄雾依稀地看到一个人影弯着腰,好似在锄地。
走到跟前,三人看见一个身上穿着蓑衣,头戴蓑笠的老翁正挥着铁锹在地上挖坑。
“阿公,你在干嘛?”板板也不认生,直接问道。
那老翁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三人,又接着挖,嘴里说道:“阿公在挖地呢!”
“挖地干什么呀。”板板好奇地问,也不顾万如玉的拉扯。
“种东西。”老翁气喘吁吁地挖着。
“种什么东西呀?”
“种我自己呢!”
见老翁如此说,板板思考着迟迟不发问了。
“等我挖完了,再把这个种子含到嘴里,往地里一躺。以后就能长成一棵树啦!”老翁解释道,同时将口袋里的一颗黑色的豆大树种拿出来给三人看。
“听都没听过。”万如玉随口说道,扯着俩孩子要走,俩孩子好奇地站着看,显然不肯动脚步。
“怎么?小哥不信?”老翁问道,随后手指一扫周围的林子:“你看,周围的不都是!等我长出来,也能跟他们一样!”老翁看坑挖的差不多了,便走下去往里面躺了躺,又将里面的几抔土扔到边上,笑道:“刚刚好!”说着将种子含到嘴里,突地又想起路边三人,便朝三人招了招手,因为嘴里含了种子,便含糊不清地说道:“既然你们来了这人种林,那要不要一起躺进来呀?”
三人脑袋一摇,拔腿就跑。
鬼打墙
“停。。。停一停。”万如玉双手撑着膝盖,半蹲着,大口大口喘着气,汗如雨珠般顺着脸颊淌下来:“我不。。。不行了!”
“万少爷,你身体可真差。”虎子停了步子。
“就是!还不如大白!”板板说道。
万如玉双眼无神地看着两人,嘴因为要喘气已经说不出了话。
板板环顾四周,指着一棵树道:“那不是咱们刚刚看见的那棵嘛!对吧虎子哥!”
“那么多树,我哪里记得。”虎子打量了一下说:“看着像,又看着不像。嗨!管他呢,咱走吧。”两人等万如玉缓过气来便接着走了。
走着走着三人看到路边隐隐有个什么东西,走进一看,土里埋着个戴蓑笠的人头,这不正是刚才那老翁嘛!此时他已经全身埋在了土下,仅剩一个头和一只手。
三人骇然地回头望了望身后,只见到一片雾气。
这时,那老头开始说话了:“小孩儿,你们怎么又回来了,麻烦你们帮我把我埋起来吧!”
此时的三人心中诧异不止,头脑一片空白,哪里还敢理那老头。原本已经累得够呛的万如玉好似重新注入了兴奋剂一般,又拉起虎子和板板跑了。
这回的万如玉根本顾不上休息了,只是机械地喘气、摆臂、迈腿,似乎身体已经照着惯性自动运行了。
就在万如玉觉得已经远离那怪异的老头时,板板又指着路边的树说道:“又是那棵树!”
