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等她说什么，梨花就从包里取出皮鞋换上，“领导，然后我们去哪？”
“先上车。”
杜鹃示意梨花坐在她的后座上，“刚刚老大打电话说，她这个点在保龄球场，咱们得去保龄球场找她。”
“老张呢？”
“他已经过去了。”
到了保龄球场门口，杜鹃找地方停下摩托，就看见老张在门口朝她们招手。
“我已经和老大聊过了。”
本来局里只有杜鹃习惯称呼前局长为老大，可现在，前局长被调走了，新局长还没来，她们有事找前局长，再叫“局长”、“领导”的也不合适，干脆就和杜鹃一道，叫成了老大。
“老大给了一沓这个。”
老张掏出来厚厚一个本子，顺手一翻，可以看到这本子里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但奇怪的是每一页之间写的东西都毫无关联。
杜鹃正纳闷着，就听老张说，“然后让咱们在门口等着，他马上就出来了。”
“好。”
杜鹃看不懂，也并不打算为难自己，她把本子扔给梨花，“你看看。”
前局长从保龄球场出来，杜鹃第一个迎过去，“老大。”
“小张都跟我说过了。”
前局长脸色沉重，“这件事情，我们会全力配合。”
“谢谢老大。”
杜鹃的脸色也沉重起来，她握住前局长的手，感慨万千，“没想到会是我组里的成员……实在是踩在脸上了，不能再让了。”
梨花觉得自己就像个憨憨，全程除了站在那里干笑，似乎就没有其他作用。
老张打了头阵，杜鹃又在说哑谜，前局长给了个本子，可是这上头写的又都是看不懂的东西。
尴尬，真是太尴尬了。
最后一句话不说很尴尬，现在非要说一句话也很尴尬，那种感觉就像是背景板要强行融入某个不大合适的氛围当中一样，梨花给自己做了好一会儿心理建设，终于在杜鹃和前局长松开握着的手后，咧着嘴打了声招呼，“……老大好。”
刮了阵儿风过来，梨花颤了一下，觉得自己的笑僵在了脸上。
“梨花？”
前局长仔仔细细打量了梨花一会儿，竟然准确叫出了她的名字，前局长笑意和蔼，“你写的几篇稿子很不错，我现在单位不少年轻人都看过，还说有机会一定要和你做朋友呢。”
梨花受宠若惊：“那还要多谢老大栽培。”
就是正常长辈会见晚辈的流程，尴尬中又透出一种莫名的和谐。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实在找不到其他话题，还是前局长先开口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沉默。他依旧看着梨花，“那天的事情，你能不能再尽可能详细的给我说一说？”
详细到连茉莉在打什么游戏都说了，梨花几乎用语言还原了整个现场，严谨到连茉莉洗了多久澡都推测了出来。
“当时我们门的内锁也没打开，反正就，莫名其妙，凭空消失。然后那个管家的意思还是，山庄是活着的，有自己的脾气，不喜欢什么不懂得顺应天时地利的人，所以就会将不喜欢的人带去不知名的……嗯，可能是暗时空中。”
梨花一气说着，她猛吸了一口气，“还有那个山庄走廊尽头的房间，管家说，还有一个原因是她不听劝阻违规进去了，所以拿她杀鸡儆猴。”
前局长点头，“明白了。”
接着这位前局长看向杜鹃，“这个情况我已经完全了解了，只是要彻底解决的话，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这条路任重道远，我们要稳扎稳打，走好每一步才行，切不可心生焦虑，面前的困难都是可以被解决的，我们只需要时间和方法。”
大概就是领导人之间毫无意义的废话。
反正梨花听着，觉得就是没有营养的应和与寒暄，说了这么老半天，总结一下也无非就是这个事儿目前解决不了，但相信最终还是可以解决的。
杜鹃也跟着点头，“老大说得是。”
总之这一趟会面让梨花觉得一点用都没有，三人在返程途中，梨花忽然想起来一个重要的问题，“咱们局长现在调哪里去了？”
这类似的问题好像在碧游山庄的时候就问过一次，当时并没有得到什么答案，梨花估摸着，应该是那山庄里的管家实在是有些太奇怪了。而以眼前的情况来看，前局长应该是调去了一个保密单位，当时不能说，应该是怕管家监听到了这消息，从而影响后续工作、比如说调查什么的深入推进。
