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什么事?你是丢了什么东西?还是哪个弟子碰坏了你的摆设衣裳?难道你终于发现自己其实想变性?”
“闭嘴吧你。”
胡拉拉的想象越来越离谱,以至于巫娆听都听不下去,他捏起茶盏往胡拉拉嘴里塞去,茶水咕噜咕噜直往下灌,胡拉拉被灌得直瞪眼睛,又说不出话来只好拼命摆手。
等巫娆终于消气停手,胡拉拉拍着胸口,咳的惊天动地。
“咳咳,咳咳咳,你好端端的动什么手啊。我这也就是随便猜猜,又不当真。”见巫娆又要动手,胡拉拉赶忙赔礼道歉一条龙:“好了,我错了,我错了行吧?”
“所以你到底是想和我聊什么呢?”
“我有一个朋友想问——”
“你没有朋友。”胡拉拉立刻插嘴打岔。
巫娆被胡老头儿这话噎了噎,只好烦躁的发出一声啧,然后改口。
“行,是我想问。你的功法拉郎配,可否替人抽离情丝?”
“抽情丝?谁?你?!”胡拉拉不明白巫娆又在发什么神经,连连摆手拒绝:“师兄,这情丝可不兴抽啊,不光是抽的时候心绞痛,抽完了还六亲不认呢。”
“再说,你这性子本就清冷怪僻,和谷小草用不一样的方式却一样的人嫌狗厌,用得着抽情丝吗?”
听话知音,巫娆问道:“你只说后果,却没说不能。也就是可以抽对吗?”
“抽是可以抽啦——”
“那就抽。”
“你总得跟我说你这好端端的为什么吧?七情六欲乃人之本心,情丝若不存,恐怕对你修行有碍。”
巫娆眉间抑郁滞涩,言辞冰冷如利刃。
“因为谷小草。”
胡拉拉被他这句谷小草惊地倒抽一口冷气,磕磕巴巴问:“等等,你刚刚是说,你刚刚是不是说——”
“没错,正是你想的那样,我喜欢谷小草。”
巫娆终于把心事说出口,心头反倒一片空茫失落。
许多时日以来,谷小草一举一动皆牵着他的心,总会使他莫名其妙的情绪失控,好像化身一座亟待喷发的火山口,不知什么时候就会覆灭了自己。
胡拉拉此时已经惊到失声了,只是一脸蠢相看着巫娆说不出话。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胡拉拉好半天才找回舌头,他一挥绸带,整个洞府顿时门窗紧闭,还一连贴了好几张高级隔音符,保证连一只蚊子也飞不进来。
“我自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巫娆苦笑。
“可笑冷漠如我,也有为情所困的那一天。小乞丐害人不浅。”
胡拉拉看着师兄,长久叹息一声:“还记得你在期末考评给她留的评语吗?朽木难雕也。大呼小叫、不修边幅,不是在闯祸,就是赶在闯祸的路上。”
“但是有感觉就是有感觉,我又骗不过自己,所谓情之一字,本就不讲任何道理可言。”
不知何时起,假戏作了真。
更不知何时起,抬眼便是妒火燎原,将一切理智也好、矜持也罢,都焚作了飞灰。
胡拉拉小心翼翼问:“那你要抽情丝,是不是怕你们师徒的名分——”
“得了吧。”巫娆反问: “你见我自己何曾在意过什么世俗流言?”
“那你是为何?”
“爱人者要为之计长远,我是谷小草的师长,天生便该比她多想一步。莫说是对于男女情爱,她是七窍通了六窍,半分没有那意思。”
“便是她也心悦于我,也绝不能容许这非分之想。如果我们两个结为道侣,元宝派将无颜立足于世,你我半生经营心血好不容易有些起色,最终却付之东流。”
巫娆不是一个贪恋儿女情长的人,强压下辗转惆怅心思,决意快刀斩乱麻。
“我不甘心。像我这样的人,不该耽于小儿女心事。情爱,不过是人生的一部分,失去了也没什么。”
胡拉拉见巫娆真的下了决心,自然知道这是劝不回来的。
他长叹一声。
“行,我给你抽情丝。只是先提前跟你说好,这抽情丝的滋味儿可不比抽筋削骨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