板板的话让本想停下的万如玉又重新加快了步伐。三人飞快的奔跑在道路上,同时他们又注意到路边那鼓起来的小包,而那小包上面盖着一顶蓑笠帽。
他们跑啊跑,一直跑到一颗小树苗便才停下。只见那棵小树苗树冠上挂着一顶蓑笠帽。
这回万如玉是真的跑不动了,他只觉双腿如灌了铅一般沉重,喉咙里满是血腥味。他直直地往地上一坐,双眼死盯着那棵树苗,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虎子和板板也累得往地上一蹲。
“那阿公这么快就长成树苗了!”板板说出了虎子和万如玉都知道但是却不想承认的话。
这时,三人发觉那棵树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慢慢生长起来,从树干、树枝到树叶。不一会儿,便长成了与周围的树一样大小,同时树皮上也显现出了刚才那个老翁的模样。同时,一阵阴风吹过,那树像便睁开了眼眨了眨,开口说道:“小孩儿,来呀,来呀!”那树干带着树枝轻微地晃动着,像是个人在招呼他们过去一般,与此同时,边上每棵树上的人像都睁开了眼,嘴里说着:“来呀!来呀!”。
听到那悠长而深邃的声音,三人一时失了神,迈开脚步就要过去。
这时,大白伸长了脖子“昂昂”地叫了两声,那声音宏亮如钟磬惊醒了险些失了魂的万如玉等人。随后大白扑扇着翅膀一头钻进了另一边的林子里。
“大白!”板板不再理会那树人的低语,追着大白进了林子。
虎子和万如玉也一同跟了进去,只留下那些开始睁开眼睛的一个个树人。
三人踩着林子里的枯叶一路跟着大白奔跑,很快又跑到了另外一条路上,又随着那条路跑了一段距离后,大白收了收自己宽大的翅膀,停了下来,似乎在等板板三人跟上来。
“大白,你乱跑!”板板有些生气,又舍不得真打,只要大白脑袋上象征性地摸了一下。
万如玉半喘着气,正要责怪板板没看好大白,却注意到天上的乌云和周遭的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散去,环境也从刚刚诡异的冷色调转而为了令人开朗的暖色调。他立马变了脸,摸了摸自己完好无所的身体,高兴地说:“嘿呀!咱们出来了!”
听万如玉这么一说,虎子和板板往道路的左右两端望了望,两边不再是深不见底的雾气,而是清晰可辨的道路了。“那我们该往那边走呢?”虎子挠了挠头皮问道。
“是呀!”板板应和道,她不停地捋着大白的头当是刚刚打它的补偿,因为全靠大白他们才能走出那怪树林。
“是啊,往哪里走呢?”万如玉也往两边望了望,不住地挠头皮道。
这时路的一侧隐隐传来了叫喊声,三人对望一眼,当即决定先往那头走,见了人一切都好说,要再见刚刚那些树人模样的似鬼非怪可就麻烦了。
三人很快循着声音刚走到林子出口,就听得前面哟呵声不断。出去一看,十来个穿军装的人压着一批平民列成两队有序地走着。为首那人不断高声催促后面的人走快点。
万如玉一看那几个军人身着墨绿色的军装与自己的哥哥万如海的军装一模一样,倍感亲切,他便将他们认作是了自己哥哥的军队。
他高声叫了声:“哎!”随后热泪盈眶的像他们跑了过去,他终于要回家了!
那领头的长官见林子里跑出两小一大来便用眼神示意边上的士兵将他们带过来。
万如玉随那士兵来到为首的长官面前,上来就自报家门道:“长官先生,你好!我叫万如玉,是万如海的弟弟,万如海你认识吧?”
那长官早听说万如海的有个弟弟叫做万如玉,是个中英混血,生的英俊潇洒,风流倜傥,被传做是天津卫最貌美的男子。今见万如玉虽身上穿着平民衣服,但是相貌与传言十分贴合,便信了九分。他“哼”地一笑道:“万如海我当然认识。既然你是他弟弟,那就。。。”他朝边上的士兵一招手:“抓起来!”
那长官话音刚落,万如玉边上两个士兵便将他架起来,要往队伍里拖。
“你。。。你们要干嘛!我哥可是万如海!”万如玉显然没有预料到这突如其来的变故。
“正因为你是万如海的弟弟我才要抓你呢!你如果还能活着见到你哥哥就好好问问他是如何抢我王国军的军职,占了我军权的!”他看着万如玉咬牙切齿道:“你可莫要怪我,要怪就怪你的好哥哥!带走!”
这时王国军的副手凑道他耳边说道:“团长,这样抓了万如海的弟弟,万一万如海知道问责起来,我怕会伤了我们与他们十二团的和气啊。”
“我要的就是伤和气!”王国军脑门上青筋一鼓,手一招,那俩士兵就将万如玉拖入了平民之中。
万如玉破口大骂:“你个绿毛乌龟敢这么对我,我哥知道了肯定饶不了你!”