如今和老局长已经见过面了，现在再问的话，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杜鹃这次也确实没有再瞒着她，听她问了，直接就回道，“调去了时空警队当总队长，茉莉这件事情，他答应警队会全力相助。不过我总觉着……”
她皱眉，兀自沉默了一会儿，将眉头放开道，“不管怎么说，先争取到他们的全力相助，咱们调查起来也会方便许多。”
当时梨花并没能很透彻的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总之无论要做什么，他们时空系列的单位都是要互相配合的，何况碧游山庄还涉及到时空盗贼、如今竟然敢私自将茉莉扣下……由不得人不把这些行为当成□□裸的挑衅。
警队作为维持空间秩序的重要一环，本就该配合她们才对。
老张一路上都很沉默，仿佛在思考着什么，直到快进了管理局的大门时，他才开口道：“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
杜鹃和梨花停住步子，“怎么？”
“今儿见的比较匆忙，所以许多事情没来得及和你们两个说。老张把手搭在管理局门口的把手上，仿佛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
他道：“我回家找了找家里那个烛台，并没有被调包，釉质也还是完好无损的，并不像是被复刻过的样子。”
“那这就奇怪了。”
杜鹃回头看着他，“难不成是你看走了眼？”
“绝不可能。”老张斩钉截铁，“就算其他的都会看走眼，我自己收藏的东西又怎么会有这一遭呢？我在想……”
老张转头看向梨花，“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晚上，咱们在大厅里忽然听到的那阵声音？然后还有能自由活动的敦煌舞女，应该就是在我说完《树根》是真迹的时候。”
梨花点头，“当时都吓了一跳，还以为这山庄有什么不知名物体。”
“对。”老张接道，“我在想，既然碧游山庄的主人有财力也有野心，那是不是也有可能，他已经拥有了什么暗时空的新科技，我们还没有接触到的那些，比如可以隔空将某种东西复制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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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吃火锅
这个论调倒新鲜，杜鹃和梨花之前一直没有朝这个方向去想，如今被老张一提醒，忽然觉得似乎也有可能。
杜鹃并没有见到那一夜的大厅是什么情况，但梨花可是扎扎实实的体验过的。
她沉吟着，“大约是有这个可能，那天晚上咱们去看湖上演出，管家还去我和茉莉的包厢里说了几句话，似乎提到就是什么最新的技术，大概类似于VR投影这些，不过我并不太懂。”
“那就是了。”
老张点着头，“管家应该也知道咱们的真实身份是什么，所以经常在有意无意的给咱们留下些信息。很显然，他觉得单凭这些信息，我们根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是在挑衅，应该不止在挑衅我们，警队大概率也听到了些风声，不然老大不会这么快就把这件事情给捋出来。”
几人正商议着，梨花手机响了起来，她点开一看，却是那个黑色头像发来的消息。
“来接人。”
言简意赅。
这……
梨花一愣，“这……”
“这什么这，这就能把茉莉接回来了不好吗？说不定还能问到些什么消息。”杜鹃笑了一声，“不过，这消息怎么会通过监听器发过来呢？难不成管家也有失手的时候？”
梨花低头，果然看见黑色头像已经把这条消息给撤回了，稍等了一会儿，管家的头像又跳了起来，“这位客人，可以来山庄接你们的同伴了，只准许你们三人同行。”
还真是登错了账号……
真就离谱，离大谱了简直。
梨花觉得她这几天的遭遇就像玩一样，说出去都没有人肯信。甚至还有这个神神叨叨，一脸神秘的管家，发个消息竟然还能暴露自己……这，没法解释，实在是没法解释。
三人刚好在一处，干脆就租了个车，直接去了碧游山庄。
