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如玉张开双手边走过去边道:“如云,咱们得赶紧出去,天已经黑了。”突然,他停下了步子,他看见万如云身后又走出两人,一个是王语嫣,只见她安然无恙,身上也没有任何血迹。另一人是阿贵,他依旧是当日在伊丽莎白号上那副打扮。两人也是面无表情,一声“玉哥哥”一声“少爷”机械地呼着万如玉。
“语嫣?阿贵!你俩都没死,太好啦!咱们可以一块儿走了!”尽管气氛如此诡异,但眼见自己熟悉的人站在面前,万如玉一时间竟察觉不出异样,正当他要走过去时,虎子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衣服。“怎么了?”他回过头来疑惑地看着虎子。
“万。。。万少爷。”虎子畏惧地看着如云等人,指着她们的脚,咽了口口水道:“你。。。你看她们。。。”
万如云顺着所指之处看去,看到如云三人齐膝盖处竟然空空落落的,没有脚!他的心中一惊,耳朵跟头开始“嗡嗡”发响,心跳也加快了。
“玉哥,过来啊!”
“玉哥哥,过来啊!”
“少爷,过来啊!”
“你们是。。。是鬼!”万如玉后退几步道。
“怎么会呢,我们三个怎么会是鬼呢,你快过来,带我们离开这儿。”三“人”仍是在朝他招手,嘴角微微斜起。这时,三人身后又闪出两道身影了,是已故的九姨太和大太太。
“九。。。不,你们是什么妖怪!”
此时,五“人”身后又闪出来一“人”。
“奶奶!”板板睁大了眼睛喊道,说着便要奔向她的“奶奶”。
万如玉连忙一把拉住板板:“别去板板,那不是你奶奶!”
“那是我奶奶!是我奶奶!”板板哭喊着,大大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她好想念奶奶,想念她做的饭,想念她将的故事。
这时,虎子赶紧捡起地上的石子向假的“万如云”等人扔去。只见石子一下穿过了几人的身体,滚到了地上的草里。
见到自己被识破了,“万如云”几人立刻变回了原形,几个半透明的白色鬼魂,它们的眼睛发着暗红色的光。“留下来陪我们!”他们用尖细而渗人的声音叫喊着飞扑向万如玉三人。
“快跑!”万如玉一把抱起板板开始逃跑,虎子紧跟其后。
“小鬼!别跑!”六个鬼魂费力地在空中飘着,但是速度并不比万如云跑的快。
“你们才是鬼!”虎子边跑边说道:“你们几只坏鬼想害我们,休想!”
骷髅群
三人一直跑到了一片荒地,等他们跳过一道坎时,身后的鬼魂突然停住了。三人见状也赶紧停了下来,虎子不知道他们为什么停下来,但这并不妨碍他嘲讽:“来啊来啊!你们这群红眼鬼!来抓我呀!”说着又在地上捡了一把石子撒向鬼魂,他知道没法对它们造成物理上的伤害,但是能气他们一气也是很过瘾!
那几个鬼魂也不还嘴,慢慢悠悠地游走了。
万如玉将板板放到地上,甩了甩自己酸麻的胳膊,高兴道:“这下好了!终于摆脱。。。对了,那些真是鬼?”
“看着像!你没看到它们会变成如云、奶奶她们的模样!”虎子笃定道。
说起如云万如玉脸上的笑容立马没了,他一拍大腿道:“糟了!这下真把如云给丢了!她从小到大别说远门了,连天津卫都没有出去过,这回丢得这么远,还是个荒郊野外,兴许。。。兴许。。。”万如玉想到了永明城那个地下作坊里面的情景便不敢再想下去了。他好像下定决心一般说道:“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你们别拦着我!放手”万如玉感觉裤腿被人拉住了,以为是虎子不想让他冒险。
“万少爷!”虎子叫了一声
听叫,万如玉回头看,只见虎子和板板都离他有着好几步远,四只大眼睛正惊恐地看着自己。他们都没有拉自己,那会是谁呢?直到他低头一看,寒毛立刻倒竖了起来。只见一只沾满泥土上面还略微挂着点黑褐色皮肉的白骨手从地里伸出来并且抓着他的脚踝。
“我的妈!”万如玉本要一蹦三尺高,但是那鬼手抓着他,跳不高,他急得用另一只脚猛踹那只鬼手。啪啪啪三脚,鬼手散作了一地的碎骨。万如玉急忙跳开原位:“这又是什么鬼东西!”说话的时候万如玉的嘴唇、舌头都在打颤。
“我。。。我也不知道。”虎子跺了跺脚,生怕身边也长出鬼手来抓住他。
“虎。。。呃!虎。。。呃!”板板扯了扯虎子的衣袖,惊得开始打嗝了。
“怎么了?”虎子顺着板板所指看去,随后也开始“呃呃”地打嗝了。
“你俩咋了?魔怔了?呃呃呃。”万如玉一眼望去,只见边上立着一块石碑,借着月光清晰地看见上面刻着三个字:乱葬岗。边上,一具具身上带着零零碎碎烂布匹的骷髅正从土里慢慢爬出来,有爬出半个身子来的,也有刚冒出个脑袋来的,它们一个个爬得安安静静,只有骨质的关节发出“咯咯”的声响,将诡异的气氛提升到了极致。