王国军脖子一红,掏出手里的□□就对着万如玉瞄。见万如玉把头一缩,他便邪邪笑道:“臭小子,胆子这么小!等你和这帮壮丁一起活着回来再想你哥能不能知道吧!哈哈!”
王国军瞟了一眼虎子和板板,随意地说道:“放了。”
听得团长发话,副官说道:“小孩儿!快走!”
虎子看了一眼万如玉,便要往人群里挤,被一个端□□的士兵推了一个趔趄,那士兵呵斥道:“快滚!别他妈不识相!”
虎子胆怯了,便拉着板板往边上走。
王国军正要收□□,见到虎子板板后面跟着只鹅,便玩性大发,一拉滑套,瞄准了大白对着副官道:“让你看看团长的枪法,老子当年可是部队的神枪手。”话音刚落枪声便一响,子弹贴着大白的羽毛擦了过去,吓得大白扑扇着翅膀连跑带飞。
虎子回头恼火地看了一眼王国军,拉着板板道:“快跑!”
王国军见自己一枪空了,看了看手下几个人尴尬的脸色,面上挂不住,便又举枪对着虎子。
万如玉见状连忙从人群中冲了出来,两手扳住王国军的手臂,使得王国军的枪打到了树上,朝着虎子和板板大喊:“快跑快跑!”但他很快就又被士兵架住了。
王国军气得火冒三丈,把枪法秃噜的气也一并撒在万如玉身上:“好小子,我看你是活得不耐烦了,既然你着急上路,那本团就成全你!”说着举枪对着万如玉就要扣扳机。
天津卫
万如玉正吓得闭眼准备挨枪子只听到一声喝止“住手!”。
王国军闻言看去,只见一辆绿皮卡车慢慢悠悠地开来,车身上印有十二团字样,后面跟着一支小跑的士兵队伍,那些士兵与自己着装相仿。
车开到近处慢慢停了下来,副驾驶上一个军官模样的人探出了头来。
万如玉睁眼一瞧:“老二!”
“万少爷!你怎么没事还来乡下溜达!真是好兴致啊!”老二笑道。随即看了看王国军,客气道:“哟!这不是王团长嘛!这抓壮丁的活还用您亲自来干啊!真是事事亲力亲为,吾辈楷模!吾辈楷模呀!”
这个万如玉口中的老二便是万如海的副官,万如玉以前去他哥军营里玩的时候见过,三十来岁,作风干练刚正深得万如海器重。但不知道他本名叫什么,只听得军营里的人叫他老二,于是万如玉也跟着这么叫。
王国军脸色甚是难看,不情不愿地收了手里的勃朗宁:“张副团,客套话咱就不必了吧!”
“王团说的是!既然王团长帮我们找到了万如玉少爷,那我就代我们团长万如海多谢你啦!”老二一本正经地说道。
王国军听到“万如海”便脸上的肌肉一抽,但是他又不想直接将万如玉乖乖交出来,这样也太丢他作为团长的面子了。他冷着脸道:“张副团好大的官威啊!让我放人我就得放?难道我们十一团就你们的附属团嘛!”
听得王国军语调往上一提,他手下的士兵便纷纷凑拢过来,摆出一副山贼劫路的架势。
这时老二手底下的士兵也不甘欺侮,掏出一铤重型机关枪架在了卡车顶上,这个大铁疙瘩吓得王国军的手下不自觉的往后退了退。
老二朝架枪的士兵挥了挥手,示意他稍安勿躁,又对王国军说道:“王团,你看我这挺英国造怎么样,这是团座新搞来的!”
“不。。。不错。”
老二又道:“既然王团长帮我们找回了万少爷,那万如山万老爷悬赏的那五百大洋当然我们也会尽快交到你手。”
“有五百大洋?”王国军眼一开。
“那是!万家家大业大还能唬您不成。”
“那正好,我这找了万少爷一个多月,终于让我给找着啦!钱不钱的不重要,最重要的是万少爷能安全回来呀!”王国军立马眉开眼笑道。并向手下使了个眼色,让他们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