管家也如约在山庄门口守着，他扶着脸色苍白的茉莉，远远就朝他们三人打了个招呼。
茉莉的脸实在是太白了，有一种常年不见天日受尽凌虐的青白与窒息感，即便是隔得这么远，梨花也一眼就注意到了茉莉。
她心里有些着急，不游就催着司机再快一些。
车刚停下，梨花就一把拉开车门朝着关机与茉莉的方向跑了过去。
从管家手里接过茉莉，忽觉得这体重也太轻了些，像是一张纸，但更奇怪的事情是自从茉莉回到他们三人当中后，脸色在渐渐恢复正常，就连靠在梨花臂弯里的体重也在逐渐增加……就像是，先前一支枯萎了的玫瑰在一点点的恢复生机与活力。
就很诡异。
梨花和杜鹃分坐两侧，把茉莉放在中间，她握着茉莉的手，感受着这只本来冰冷的手，皮肤下的血管里又开始流淌起来的血液。
这样的情形大概持续了10来分钟，刚好司机把车停在单位楼下。
杜鹃看了一眼时间，“今天不去工作了，先去我家吧。”
杜鹃的房子距离管理局并不远，三人把茉莉扶到沙发上躺好，相视一眼，忽然忍不住笑了起来。
此刻的茉莉实在是有些像一只四仰八叉的青蛙。
再想想平时，整个管理局里就属茉莉最注重自己的仪容仪表，就算是工作时摸鱼，也会先掏出小镜子看一眼自己的妆有没有花，是不是需要补，每天都会换一套衣服，身上永远都散发着清新自然的柑橘香。
然后她现在躺在沙发上，虽然看起来状态是恢复了，但还是很不淑女的躺着醒不来。
梨花不知道自己现在该做什么，于是打算掏出手机来看一眼皇帝群有没有新的消息，正巧杜鹃扭头看过来，见她拿出了手机，笑的更加放肆了一些，“趁着她现在没醒来，赶紧多拍几张，说不定还能讹她几套衣服穿，不然这辈子都不一定有机会见到茉莉失态的一面哈哈哈哈哈。”
原来看起来酷酷的杜鹃，也是爱搞这样的小恶作剧的。
梨花顺手拍了几张，发在了快乐工作的群里。
刚想起来那个黑色头像，忙着要撤回的时候，却发现这群里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
“这是……”
老张终于也没忍住笑了起来，“管家登错了账号，自己不好意思，所以退群了吧。这样也好，待会儿只需要再检查一下有没有其他途径再植入的，也省得咱们自己想办法啊，搞走这个监听器了。”
“什么监听器？”
沙发上的茉莉忽然坐起了身，她现在整个人都是玩好的，除了眼神看起来不太聪明的亚子。接着她朝身边看了一圈，露出满脸犹豫疑惑的表情来，“我这是在哪儿，咱们团建难道已经结束了吗？怎么只有你们三个人？”
“你被山庄吃了，刚刚才被吐出的。”
杜鹃回答道，“我们三个去接的你，你现在还能想到任何，哪怕是只有一点，关于这段事情的记忆吗？”
“啊？”
茉莉觉得自己仿佛在听天方夜谭。
她使劲儿拍了拍脑袋，希望自己可以恢复记忆，也或许是希望自己可以从这个噩梦里醒来。
“山庄还可以吃人？”
梨花此刻终于发现了她的不对劲，于是她挨着茉莉坐下，轻声问她，“你还是否记得再去碧游山庄前，领导交代下来的任务？”
“空间……”
茉莉条件反射般的说了一个词，接着她就开始头痛，似乎有一股电流从头顶爬过，分成无数枝干，侵蚀着她脑部每一条神经和血管。密密麻麻的阵痛，接着一阵强过一阵，又像是铺天盖地的巨浪，想要将她吞在其中。
茉莉尖叫一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什么任务，我全都不记得了。”
几个人又相继沉默了下来。
这并不是一个太好的消息，之前他们保持乐观，是因为觉得等到茉莉从山庄里出来，总会带出些什么消息，谁能想到，管家竟然直接采取了最简单粗暴的法子。
“不记得就不记得吧。”
杜鹃拍拍膝盖，站起身来，“今天晚上就在我家涮火锅吃，我下去买一点锅底和蘸料，或者你们有想吃的菜也可以发到我手机上……”她特意多看了一眼茉莉，“或许你想多吃一点羊肉来暖和暖和吗？”
茉莉摇了摇头，“我要一份肥牛卷就行。”
看来口味还没有变。
“那我看一下今天单位里有没有派其他事情。”老张打开自己公文包中的电脑，也回头看下茉莉，“需要帮你登一下你的工号吗？”
“不用了吧……”
茉莉有些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老张，又看了一眼杜鹃，“现在不是杜鹃姐是咱们直接领导吗？她没派任务，应该就不会有新的任务吧。”
思路也还是清晰的。