“跑啊!”看见那些骷髅正用爬和走的姿态向他们聚拢过来,万如玉连忙一扯虎子板板。
“虎子哥!”板板略带哭腔地叫了一声。
虎子回过头来一看,板板脚踝上不知何时也多了一只鬼手。他来不及多想,抽出腰间的匕首一下将鬼手割断,拉着板板跑了,只留那断了的鬼手在地上不断抽动。
因为生怕林子里那几个鬼魂还没走,三人不敢跑回去,于是只得在乱葬岗的这片荒地上到处逃窜。可是,好久没有吃饭,再加上先前的奔波,三人很快就累得手脚发软。
反观那些骷髅却好似有无限的精力,在后面紧追不舍,而且数量相较之前又有所大增,已经达到了骷髅叠骷髅,骨头摞骨头的地步了。
“虎。。。虎子。。。哥,我。。。跑。。。不动。。。了!”虽然板板嘴上这样说着,但是看到身后密密麻麻的白骨骷髅她还是铆足吃奶的劲跑着。
“也。。。也是!”万如玉此刻也上气不接下气,连“我”字都省去了。
这时,就在他们的前面,也有无数的骷髅正在破土而出。
“不好!转!”万如玉一声令下,三人又转向另一边。可没跑几步,几人前面也出现了一个骷髅,它摇摇晃晃右手将脑袋夹在咯吱窝里,左手一张,想要拦住三人去路。
虎子见状大叫一声:“看招!”说着将脚跟前的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往那骷髅的脑壳上踢去。正中!石头洞穿了那骷髅的头壳,那头壳就像被烧过后的纸元宝一样立马化成了灰烬,它的身体也跟着化成了灰烬。
三人拼命跑着,他们不知道如果被骷髅抓到会怎么样,也不想知道。单单看那些骷髅在惨白的月光下映出的惨白就已经够吓人了,再加上他们的骨头不断摩擦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让三人的鸡皮疙瘩竖了一身,腿甩得更快了。
很快,万如玉到达了极限了,只觉胸口和两条腿都灌了铅一样压抑沉重,他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我。。。”可惜没能我出什么了。这时,他的步子一拖,脚下被绊住了。下身虽被绊住,但上身依旧随着惯性往前,一下和跑在前头的虎子和板板撞到了一块儿,三人纠缠作一团顺着前面的坡滚了下去。
坡的下面是一道又高又长的石壁,这道石壁上面凹凸不平,像是一座山的断面。可看上去又不似天然,因为它长得一眼望不到头。高也高得吓人,若是站在墙根下,就只能看到以云雾为截线,再往上就看不清了。
三人骨碌骨碌滚下坡去,要是撞到这石墙那只怕是脑浆都要撞出来。好在,吉人自有天相,墙根处爬着数不清的藤蔓,因为藤蔓的缓冲,三人来了个软着陆,除了翻滚过程中的磕碰外并无大碍。
“万少爷!”虎子爬起来生气地瞪着万如玉,因为身小柔软,虎子板板显然没什么大碍,只是手掌上、脸上有点擦伤。
万如玉爬将起来,拍去身上的尘土,松了松酸痛的骨头,脸上略含歉意地说道:“嘿嘿,不好意思,没站稳。”
虎子还想发作,就听板板叫道:“虎子哥,快看!”另外两人顺指看去,只见哪些骷髅也顺着土坡漫了下来。其中不少在滚动中散了架,头壳顺着土坡骨碌碌地滚了下来。但由于数量众多,不少摞在上面的骷髅依旧完好,它们顺“流”而下,目标很坚定,那就是万如玉三人。
“不好!它们追上来了!”万如玉声音再次颤抖到,但还是不忘捋了捋自己的小分头,血可流,头可断,发型不能乱。
虎子也有点慌,他向后一靠,抵上了那堵石墙。他看了看两边,长的望不到边,又看了看上边,高的望不到顶。“我的妈呀!这墙是谁砌的!”他心里一急,怒道:“是故意堵咱们的吧!”
这时,他又注意到了那晃悠的藤条,伸手扯了扯,好像挺结实。他朝两人一笑:“我有办法了!”说着,两手抓住藤条向上一跳,滋溜一下又滑了下来。他看了看手掌在藤条上蹭下来的青苔,又尴尬地看了看两人,“我。。。我换一条。”可换了一条,依旧如此,藤条上布满了湿滑的青苔,根本不能爬人。他气得使劲拽着藤条想要把它扯下来,却没能成功。
“这里有个洞!”板板站在一边指着。
另外两人立刻凑了上去,只见在密布的藤条后面有一个一人高的洞正开在这石墙上。
万如玉想要伸手去拨开那些藤条,但又嫌弃藤条上又湿又滑又腥的青苔。
“干嘛呢!”虎子可不管这么多,急急忙忙拨开藤条,伸着脑袋探了探那个洞,可里面一片漆黑,凉风呼呼地招呼到了他的脸上,激得他一个哆嗦。他把脑袋缩了回来道:“什么也看不见!怎么办,万少爷?”
万如玉看着黑咕隆咚的洞穴心道:哪里有这么巧,没路走了就出来一个洞,况且这堵墙还不知道是谁整出来的!他的脑中闪过了□□镜、蛇精等之前见过的妖精怪物的一个个模样,脸上写满了犹豫。
“快点快点!”板板跺着小脚催促道,因为她看到有不少骷髅头已经滚到了墙边,那些能活动的骷髅也即将到达,它们的眼眶中是令人猜不透的黑暗,牙关节是一张一合渗人的“咯咯”声。
“嗨!不管啦!”虎子见万如玉犹豫不决,便自己率先钻了进去。比起未知的恐惧,眼前的危险更需解决。
板板也跟着钻了进去,虎子探出头来朝着万如玉招手道:“快点,万少爷!快点!难道你想被这些白骨精吃了不成!”
“对啊!你又不是孙悟空!”板板也探出头来应和道。
“嗯。。。”万如玉仍是犹豫不决,直到坡那边滚下来一个骷髅头,正巧停在了万如玉的脚边,那空洞又黑暗的眼眶与万如玉打了个对眼,下颌骨也失去控制的一张。万如玉以为它要咬自己,叫了声“我的上帝!”立马一撅屁股钻进了洞。突然,坡那边率先赶过来的一个骷髅一把抓住了万如玉露在洞外还没来得及缩回去的腿,万如玉吓得惊叫起来。
虎子和板板连忙伸手去拉万如玉,可怎么也拉不开,这看似松松垮垮脆弱不堪的白骨竟有不知哪里来这么大的力量如铁箍般抓着万如玉的脚脖子。这时白骨开始发力,万如玉被那么一拉,失去了平衡,一下倒在了地上。惊慌失措的他用另外一只脚胡乱蹬着,恰巧踹到了那骷髅的脑袋,那骷髅立马散了架,只留那只白骨手挂在万如玉的脚脖子上。
神秘洞穴
“不好!它们要也要钻进来了!”
“啊?”万如玉才将脚脖子上的白骨手抖落,便看到洞外的白骨纷纷向洞口涌来。“完了完了!”他沮丧道,“想不到我风流潇洒万如玉竟然死在这种鬼地方!”
板板亦吓得捂住双眼,因为那些光看那些骷髅的模样就已经够吓人的了!
“快走快走!”虎子拉着两人要往洞的深处钻,可另外两人怔住不肯动。
眼看,这漫地的白骨就要钻进来了。眼看三人的小命就要玩完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原本静静挂在石墙上的那些藤蔓开始扭动起来,末端脱离的墙壁,开始在空中不断舞动,像是被施了什么法术一样。接着,它们一根根冲着那些白骨扫去。“唰!唰!”粗壮的藤蔓所扫过之处,白骨全被打得粉碎。有那么一瞬间,骷髅的碎片在空中飞扬起来,在月光的照射下形成闪烁着,宛如一道银河。后续的白骨一层层堆上来,那些藤蔓一遍遍将之扫得粉碎。
“天呐!上帝保佑!”万如玉回过神来,连忙从地上爬将起来。
虎子也高兴得叫道:“天帝保佑!天帝保佑!”
“虎子哥,上帝和天帝哪个更厉害啊?”板板歪着脑袋问道。
“废话,当然是上帝啦!”万如玉几乎要跳起来。在英国时,在母亲的熏陶下,他就对于基督教耳濡目染,思想几乎已被统一了,所以他和天帝并不太熟。
“放屁!当然是天帝厉害啦!”虎子愠怒道,好在洞里几乎暗得看不见对方的脸,否则火药味就更加浓重了!“奶奶说了,天帝造了天界,还为咱们阻挡妖魔,给咱们布雨施福,没有天帝,妖怪早就把咱们都吃了!”
“有了天帝,咱们不也差点被妖怪吃了!”万如玉讥笑道,心道:小鬼的逻辑不堪一驳。“神父说了,上帝是独一无二的和全能以及世间万物的唯一创造者。至于你那什么天帝,说不定是什么野路子的神棍,出来骗吃骗喝骗你们的祭品的!上帝就从来不要什么贡品。”
“阿嚏!”身在天庭的岐牙打了一个喷嚏。
“切,说得跟真的似的,那上帝长啥样啊!”虎子也开始挑刺。
“小子,你还真别说,我还真见过上帝!”万如玉得意得一笑,开始从模糊的记忆中搜寻起来,“那会我刚从不列颠回来。”
“不列颠?”
“就是英国!”
“哦。。。”两个孩子拖着长长的音,饶有兴趣地等待着万如玉接下来的故事。
“我刚从不列颠回来,我乘坐的那艘伊丽莎白号不知怎么的着了火,沉了。”万如玉接着讲到,三人站在洞穴中,一时竟忘记了外面的凶险。
“什么伊丽莎白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